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时光_桐华【完结+番外】(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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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使用了一点小计策,让他出身尊贵的女朋友看到了一点不该看的东西,她给了他一耳光。他知道是我做的,也知道我是报复他平安夜对我的男朋友的愚弄。他没在意,只是把我bī向角落,狠狠地吻住了我,而我挣扎了几下后,竟然抱住了他,比他更激烈地吻他。原来,我是一朵只在yīn暗中绽放的花。

  我现在越来越懒惰,很多时候,对冒犯了我的人,我已经懒得花费心力去追究。可是,我竟然不能容忍他人冒犯我的男朋友。我问他介意吗?他说他会用自己的能力让谣言消失。可我讨厌别人将他与那些yīn暗龌龊的事qíng联系在一起,所以我燃起了熊熊烈火,最初散布谣言的人彻底和华尔街说了再见,他的妻子席卷了他所有的财产。可我的男朋友一无所知,仍用他自己的方式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反倒是旁观的他一清二楚,他对着我的眼睛说,知道吗?你有一个邪恶的灵魂。

  我发现许秋越来越qiáng调“我的男朋友”几个字,出现频率越来越多,常常写这几个字时,力气能划破纸面,她是不是用这种方式在警告自己记得宋翊的存在?

  我们的吵架越来越频繁,我不知道我究竟想做什么,我冲动时,提出分手,可是他真转身离开时,我却害怕。我不想一辈子在黑暗中起舞,我喜欢他令我的心柔软的感觉,我喜欢他对着我欢笑的样子,我抱住他,对他一遍遍说对不起。他骄如阳光的笑容,已经被我暗淡了光芒,我所喜欢的,正在被我摧毁,我该放手?我该放手?

  小丫头肾脏衰竭,父亲很焦虑,那个没用的女人在哭泣,我没有悲哀的感觉。只有荒谬的感觉。这个世界很混乱,上帝说他会奖励善者,惩罚恶者,那么为什么不是我?而是小丫头?

  我终于尝试了白粉,那是以坠入地狱为代价尝试天堂的感觉。连他都用忧虑的目光看着我,警告我不许主动去寻找白粉。我搂着他的脖子问,你怕什么?他说,我怕你真坠入地狱。我问,难道不是你替我打开地狱大门,邀请我进入吗?他摸着我的脸颊不吭声,最后说,你和那个小弟弟分手吧!我嘲笑他,让你损失上千万的人不能用小弟弟称呼。他生气了,惩罚我的方式是把我压在了身下。我的身体在沉沦,我的灵魂却在上升,我的身体在欢笑,我的灵魂却在哭泣。

  我们又吵架了,我骂他,又抱住他,乞求他原谅,我的男朋友第一次没有吭声,也没有回抱我,他只是目光沉郁悲伤地凝视着我,好似要看到我的灵魂深处。我恐惧,紧紧地抓住他,似乎想把自己塞进他的心里,如果在那里,我是不是就可以没有yīn暗,只有光明?是不是我就不会有寂寞的感觉?

  小丫头正在失明,父亲问我要不要回去看她,我找了个借口拒绝了。我没jīng力去演姐妹温qíng,她如果要怨怪就去怨怪上帝是瞎子。

  自从上次吵架后,一个星期我的男朋友没有联系我,也没有接我的电话。他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跳舞。他问我可不可以请一个星期的假,他想和我单独出去一趟。我的舞步慢下来,我的黑暗舞伴却不乐意了,要扔我的电话,我只能搂住他,用我的身体平复着他的怒气。我的男朋友在电话里问,可以吗?我说好,挂掉了电话。舞步飞翔中,我的眼泪潸然而落,我知道我即将失去他,我的光明,从此后,我将永远与黑暗为舞。

  这是日记的最后一段,看来,许秋没有把日记带去huáng石。

  我捧着酒杯一口气喝完剩下的酒,仍觉得心中压抑,又去倒了一杯。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外面已经朝霞初露,整个城市沐浴在清新的晨光中。

  楼下的小花园中,逐渐有晨练的人聚拢,打拳的打拳,舞剑的舞剑。我放下酒杯,跑下楼,跟在一群老头老太太身后打着太极拳,一套拳法打完,他们朝着我笑,我也朝着他们笑。

  抬头处,阳光洒满树桠,微风chuī拂下,树叶颤动,点点金光,若揉碎的金子,闪耀着美丽的光芒。

  我眯着眼睛,对着太阳做了个拥抱的姿势。这个世界,黑暗总是与光明共存,我们无法逃避黑暗,但是我们永远可以选择拥抱光明。

  第二十三章别离

  请让我从容面对这别离之后的别离,微笑着继续等待,那个流làng归来的你。

  我到医院时,麻辣烫在急救室。

  因为肾功能衰竭,影响到其他器官,导致突然窒息。

  王阿姨哭倒在许伯伯怀里,求医生允许她捐献出她的一个肾脏。宋翊盯着急救室的门,脸色青白,如将死之人。

  终于,医生出来,他对许伯伯说:“病人的qíng况暂时稳定了,但是肾脏的衰竭速度太快,如果不立即进行移植手术,只怕下一次……”

  他的话语被王阿姨的突然晕倒终止,刚走出急救室的医生护士又都再次进入急救室,忙着抢救王阿姨。

  妻女接连进急救室,许伯伯终于再难支撑,身子摇晃yù倒,我立即扶着他坐到椅子上,他问我:“你看完了吗?”

  “已经看完,我想和麻辣烫单独待一会儿,日记本我待会儿就还给您。”

  许伯伯无力地点头。

  我走进病房,反锁上门,坐到麻辣烫chuáng前。

  她没有睁眼睛,虚弱地问:“蔓蔓?”

  我说:“是啊!”

