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拆完线,冯晋骁还握着萧语珩的手,惹得医生都忍不住说:“这是怕疼寻求安慰,还是怕留疤被她甩了啊?也没破相嘛。”
向外拉线时的些许痛感对于fèng针时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冯晋骁根本没感觉到,闻言他笑着对不相gān的人多解释了一句:“担心她害怕。”
医生就安慰萧语珩:“小姑娘不用担心,你这男朋友啊,除了长得帅,身体素质还真不错,用不了几天他这胳膊就能恢复到把你举起来都不成问题,我保证。”
萧语珩听了也禁不住笑,边抽手帮他穿上衬衫,边询问拆线后的注意事项。看着她轻皱眉心认真聆听的样子,冯晋骁的心绵软如水。
手机提示有信息进来。萧语珩不觉有异,把被她拿在手里的他的手机递过去。冯晋骁解锁查看,不是通讯录中的号码,可简单的六字询问:“什么时候拆线?”令他眉心微一聚拢,随即也不回复,直接删除。
冯晋骁有事要回队里一趟,萧语珩有段时间没见到萧素了,趁着休息也想去陪陪妈妈。于是,冯晋骁先送她回顾家。
冯晋骁始终介怀三年前分手那天她被顾南亭带走一事,每每送她回顾家,总是不太qíng愿。萧语珩有心解释,又觉错过了最佳时机,事后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尽量避免让他过来。今天也是。
不顾她的阻止,冯晋骁径自把车开到顾家别墅外,停车后倾身过来吻了吻她的眉心:“虽然大舅子不太好相处,但终归是你哥哥,以后总是要见面的。”
他说得淡淡的,萧语珩却听得僵了一下。这一年来,他们吵吵闹闹地jiāo往着,但从未提过以后,包括婚姻。一句大舅子似乎在暗示什么,萧语珩忽然就被感动了,她转身就要下车,不想让他看见眼中涌现的泪意。
其实,她明明是那么容易满足的女孩子啊。
冯晋骁跟着她下车,快走两步扣住她手腕,有点不乐意地说:“就这么走了?”说完把人搂进怀里抱了抱,在她耳边低声确认:“我明天下班来接你?”
萧语珩的手在他腰际扣紧,默许。
笑意浮上嘴角,冯晋骁用力搂了搂她,松开些许距离,低头想要再吻她一下——
别墅的大门在这时打开,阳光下,顾南亭从里面走出来。
☆、艳域16
克制的吻印在萧语珩额头,冯晋骁捏捏她肩膀:“去吧,代我向萧姨问好。”
听到身后渐近的脚步声,萧语珩点了点头,转身时就见顾南亭已行到近前,她像以往在家时一样,称呼他:“哥。”
顾南亭抬眼看她,表qíng淡淡,qíng绪不明。萧语珩就安静地站在他面前,像是要等他一同进门。片刻,听他吩咐了一声:“你先进去。”
顾南亭是个生xing薄凉的人,但对萧语珩这个继妹的照顾却从来都是周到细致的,哪怕这三年她因为一场失败的初恋转了xing子,不再像从前那样依赖于他,他对她也是格外体贴。因此,尽管有时两人还是会因言语意见不合发生争执,一般qíng况下萧语珩不会忤逆他。
等厚重的大门把萧语珩的身影阻隔住,顾南亭的神色就冷了几分,他的手cha在西裤兜里,目光锐利地盯着对面的男人,单刀直入:“我丑话说在前头,再有一次她哭着来找我,别说是你,就连你们冯家,我也不会客气。”
依冯晋骁的身家背景,换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敢说一句错话,顾南亭却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原本这席话他还碍于萧语珩憋着。如果她不再和冯晋骁有所牵连,或许他就准备憋一辈子了。无论作为上司、哥哥,或是任何什么关系,顾南亭都没想过作萧语珩的主。况且,他太清楚,萧语珩是不愿意让他知道的。
可是,不能眼睁睁看她重蹈覆辙。
冯晋骁从没质疑过顾南亭维护萧语珩的能力和决心,却也根本没把他当作威胁,俊朗的轮廓纹丝不动,他表明态度:“作为兄长,你无论用什么方式护她,我都无话可说。但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他敛下眉目:“我挽回她不是为了伤害她。”
“你是告诉我你是出于爱?好,很好,我姑且相信你。”顾南亭微眯着眼睛,“既然如此,冯晋骁,就别怪我对你下手狠了。那是你身为她男人,理应承受的。”
冯晋骁很快读懂他的话里有话,明火执仗地问:“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你的那位好嫂子都知道,你不妨去问问她,看看她对一个叫了她二十年姐姐的人做了什么。”顾南亭冷笑,一字一句:“我真不想告诉你:你失去的,不仅仅是和珩珩分开的两年时间。换成是我,弄死她,都不足以泄恨。
话尾处明显加重的语气,蕴含冷寒的恨意。冯晋骁神色骤变。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那倍受G市男人瞩目的大嫂怎么在你们兄弟面前伪装下去。冯晋骁,我拭目以待。”话至此,顾南亭不再继续,把冯晋骁当空气晾在外面,转身走回别墅。
冯晋骁和顾南亭的针锋相对,该以年为单位计算。但从前都是暗cháo汹涌,像今天这样直言不讳地把矛盾抛出来,倒是头一回。当顾南亭傲然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冯晋骁原地驻足片刻,上车离开。
别墅内的萧语珩听到外面车子启动的声音,给冯晋骁发去一条信息:“你们说什么了?”
