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训结束后,萧语珩又要恢复早出晚归作息不定的生活,重新开始飞。
这晚临睡前,冯晋骁提醒:“明早把航班表留一份给我。一次排班是一周还是半个月?记得以后拿到新的就给我。”这样他才能安排时间接送她。
以前冯晋骁从来不关心这些,连具体的起飞和落地时间都不过问。充其量就是告诉萧语珩:如果有需要给他打电话。起初萧语珩会在起飞前和落地后给他发信息,可他几乎不回复,久而久之,萧语珩也不再发了。
但其实,冯晋骁那所谓的“需要”是指他可以随叫随到。依他的思维的方式,他是希望被萧语珩需要和依靠。然而如此被动,却被萧语珩理所当然地误解为他对自己不在意。所以,如果冯晋骁不找她,一般qíng况下她都不主动给他打电话。
这就直接导致了两人之间的联系,甚至是对彼此生活的了解,越来越少。形成一种看似漠视的状态。不过自从那晚两人jiāo心之后,冯晋骁的转变太明显。
萧语珩体会到只有女朋友才能享受的待遇,心满意足地睡去。
次日清晨,当冯晋骁看到航班表,才发现萧语珩的工作时间居然比他这个警察还不固定,早班早到六点前就要到达机场,提前一小时五十分钟开准备会;晚班的话不考虑航班延误也要凌晨才能落地,即便公司安排了通勤,到家也得一两点。尽管一个星期一般飞四天休三天,可由于作息较为混乱,除了返往机场和在机场停留的时间,果然是,除了飞就是睡。
难怪之前的一年他想见她一面总是那么难,每每打电话不是她赶早班已经休息,就是刚落地,由于时间太晚留在公司的宿舍不回来了。原以为是她刻意回避,不想见他,不曾想竟是这样的误会。
抬头看着坐在身边低头喝牛奶的女人,面孔又白又瘦,清亮的晨光中,白皙细嫩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冯晋骁终于意识到身为男朋友的失职,忍不住伸手搂住了她。
“嗯?”萧语珩牛奶才喝到一半,偏头看他。
触到她带着询问意味的目光,冯晋骁吻了吻她额头,“好像听你说过单班最舒服,怎么在我看来一点也不好。还有那个大舅子,都不知道照顾妹妹,排的都是些什么班?”
所谓单班就是一天只飞一班,到了目的地后等过夜,明天再飞回来。如同上次萧语珩飞A市。今天也一样,同样是飞往A市,明天返回。
以前她也最盼舒心的单班,可这几天陆陆续续地把东西搬过来正式同居后,萧语珩居然也不愿意在外场过夜了。哪怕晚一点回来,只要能看到他,也好。以往很难对一件事专注地投入,没想到不过几日的甜蜜相处,就让她上瘾了。
凑过来吻了他侧脸一下,萧语珩难得俏皮地问:“舍不得我了?”
差不多忘了被她主动亲吻的滋味。冯晋骁只觉柔qíng百转,唇角微挑,含笑应了声:“是。”
萧语珩想矜持一下忍住不笑,却终于还是在他深深的注视下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如同十七岁,璀璨明艳。
四十分钟后。
大切稳稳地在机场停车场停下来,冯晋骁下车把她的拉杆箱拿下来。这样体贴的他,接近达到满分了。萧语珩站在高大挺拔的男人面前,惦起脚,伸手搂住他脖子:“谢谢冯队。”
本来只敢期待:他走十步,萧语珩回应一步。结果却是,他迈出一步,萧语珩就毫不吝啬地走向他一步。冯晋骁徒然多了几分信心,觉得找回曾经的甜蜜和更多本真的萧语珩,指日可待。
手扶在她的腰际,冯晋骁蹭蹭她鼻尖:“客气。为女朋友服务,是我的荣幸。”
萧语珩微微仰头,就被冯晋骁衔住了唇,深深吻住。
一吻过后,萧语珩抿着嫣红的唇,温柔地以指腹抹去冯晋骁唇上沾染的她的唇膏。
冯晋骁无声地笑,用力抱了抱她:“去吧,落地给我来个电话。”
按理来说现在属于特殊时期,冯晋骁应该最忌讳萧语珩独自外出,尤其是在外场过夜。毕竟,根据罗qiáng的口供,沈俊先前已经在A市现身,依他与自己的过节,不能排除他对萧语珩的人身威胁。但经过缜密的分析和得到的线报,沈俊目前应该并不在A市,所以冯晋骁才敢让萧语珩飞过去。
直到看不见萧语珩的身影,冯晋骁才驱车回市区,路上接到一通电话,显示:私人号码。他挂上蓝牙接听:“冯晋骁,说。”
那边沉默了下,似乎是在通过对方出口的几个字确认是不是冯晋骁本人,片刻才说:“他的人已经和我联系了,让我暂时别离开G市,随后安排见面。”
冯晋骁耳力极佳,已经辩别出对方是谁,他问:“有没有透露见面地点?”
那边压低了声音:“没有,只说让我等。”
冯晋骁指示他:“那你就等。记住,绝对不能让他们掌握你的行踪,他们报警的话,我就不得动手,你再难脱身。”
“我知道。”那边沉吟了下,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答应给我一条生路,现在这种qíng况,你真能确保我的人身安全吗?”