  她说:“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可身体内的细胞不听我的话。”

  “你没有尽力!你只是没主动寻找死亡,可是你也没主动寻找生机。你内心深处肯定觉得自己怎么逃都逃不出许秋的yīn影,所以你压根儿就放弃了。你从小到大就自卑、懦弱、逃避。你明明是因为觉得自己画得很丑,才不想画画儿的,可你不承认,你说你不喜欢画画儿了,你明明是因为自己跳不好舞才放弃的,可你说因为你不喜欢老师,你每一次放弃都要有一个借口,你从不肯承认原因只是你自己。”

  麻辣烫大叫起来:“不是的,是因为许秋!”

  “对啊!许秋又成了你一切失败的借口,你不会画画儿可以说是许秋害的,你不会跳舞是许秋害的,你考不上大学是许秋害的,你不快乐是许秋害的,宋翊不爱你,也是许秋害的。许秋怎么害你的?她亲手把画笔从你的手里夺走了吗?她亲口要求你的舞蹈老师不教你了吗?她亲自要求你上课不听讲了吗?她归根结底只是外因,你才是内因!一切的选择都是你自己做的。外因影响内因,可永不能替内因做决定。现在你累了,你失望了,你疲倦了,你又打算放弃了,原因又是许秋!”

  麻辣烫哭着说:“我不想听你说话,你出去!”

  我不理会她,翻开日记本,开始朗读,从许秋参加爸爸和那个女人的婚礼开始。

  那个女人的肚子微微地凸着,姑姑说因为她肚子里住着一个人,还说因为这个人,爸爸才不得不娶那个女人,我不明白……麻辣烫的哭泣声渐渐低了,许秋的日记将她带回了她的童年,从另一个角度,审视自己,以及许秋。

  当她听到许秋推倒她后跑掉时,她在地上“哇哇”哭,许秋却在迎着风,默默地掉眼泪,她不能置信地皱着眉头。

  当她听到许秋在全校人面前捉弄她后的不快乐和焦灼,她困惑不解,喃喃自问:“我以为她很得意,她很快乐!既然她并不快乐,她为什么要捉弄我?”

  当她听到每一次放弃,都是她自己主动说出时,她沉默不语。

  日记一页页往后,逐渐到许秋出国,我说:“许秋之后的日记和你关系不大,但是我想读给你听一下,并不是因为宋翊,而是因为许秋。”

  麻辣烫沉默着,我开始读给她听。为了方便她理解,我把日记中含糊不清的“他”用宋翊和K代替。

  “……舞步飞翔中,我的眼泪潸然而落,我知道我即将失去宋翊,我的光明,从此后,我将永远与黑暗为舞。”

  房间外,天色已经全黑。有很多人来敲过门,我全都没有回应。

  麻辣烫沉默地躺着,我低头看着许秋的日记说:“许秋活得很清醒,虽然她轻描淡写,可我们都可以想象K对她做了很多事qíng,不仅仅是替她打开地狱大门,他还握着她的手,连推带拉,连哄带骗,领她进入,但自始至终,她没觉得一切需要K负责,因为她知道K只是外因,她自己才是她一切行为的内因。当然,她是成年人,她可以为自己负责,可有时候年纪小不能解释一切,就如有的孩子家境良好,父母用心为他创造学习条件,他却不好好学习,有的孩子父母整天打麻将,她却能在麻将声中把功课做到第一。许秋的存在迫使你早熟,你在很多时候,都有别的选择,可你做的选择都是放弃!我们都学过爱迪生的小板凳故事,爱迪生面对全班人的嘲笑,可以坦然说出我现在做的已经比上一个好,你为什么不能对许秋说:‘我的确现在做得不好,可是我下一次会比现在好。’也许,我这样说,太苛刻!但是,我想你明白,许秋永远都是外因,你自己才是内因,是你选择放弃了一切!”

  麻辣烫突然说:“你说她给我画过一张素描,我想看。”

  我把台灯扭到最亮,把画放到她眼前,她聚jīng会神地看着。画中的小女孩穿着小碎花裙,拿着蜡笔,在画画儿。画板上是一个正在画画儿的人物,只不过小女孩的技法还很粗糙,所以人物面容很卡通。

  许秋当年画这幅素描时,肯定异乎寻常地仔细,裙子上的小碎花、小女孩正在画板上画的人,她都一笔笔勾勒出来,甚至刻意模仿小女孩的笔法来绘制画板中的人物。

  麻辣烫低声说:“我正在画她,我以为她不知道,原来她知道的。”

  “她有一个异常寂寞的灵魂,她渴望温暖,却又伤害着每一个带给她温暖的人。”

  又有人在敲病房的门,我没管,对麻辣烫说:“这本日记是你爸爸给我的,他在许秋死后就已经知道你所经历的一切,这么多年你留意到他的变化了吗?留意到他对你的关心了吗?你没有!”

  麻辣烫很茫然地看着我。

  我蹲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很用力地说:“你妈妈因为你也进了急救室,我无法想象如果你……你死了,她会怎么样,也许还不如把她的肾脏移植给你,她直接死掉的好。你爸爸,他看着还很坚qiáng,那是因为他相信你,他相信许仲晋的女儿不是置亲人不顾、轻言放弃的人,可如果你真这么做了,我想他……他会崩溃,坚qiáng的人倒塌时摔得更痛。”

  麻辣烫眼中有了泪光,我说:“我没有办法置评许秋和你之间的恩怨,也不能说请你原谅她。可是,你知道吗?她死前清醒的时候,是她主动对你们的爸爸说‘把我的肾脏给小丫头’,我想她不是出于赎罪,也不是后悔自己所为。她不关心这些,她只是很简单,却必须不得不承认你是她的妹妹,她是你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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