他的回复很快就到:“属于大舅子的忠告。”
有点避重就轻的嫌疑,不过后面追加来的一条:别担心,他吓不跑我。却像是在昭示某人没在顾南亭那里讨到好脸色,有点委屈的意思。萧语珩的嘴角不知不觉翘起。
萧素看着女儿难得开心的样子,拉着她的手问:“珩珩,你和晋骁,你们又在一起了?”
萧语珩就看坐在对面沙发上低头看民航杂志的顾南亭。
顾南亭感应到她的目光,翻过一页杂志看她一眼:“怎么,不该让素姨知道?”
萧素太清楚继子的脾气,从来都不会和谁解释。为免两人吵起来,她出面说公道话:“是我问了小熠,他说的。”
顾南亭合了杂志扔桌上,起身上楼,步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说:“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复训是这个月。准备一下,等训练中心通知吧。”
复训每年一次,是公司对有工作经验的乘务员进行再培训,只有培训通过,取得合格证才能继续飞。复训通常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在此期间不能飞。所以为了保证航班,CC的复训是要排队的。
萧语珩去年就是这个月份复训的,她没忘:“知道了。反正在停飞,正好复训。”
顾南亭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免得你闲得发慌,无聊。”
明明是正常的工作安排,他却偏偏不能好好说。换作二十岁以前,萧语珩免不了要对他的背影一顿拳打脚踢。
见她冷脸不吭声,萧素笑了笑:“复训的时候可别又把消火栓喷你哥脸上。”
萧语珩闻言就记起三年前初次参加培训时,因为紧张,用消火栓把顾南亭喷了个惨目忍赌,他却不得不在众人面前忍住不发作的qíng景,她轻声失笑:“他最好别去训练厅,否则的话,我可不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萧素戳她脑门:“你这孩子,就知道和他作对。”
母亲面前,萧语珩恢复了些本真,她像孩子一样抱怨了顾南亭几句,还是转回到萧素关注的话题上面:“我和冯晋骁的事,不是故意瞒你,只是不想你担心。三年前是我任xing了,无论如何,不该因为和他分手就赌气大学都不念了,工作之后又申请外派,没少让你cao心。”
可那个时候,真的觉得过不去那道坎了。和冯晋骁恋爱的一年里,他每次回G市都去学校接她,为了让他了解她的学习环境,cao场,食堂,图书馆,甚至是宿舍楼,萧语珩都带他去过,每个地方都充斥着和他有关的记忆。
然而,qíng好时是甜蜜,分开后就成了负累。
冯晋骁听闻她要退学,顶着bào雨开了几个小时的车赶回来,在始终劝不动她的qíng况下,失去冷静地低声吼:“你想我怎么样你说,只要你肯继续学业,我都依你。分手是吗,我同意还不行吗!”
他站在雨里那么久,换作以往,她一定心疼死了,可那天她一滴眼泪都没掉,她背对着他,决绝地说:“不管你同不同意,都是要分的。而且,所有关于你的记忆,我都要抹去,包括,这里。”
那时距离她提出分手刚好一个月。从起初的不同意,到后来的妥协,从未输过任何人半根手指的冯晋骁生平头一回觉得无力。可她还是固执地放弃了学业,留下终身遗憾。
“你从来没问过我为什么和他分手,但我知道你猜到了。也正是因为知道我们俩走到分手那一步是因为谁,所以你并不赞成我和他和好。可是妈妈,我尝试过忘记,”萧语珩微仰了仰了头,深呼吸了一下:“却没成功。所以我想,如其勉qiáng自己放弃,不如再爱一次。毕竟,我是那么怀念和他恋爱的滋味。更何况,他说他还喜欢我。”
萧语珩是家里的小女儿,自小既得姐姐照顾,又有家人宠爱,相比叶语诺,她懂事较晚。和叶亿离婚前,萧素最担心给小语珩的童年留下yīn影。幸好后来得顾长铭和顾南亭的引导照料,她的xingqíng才没有明显转变,一直如小时候一样乐观单纯。
直到她独自去古城旅行后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冯晋骁,那种迷恋,让萧素开始隐隐担心,深怕对于爱qíng莽懂的她经受不了丝毫的波动。结果,一语成箴,他们走到中途就分道扬镳了。
萧素曾在事后找过冯晋骁,问他怎么回事。冯晋骁当时刚刚执行完任务回家,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怎么休息,整个人憔悴疲惫得太明显,他低着头沉默,像是不知从何说起,很久,才哑着嗓子回答:“是我的错,让萧萧对我失望了。但是萧姨,我真的没有半点对不起她的心思,她那么单纯,又那么,喜欢我,依赖我,我一直视为自己的福气。”
尽管与冯晋骁的接触不多,萧素还是相信他的为人和担当,愿意相信两人之间是误会,但因为叶语诺嫁进了冯家,她内心深处并愿意让萧语珩再和冯家有什么牵扯。
“珩珩,妈妈虽然不知道事qíng的细节,但我相信无论是分手,还是再次和好,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你可能还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包括晋骁。”见萧语珩沉默,她继续:“妈妈要告诉你的是,你可以奋不顾身的投入一场恋爱,但永远记得,你是一个女孩子,一个值得你爱的男人,一定要是能够保护你的。既然重新接受了晋骁,在任何时候任何qíng况下,都是可以倚仗他的保护的。那是你对他的信任,更是他对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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