冯晋骁以肯定的语气回答:“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别自动主张,擅自行动。更不要存在侥幸心里,以为逃得掉。坏了这个局,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人沉重的呼吸透过手机传过来,冯晋骁听见他说:“我挂了。”
回到队里,冯晋骁让手下通知赫饶到他办公室来一趟,绰号“小胖”的警员却说:“赫组长去训练场,给新队员做演示去了。”
“做演示?”冯晋骁保持上楼的姿势没动。
自特别行动大队组建以来,每年选挑新队员时都有老队员现场演示,目的在于让参训的学员亲眼看见,那些他们所谓的不可能实现的高难度训练,特别行动大队里人人都可以完成。这是特别行动大队的传统,冯晋骁定下的规矩。
但赫饶毕竟是女同志,尽管她平时训练的成绩极为优秀,冯晋骁从未安排过她做演示。今天却……他思考了下,问小胖:“早上有谁来过队里?”
小胖眼珠一转:“萧氏集团的萧总来找过赫组长,但组长没见。”
“第几次来了?”
“第三次。”
“赫饶都没见?”
“没有。”
冯晋骁站在楼梯上笑了笑,心想:萧熠的爱qíng之路有够曲折坎坷的。先是为了一个女刑警折腾了那么多年,这下又要和身为特警的赫饶周旋了。他这辈子,算是和警察扛上了。
忽然就改变了主意,他转身下楼,边往训练场去边给萧熠打电话,“萧总,邀请你参观我们训练场,赏不赏脸?”
半小时后。
身穿训练服的冯晋骁站在G市公安局军警实战训练场上,六十多名警员正在接受实弹she击训练。
罗永案节外生枝,特警队忙碌起来,但一年一度的新队员选拔并没有延后,而是如期进行。一周时间就有半数队员被淘汰出局,足见陆成远下手之狠。不过,冯晋骁最欣赏的就是陆成远带人的狠劲。或许是当年被他训狠了,只要有机会,那家伙就把人往死里整。现下有人qíng场失意,正需要一个渲泄的机会,负责此次集训,简直再合适不过。
萧熠被一名特警队员带进基地时,恰逢陆成远底气十足地吼:“左脚跨前一步,双手撑地,俯卧撑200个。准备——”
顺着冯晋骁的手势看过去,萧熠看见受训警员队伍最前端,距离陆成远两米左右的演示台上的那抹身影。
不是赫饶,又能是谁?
陆成远的注意力都在警员身上,还不知道老大来查岗了,口令喊到一半开始在那扯着嗓子训话:“看你们jīng神头挺足,打靶之前先热热身。当然了,要是谁觉得200个多了,我可以酌qíng‘减刑’。”然后把口令堪堪停留在了“一”。
警队和部队一样,做俯卧撑不是你随便什么速度稀里哗啦做完了事,而是要听统一口令。所以陆成远不喊二,年轻警员们就只能保持身体往下,手臂曲起的动作,不能撑起来。这样一来,做一个俯卧撑比平常做两个还要累。
减刑这种奇迹,就算警员傻到家,也不敢奢望。为了让他赶紧把金口里的“二”吐出来,他们只能违心地齐声回复:“不多!”心里却恨不得把陆成远的祖宗八辈问候个遍。
对于他们的回答,陆成远似乎是满意的,他居然笑了一下:“不愧是jīng英,很好很倔qiáng。我喜欢。”可惜他的笑意只停留在嘴角,接下来的话让学员端机枪突突他的心都有了:“既然如此,再加100。二——”
闻言,一名叫柴宇的警员控制不住地咬牙切齿低声骂:“比他妈特种兵还苦bī!”去年就听被淘汰的师兄说特别行动大队的集训参照的是特种兵的训练大纲,他还嗤之以鼻,现下通过一个星期水深火热的训练,他信了。
陆成远好像没听见,面无异色地边喊口令边背着手朝队尾走过去。然后故伎重施,在喊出“一”后停住,慢条斯理地坐在柴宇背上,看向做演示的赫饶,语气微沉:“看见了吗?突击二组组长,赫饶。在场各位爷们要是承认不如一个女的,现在就滚蛋!”
柴宇确实听说过特别突击队有位女队员,却以为是文职。此时此刻,他根本忘了胳膊就快被陆成远压断了,倏地看向和他们一样训练了整个早上的演示队员。
众警员也都一脸的不可置信,显然之前都没认出来训练服在身,又戴着帽子的赫饶是女xing。
陆成远不再多言,直等到身下的人双手都发抖时,他才喊了“二”。
哪个男人不要面子?谁也不肯轻易向一个女人服输,再没谁多话,老老实实跟着口令呼哧呼哧做俯卧撑,直到手抖得犹如得了羊癫疯。
“有谁觉得咱们大队要求苛刻,不近人qíng,绝对不足为奇。因为那就是事实。我们劳心劳力,费尽心机琢磨出这些妖招为的就是:挑出你们中最棒的,为警队卖命!”他指指训练场另一侧如常训练的手下,说得义正言辞:“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不怕告诉你们,我像你们一样毛都没长全的时候被收拾的比在场各位狠多了。如今换我站在这,你们说,不下点重手,我心里过意得去吗?”
柴宇喘着粗气问:“敢qíng您这是报仇呐?”目光却是瞥向默默地和他们保持同样姿势的赫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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