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结:姻缘未了_飘阿兮【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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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肖珊珊低头看了一会儿花,又看向周然:“huáng色郁金香,花语是‘无望的爱’。你想向我传达的这个意思吗?”

  “我对花语没研究,只猜想你可能喜欢huáng颜色。”

  “为什么不选huáng玫瑰呢?虽然huáng颜色的花大多花语都不好,但‘歉意的爱’,至少能让我好受一点。”

  “可以。我会让花店天天送huáng玫瑰过来,直到你出院。”

  肖珊珊轻轻笑了一下,看起来倒更像要哭。她俯身把花放到病chuáng旁的矮桌上:“谢谢你的花。这是你第一次送我花。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吧。你不坐一坐吗?”

  周然仍然站在离她的病chuáng很远的地方。肖珊珊用没挂水的那只手指了指chuáng边的那把椅子。

  周然走上前,将那把椅子向后一拖,坐距离肖珊珊一米多远的地方坐下。他脸上表qíng意味不明:“从昨天中午开始绝食,喝酒,喝浓咖啡,所以今天上午被如愿地送过来了。这种方式应该很受罪,为什么不gān脆吞几片药?”

  “自杀很懦弱,自杀未遂很丢脸。很久以前你告诉我的。”肖珊珊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很不安,声音很虚弱,“我知道这会让你看轻我,可我只想见你一面。”

  “一哭二闹三上吊,每种方式对我都没用。你应该知道。”

  “可你毕竟来了。”

  周然的眼底平静无波:“我来是想跟你最后一次说清楚。当初我们就讲好了,谁也不欠谁,好聚好散。我以为你是说话算数的姑娘。”

  肖珊珊咬了咬唇,长长的睫毛已经沾了几点水珠,看起来楚楚可怜:“就算你厌倦了我,至少也该当面跟我说清楚,当面跟我说再见。只是几千里之外的一个电话通知,然后就再也不肯见我,这又算什么?”

  “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女人都注重形式。”肖珊珊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滴,不让它们滑下。

  周然仿佛没看见她的眼泪:“好,我们当面说清楚。当初你要跟着我,我说过,我不喜欢麻烦,也不会与我妻子离婚,这对你来说注定是一件没有结果的事。我们还约定过,无论谁要离开,无论什么理由,另一方都不能阻拦。这些,当时你都认同。那你现在出尔反尔,又是为了什么?”

  “我需要一个理由。”肖珊珊哽咽了一声。

  周然不说话。

  “我从没想过要你娶我,也不想纠缠你让你烦。即使我知道你只把我当作替身,你的初恋,或者你的妻子,我也心甘qíng愿。”肖珊珊的脸庞滑过两道清泪,“只要你肯见我,怎样都可以。哪怕一年只能见你一次面,一次只有两小时,就够了。但是不要把我完全排除在你的生活之外。”

  “找个男朋友吧,然后你就会忘了我。”

  肖珊珊继续抹泪:“这话你已经说了三年多了。你第一次这样讲的时候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一定会不要我。我也一直想找到那样一个人,可以帮我忘记你,可是过了这么久,我再也遇不到一个人能够像当初的你那样,完全没有私心地对我好。你又要我如何去接受他们?”

  “二十四岁的人,不该用少女的眼光来看世界。”周然站起来,探身把桌上的面纸递给她,“你觉得我是好人?一个有妻子的人,在外面又有了其他的女人。他既对妻子不忠,又没打算为其他女人负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好人?”

  肖珊珊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你应该明白这种男人,既然他从来没打算与妻子离婚,那他对你再好也终究是自私的。另外你还要明白,如果有人愿意为了你而抛弃发妻,那这人更不可靠,因为你不能保证你一定会是最后一个。所以,珊珊,如果你要的是别的,钱,前途,都无所谓。但如果你要的是真qíng,就不该在已婚男人身上làng费时间,因为机率太低。”周然把一张银行卡放在她的枕边,“上次的支票你又寄了回来,我已经收到了。”

  “我不要你的钱!你不要用银货两讫来定义我们的关系!我与你在一起从来不是为了你的钱!”肖珊珊失控地喊起来,抓住周然的手,泪流满面。

  “拿着吧。我没想过要花钱买你的青chūn,我只想在你孤身一人时能给你一点依靠,。”

  “周然,”肖珊珊可怜兮兮地继续抓着他的手,“如果你真的可怜我孤单,想送我一点东西的话,就给我一个孩子吧。你可以当作它不存在,我也永远不会去麻烦你。我会用全部的力气去爱它,请你……”

  周然把肖珊珊的手指一根根拨开。肖珊珊看了看他的冷淡表qíng,没勇气再继续说下去。

  片刻后,周然斟酌着每一个字,低声说:“珊珊,如果将来我有一个女儿,辛苦把她养大,一心期待她有更好的未来,而她却要替一个有妇之夫生孩子,我想我会失望透顶,我会后悔当初生下了她。”他顿了顿,“如果你父亲还活着,我想他会与我有同样的想法。”

  听到“父亲”这个字眼,肖珊珊大哭起来。

  周然不劝阻,等她哭得差不多了,又抽出几张面纸,和银行卡一起塞回她手中:“我要赶晚上的飞机,必须要走了。你自己保重。”

  “我不要你的钱!”

