大家都哈哈大笑。
张骏侧身坐我身旁,一手搭着我的椅背上,一手支着头,看着我,抿着唇笑。
我也保持着微笑的表qíng,心里却有些发苦,如果换成任何一个女孩,也许我都不会介意,可他是我爱到自卑的张骏,她是我羡慕到自卑的关荷,在他们面前,我没有任何信心可以轻易的释怀。
在关荷的连连央求下,大家不再说她,又来开我和张骏的玩笑,七嘴八舌地说:“jiāo代一下恋爱过程,谁先追谁?”
“你们俩也太搞了,怎么现在才在一起?”
“我一直以为是谣言,现在才相信这是真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你们究竟谁先喜欢谁?”
张骏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当然是我先喜欢她了。”
高飞的女朋友问我:“听说你是一中的年纪第一,真的吗?”我点了点头,她尖叫起来,“啊!我竟然和一中的年级第一在一起!将来的清华北大生啊。”她用手抓住一只长玻璃杯,当成话筒放我面前:“采访一下,从来没听说过年级第一的好学生会谈恋爱,请问你觉得张骏有什么魔力?”
我面红耳赤,呐呐了半晌,说:“我不是好学生。”
她说:“拜托,年级第一都不是好学生那还有什么人是好学生?过度的谦虚可是骄傲的表现哦!”大家都哄笑起来,只有关荷,笑容越来越勉qiáng。
高飞的女朋友把“话筒”移到了张骏面前:“请问把一中的年级第一追到手是什么感觉?有没觉得很有面子?”
我非常尴尬,张劲微笑着不说话。正好另外一张桌子上的朋友叫张骏张骏乘机真起来:我过去一下,你们随便玩。”
人到的差不多时,大家开始一边吃饭,一边K歌。饭店的音响不好,对声音修正能力很弱,不少人唱得很投入,却很难听。
小学同学起哄要关荷去唱歌:“去震震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唱歌。”
关荷稍稍推迟了一下,拿起了话筒。
关荷选唱的是一首老歌,叶倩文的《潇洒走一回》,几年前红遍大江南北。歌声响起时,所有人不知不觉就安静下来。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cháo起又cháo落
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红尘啊滚滚痴痴啊qíng深
聚散终有时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我拿青chūn赌明天
你用真qíng换此生
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
何不潇洒走一回
这首歌旋律看似上口,其实并不好唱,因为想要把那种洒脱无畏的感觉唱出来,就要求声音非常有力度。关荷的声音就如她的气质,外柔内刚,完全唱出了这首歌的感觉。我甚至觉得她唱的比叶倩文本人还好听。
大家都被她感染,集体为她拍着手.
我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张骏,他看着关荷,一脸心事重重。
大家的qíng绪越来越激昂,恰好又是老歌,人人都会唱,所以都一边拍手,一边跟着关荷唱,我不想显得另类,也跟着大家拍掌,拍子却总是和大家错乱的。
关荷唱完后,大家都高叫:“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关荷笑着放下话筒,走过来,推着我说:“你也去唱一首。”
我往后缩,坚决不答应。开玩笑!刚有珠玉,我如今上去,不是东施跑去和西施比美吗?
一桌子同学,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立即跟着起哄:“罗琦琦,罗琦琦!”
我求助地看着关荷,希望她能明白我不想出这个“风头”。文艺会演时,练了几个月的歌,我都能在台上唱不下去,何况这种即兴演唱呢?可往常善解人意的她,今天却好像一点都不能理解我的心理,带着同学们起哄。
随着他们的起哄声,不管认识不认识我的人听到罗琦琦的名字,都知道是张骏的女朋友,立即跟着嚷“罗琦琦”。我不停地推辞着,推辞到后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矫qíng得恶心,众人却仍在执着地叫,尤其是女孩子。
我以小人之心度女子之腹,严重怀疑她们都别有居心,就是想看我出丑。
终于,我被推到了电视机前。
唱什么?我是真不知道应该唱什么,我喜欢听迤逦柔靡的老歌,喜欢听美国的乡村音乐,很少关心流行趋势。我越想快点想出来,就越想不出来,大家都安静地等着我,气氛很是古怪。
真好!这次真是丢人丢大发了!而且全是张骏的朋友!
我自诩已经天下无敌的厚脸皮竟然也抵挡不住,开始想找个地dòng去钻。
正无比尴尬,张骏拿着另一个话筒,高举着手,大声问:“我qiáng烈要求和我家琦琦合唱,谁有意见?谁有意见?”
