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的所谓痛苦其实就是作茧作缚。六年后的失之jiāo臂,是我自己造成的。如果我早有表达,即便被拒绝,也不会像后来那样觉得有多遗憾。”
他说的是自己,又担心赫饶多心,于是侧过身来面对她:“三年前我离开,确实是为了逃避,但一年前我回来,已经与贺熹无关。放下与否的问题,言语或是行动的回答都太单薄。赫饶,我想告诉你,我希望开始自己全新的感qíng。至于贺熹,只是一段我人生里抹不掉的经历,和爱qíng不再划等号。”
“我知道,那晚我和冯晋骁说的话你听见了。不管你是否需要,我都要解释一下自己。在贺熹之前,我曾有过jiāo往的女朋友。但那个时候,怎么说呢,或许初恋不懂爱qíng,‘珍惜’这种字眼,从未认真思考。然后就是卧底期间接近了和琳,多少次,险些把持不住。”话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有几分尴尬的意思,因为难以启齿。
身为集团创始人,高高在上的萧熠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面对赫饶,他不想用任何手段,只想以真心面对。哪怕有些话说出来,她未必认同,甚至会觉难过。但这一次,萧熠认为赫饶有权利了解他的过去,而不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判断和猜测。然后,过去的事qíng,他将永不再提。
“回g市那天,机场重逢,赫饶,除了意外,我有几分喜悦。停车场那一眼,我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胸臆间有什么qíng绪在翻涌。可我不明白,那翻涌的qíng绪到底是什么。那晚,你喝醉了酒,我有心送你回家,却发现,除了你的名字和职业,我对你,一无所知。”
那一刻,萧熠觉得内疚,竟对她忽视至此。
那一夜,他独坐客厅整晚,开着房门的卧室里,传来的那声轻浅的呢喃,让人心脏骤缩。
“萧熠——”寂静的夜里,他的名字,那么的真切,充满感qíng。
萧熠忽然就懂了冯晋骁那句:“她在我身边,唯一一次请假是你走的那天。我想,她是去送你。”是何意。
那最爱我的,原来在这儿。
“语珩确实告诉了我一些关于你的事。但她所知,实在太少。少到我根本找不到蛛丝马迹证明你对我的感qíng。我开始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我希望这一次由你选择:在一起之后的我,还是不是你想要的。当然,如果你的选择是直接放弃,我不允许。”
“赫饶,不要认定我是因为感动回报以爱qíng,也不要觉得这样的回应比拒绝残忍。我是个自私的人,不会拿个人感qíng回报任何人。在我看来:感动里没有感qíng,残忍的定论才成立。或者,在你看来,我已经铁石心肠到对一份持续了六年不止的感qíng能够无动于衷了吗?”
赫饶被问住了,一时间,她不知如何回答。
萧熠其实也不需要她的回答,“相识九年,从前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现在也是一样。你的回避,你的拒绝,都让我无从下手。我甚至在想,或者你早已放下,准备换一个人喜欢。”话至此,他双手覆在赫饶肩膀上,似乎是怕她再次逃避:“不管你动了怎样的念头,赫饶,在我发现这段感qíng里已经不是你一厢qíng愿的时候,我不可能放你走。”
“我不是要你现在就答应,但你记住:从此刻起,我萧熠,开始追你。只要你点头,就成全了一段你qíng我愿的爱qíng。如果你心有不甘,要惩罚我感知太晚,还你九年够不够?”
☆、第19章找不到第二个你04
面前的男人,她爱了九年。现在,他不惜向全世界宣告:“只要你点头,就成全了一段你qíng我愿的爱qíng。”有那么一瞬间,赫饶是真的想不管不顾地答应下来,告诉他:“你曾是我人生的第二个梦想,如今的如愿以偿我已久候多时。”
不念过往,不畏将来。要的,只是和你在一起。至于过去的九年,就用一辈子的不离不弃相抵。因为最后那个人是你,过程久一点,真的没有关系。
然而,九年过去,赫饶曾有过的如同奢望的祈愿早已被心酸掩埋,那些由时间和失望为心设置的层层叠叠的冰层,已经不是一次感动化解得了的。尤其——
赫饶抬眸,身穿白色礼服的女子在夜色朦胧中显得静谧而安宁。
依她镇定的反应判断,萧熠以为自己料到了被拒绝的结局。
却不仅仅是这样。
“我爸爸是从事高级专业技术职务的一级警监,在我五岁时他在下班途中为救被挟人质而牺牲。我因此立誓从警。去a市参加最后一轮考试时,因为火车晚点,我深夜才到,在站前广场我遇见了一个人,至今九年,两个月,零六天。”
九年,两个月,零六天。如此jīng确的时间让萧熠的视线微微一沉。
赫饶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到他脸上:“那个夜晚,我们初次见面。”
她的意思是,自己记错了初相遇的时间?萧熠愕然。
事隔九年,故事显得陌生而遥远,但依旧戳破了时光的阻隔,重历眼前:
那一天风和日丽,他特意推了一个很重要的会,早早来到贺家。那时,贺熹已经随父亲贺珩搬到了a市,贺珩工作很忙,周末也不休息,萧熠主动请缨送贺熹去报道。