  周然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不明白,既然我已经决定将你划出我的生活,那笔钱,你收或者不收,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不如善待一下你自己。”他带上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电梯里,一位面容和善的阿姨正背着行囊,背包上挂着一个可爱的饰物,写着XX护理的字样。发现自己正被注视着,阿姨憨厚地朝周然笑笑:“先生,您有家人或朋友需要护理?”她递给周然一张名片,小小的卡片上,姓名、电话、照片、收费标准一应俱全。

  电梯到达一楼,乘客纷纷离开。周然问那阿姨:“今晚就可以上班吗?”

  “可以。我的病人明天出院,但是今晚他就提前回家了。”

  周然取出笔和纸,写下肖珊珊的病房号,从钱包里取出一千块给她:“这位病人,需要住院五天。在她住院期间,麻烦你了。”

  那位阿姨一脸的不知所措:“才五天,不用这么多钱。”

  “还有一件事拜托你,这五天请找家花店每天送一打huáng玫瑰到病房。”

  “huáng玫瑰?不要红色的吗?……没问题。”工作机会来得太快的阿姨,直到周然走远也没回过神。

  周然在医院门口招来出租车。“机场”。他上了车,头都没抬地说。

  他给林晓维又拨了个电话:“凌晨十二点抵达,要一点才能回家。你劝爸妈早些睡。门不要反锁,免得吵醒你们。”

  “知道了。有人去接你吗?”

  “我自己开车,我的车停在机场。”

  “你不用这么赶,明天回来也一样。”

  “事qíng都办完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

  “这边下雨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好。”

  “爸妈还没睡,你要跟他们讲几句话吗?”

  “不用了。”

  周然拿着手机发着呆。刚才林晓维在电话里说了很多的话,多到他不适应。以前他们只要两句就搞定:“我X点到家。”“知道了。”或者索xing是他下飞机后才通话:“我回来了。”“嗯。”

  可能刚才他给林晓维打电话时,他父母正在旁边听着,所以晓维需要作戏给他们看。

  周然在车上一条条地翻看手机短信。一百多条,有未接来电通知、电子报、广告、客户的问候、朋友发的huáng段子,形形□……唯独没有林晓维的。周然删掉所有短信,顺便删掉之前几天肖珊珊的通话记录。

  早在晓维向他提出离婚前,周然已经中断了他与肖珊珊的关系。只是这个一直很淡然很懂事的姑娘在分手这件事上,不如他所想的那么gān脆利落。

  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的周然不愿为这种小事分心,他冷处理,淡处理,一直拖到今天。

  周然在机场外面遇上一位背着孩子看不出年龄的妇女,拦着他的路哀求:“这位大哥,孩子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能给我们娘俩点钱去买个饼吗?十块……五块也行。”

  周然后退一步,以免有诈。但他也懒得纠缠,在那妇女又开口时,递过去一张百元钞票。

  “您真是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一生平安。”那妇女语无伦次地深深鞠了几个躬。周然直到飞机起飞时,还想着那憔悴妇女感激涕零的表qíng。一百块钱就能成就一个好人的话,那好人也太容易做了。

  他之所以对“好人”这个字眼儿如此敏感,是因为他今天去看了贺教授。这位老人家给他们上第一堂课时说:“同学们,‘先做人,后做事’,这话永不过时。”

  周然倚着靠背,揉着眉心,想想自己这些年在生意场上的表现,总结一下无非就是巴结逢迎qiáng大者,打击欺凌弱小者,然后从瓜分而得的好处里拿出一点零头投资善事,赚好名声。用合qíng合理的手段花最少的力气取得最高的分数,一直是他擅长的,无论学生时代还是踏入社会。

  他口碑一向不坏。但他算不算好人?很难说。

  他不是好儿子,与父母的关系疏远了多年;他不是好丈夫,与妻子走到如此陌路;他不是好朋友,他背叛他与李蓝的同窗qíng谊,千里迢迢来祝福她的丈夫与另一个女人爱qíng结晶;他也不是好qíng人,刚才那个被他抛弃的姑娘,毕竟在他失意非常低落的时候,给过他很多的慰籍,他曾以她的保护者姿态出现,但现在,他显然已成为伤她最深的那个人。

  周然抚着有些疼痛的额头,心想自我剖析反省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他一向是善待自己的,跟别人纠结可以,但很少跟自己纠结。都怪他今天遇上的事都不太顺心,让他有点犯堵。

  周然在飞机的低鸣声中想起早已成为过去的某一年。

  那时候,他进入事业最关键的时期,他与林晓维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他夜不归宿,她不闻不问。那时他很不愿回家,那时晓维也很不愿意见到他。

  起初周然只是逢场作戏地玩。所谓的玩,在周然心中,其实也是工作的一种。玩的程度取决于他jiāo往的圈子是黑是白还是灰,也取决于他的规则与自制力。如果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合,会偶尔玩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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