“没有,没有!谁敢有啊?”同学们哄堂大笑,尴尬的气氛立即全没了。
张骏低声给甄公子说了句话,拿着话筒走到我旁边,音响里开始播放熟悉的旋律,是张骏经常唱给我听的张学友的歌。
无求什么无寻什么
突破天地但求夜深
奔波以后能望见你
你可否知道吗
平凡亦可平淡亦可
自由天地但求日出
清早都后能望见你
那已经很好过
当身边的一切如风是你让我找到根蒂
不愿离开只愿留低qíng是永不枯萎
而每过一天每一天这醉者
边爱你多些再多些至满泻
我发觉我最爱与你编写
以后明天的深夜
而每过一天每一天这qíng深者
遍爱你多些再多些至满泻
我最爱你与我这生一起
哪惧明天风高路斜
名是什么财是什么
是好滋味但如在生
朝朝每夜能望见你
那更加的好过
当身边的一切如风是你让我找到根蒂
不愿离开只愿留低qíng是永不枯萎
而每过一天每一天这醉者
爱你多些再多些至满泻
说的是我和张骏合唱,其实,张骏几乎在独唱。刚开始我还跟着他唱几句,到后来,觉得他唱得那么好听,我完全多余,索xing就不唱了,只听着他唱。
他站在电视机的另一边,没有看电视上的歌词,而是看着我。我不停地对他打眼色,希望他能明白一点,移开视线,可他一直看着我,看得我又羞又恼,
看得同学们都开始起哄鼓掌,我只能不去理会他,转过头盯着屏幕,假装在研究歌词。
歌声结束的时候,很多男生打口哨,取笑张骏:“不算了,这首是张骏唱的,罗琦琦再唱一首。”
张骏冲他们笑,却压根不搭他们的话茬,把话筒递给了别人,拉着我回到桌子旁。
小学同学都打着哆嗦,做出被我们ròu麻恶心到的样子,高飞的女朋友训斥他:“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学习的榜样。”
高飞把袖子撩起来给她看:“看到没有?全身的jī皮疙瘩。”
关荷盯了我和张骏一眼,转过了头,盯着电视屏幕,好似专注地听别人唱歌。
快十点时,大家集体给张骏唱了《生日快乐》歌后就散了。估计因为有上次不欢而散的yīn影,甄公子他们都没有要求看我送给张骏的礼物,其他人的起哄声,也被他们无qíng镇压。
我和甄公子他们帮着张骏把礼物送到张骏家,等他们离开后,我才从背包里掏出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张骏摇晃着玻璃瓶,看着里面五颜六色的幸运星,高兴地问:“全是你自己叠的?”
“嗯。”
“谢谢你。”张骏大量了屋子一圈,拉开书柜的玻璃门,把玻璃瓶放进去,这样他躺在chuáng上时,一抬头就能看见。
我换着隐秘的喜悦偷偷地笑着。我没有告诉他,几个月前,我就在为他准备生日礼物,每天只叠一个,每一个都是最认真,最完美的。每天晚上睡觉前,我会坐在桌子前,回想着我们之间的事qíng,在彩色的纸条上写下一句最想对他说的话,再把有字的一面朝里,叠成幸运星。只要把幸运星拆开,就能看到里面的话。这个瓶子里,珍藏着九十九句我想告诉他的话。
我现在不想直接告诉他,我想等着某天,我突然之间意外地发现,给他一个大大的意外。想着他那时惊喜的表qíng,我就又期待又紧张。
张骏送我回家,走到河边,我说:“在桥边坐一会,好吗?”
一直在默默出神的张骏,愣了一愣,才说:“好。”
除了幸运星,我还给他准备了第二份生日礼物,我想在这个我们小时候就一起玩耍的桥上告诉他,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在喜欢他,一直到现在,也一直会到未来。
张骏坐在我身边,可心思却全不在我身上。他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似乎思考着什么恨为难的事qíng。他今天晚上一直心事重重,直觉告诉我,和见到我们的小学同学有关。
难道他打算向我坦白他对关荷的感qíng?
我想了想,决定等他先说完,我再说。
他不说话,我也不吭声。他捡了几个石头,往河里丢着,只听着一声又一声的“扑通”。
好一会后,他才好像下定了决心:“琦琦,我想告诉你一件事qíng。”
“你说。”
“你……你还记得小学的赵老师吗?”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回答是记得,还是不记得。那个时候,我还没喜欢他,如果说记得,那就意味着当年所以的屈rǔ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上演,那就是屈rǔ之上再加屈rǔ。
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就决定打太极:“怎么了?怎么突然提起她?”
张骏又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周芸的钢笔是我偷的,偷了之后,顺手扔到cao场旁边的荒糙里了。”
我以为亲耳听到他告诉我,他曾真正喜欢过关荷会是今天晚上最糟糕的事qíng,没想到居然还能有更糟糕的事qíng。我连训练有素的微笑都挂不住,只能震惊地盯着他。
“赵老师很蠢,不知道偷东西,只要胆大心细,一个照面就能办到,不需要特意留在教室里等待作案时机,还搞什么搜身!真要贪图东西,要偷也该去偷个贵点的钢笔,gān什么拿一支一块多的破钢笔……”他眼里有很多难受,却不知道怎么告诉我,只能一反常态,絮絮地说这话,却说到后来,自己都说不下去,声音仓促地断在了喉咙里。
夜色在沉静中透着异样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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