贺熹的行李并不多,早就整理好装进一个拉杆箱里。去警校的路上,她安静地坐在后排,一言不发。萧熠当时并不知道,她的满腹心事,是因为厉行曾经承诺过,她警校报道时,会来送她。
现在想想,那时候心怀期待的自己,简直傻得可怜。
一切顺利。在师兄师姐的协助下,贺熹很快在寝室安顿下来。以为她是最早到的,结果临窗的上铺已经有人了,chuáng铺整齐的像是受过军事训练似的。
萧熠把她的拉杆箱放在了临窗的下铺,“你们女生事qíng比较多,往往都爱争个下铺。这位同学第一个到,却选了个上铺,应该是个温和歉让的,你住她下面吧,彼此也有个照应。”
贺熹看着上铺豆腐块似的被子就想到厉行,眼泪差点掉下来。
萧熠会错了意,以为她离开家住校一时不适应,安慰:“周末我来接你回家,到时候就能见到贺叔叔了。”然后像兄长似的拍拍她的头:“都读警校啦,还像个小姑娘似的,丢人”
贺熹当然不会解释,只说:“我这也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要不等会同学们陆续来了,看你在这,还以为我是什么娇小姐呢。”
毕竟是女生寝室,他留下确实有所不便,萧熠也不坚持:“那我就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他边往门边走边嘱咐:“要是缺了什么东西也告诉我,随时给你送,不用担心我没时间……”话至此,他伸手打开了门。
贺熹有送他到寝室楼外的意思,也随着他的步伐在往门边走,在他开门的瞬间,她急声提醒:“小心。”
似乎是来不及了。
萧熠的视线还在贺熹身上,根本没去思考门外的qíng况,开门的刹那眼看就要撞上门外正准备进门的女生,而对方手上端着一盆水。经贺熹提醒,他转过头去,身体几乎和水盆碰到一起了,而惯xing使然,他脚下虽然停住了,身体还在向前倾。
连萧熠都以为早上新换的衣服和鞋要成落汤jī了,结果外面的女生忽然腾出一只手,展手一推,力道不大,恰好让他有侧身的机会,避开水盆。
萧熠偏头,视线所及是一只纤细的女生手臂。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一个女孩子竟有那么紧实优美的小臂线条。而她单手稳端一盆水的臂力,着实令他惊讶。
那时的萧熠,身上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气质,他上前一步接过女生手里的水盆,“吓我一跳,还以为今天是泼水节呢。”
女生的视线在他脸上略一停留,微微怔忡后有丝歉意的神qíng浮现:“对不起,我应该先敲门的。”
她根本没错,哪里需要道歉呢。可偏偏就是这份不推卸,敢担当的表现吸引了萧熠和贺熹。他们几乎异口同声:“你是上铺的同学吗?”
女生眼瞳黑亮,嗓音清脆:“我叫赫饶。”彼时,她梳着利落的短发,即便在笑,眉宇间的执着坚韧也是遮掩不了的。
那时意在贺熹,对于赫饶的印象也是深刻的。
多年来,萧熠一直以为,警校报道那天,他们初相识。
居然不是。难怪给她送邀请函那晚,当他坦言把酒店开幕的时间定在他们初相遇的这天,她眼里没有丝毫惊喜。那么,所谓的盛装出席,其实多少有些负气的成分吧。
萧熠有种被当众打脸的难堪。
赫饶也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不过,对她而言,那是重逢,“在那天之前,我们就在站前广场相遇过。你险些撞到我,换作以往我应该能避开,但忘了当时是因为什么走神了。你显得很急,又在接听电话,像是赶着去出站口接人。”
萧熠鲜少乘火车出行,为了方便和节省时间,一般都是自己开车或是坐飞机。九年前,深夜,站前广场,接人——在贺熹参加警校最后一轮面试前,她是从老家坐火车赶来a市的,接站的正是自己。
恍然一梦,萧熠终于记起,华灯笼罩的站前广场,他疾步向出站口而去,中途不慎撞了一个女生。那是赫饶?当时只是匆匆一瞥,没有把她和两个月后警校再遇的短发女生的形象重叠。
萧熠的视线停留在她拢在一侧肩头的蓬松卷发上,明白了:“那时,你还是长发,有刘海儿。”
是啊,他没记错。那一晚,她梳着长辫子,也像今夜这样拢在了一侧肩头,傻傻的样子。是面试通过后,警校报道前昔才剪短了。
萧熠沉沉地叹了口气,为这九年的忽视:“对不起。是我记错了。”
这份歉意于赫饶,已不需要:“寝室一见,我已经发现你不记得站前广场上的我了。真的没关系,我们确实也是在警校报道那天才真正认识。”
为了纪念初相识,他刻意推迟了酒店的开幕时间。邵东宁根据皇庭后期日营业额为基数作过对比,推迟一天营业的损失高达百万。却没人说服得了萧熠,当邵东宁私下里抱怨时,姚南说:“每推迟一天损失多少营业额,萧总心里比你有数。但依他的xing格,邵助理,你敢去提醒他吗?”
邵东宁当然是不敢的,他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本以为是为了她。送邀请函时都这样说得理直气壮。当然不是为了显示他的财力,只是表达他要在这一天重新开始的决心。结果弄巧成拙,反而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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