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结:姻缘未了_飘阿兮【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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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周然心中浮起一些凌乱的念头。

  “好几个月了,应该是去年年末或者今年年初。你不知道?她出远门都不向你报备呵。”路倩的口气里掩不住想看好戏的兴灾乐祸。

  周然又不说什么了。他与路倩自少年时代就开始jiāo往,认识了那么久,分手后也难免在商场上偶尔打个jiāo道。虽然两人最后不欢而散,但说到互相了解,绝对是一人只需要说半句话,对方就可以将另半句补上。

  路倩知周然不会再提问,主动为他答疑:“大概是快过农历小年的那几天,敝公司与我们的母校有个合作,我亲自去洽谈,在校园里见到了令夫人,她正在参观科技馆。本来我以为看错了,直到她在你当年英姿勃勃的照片前面发了很久的呆,才确认了。后来我们坐下来喝了杯咖啡。她说有位朋友请她过来看电影首映式。我说,你突然改喝咖啡的习惯,是被令夫人影响的吗?你以前可决不会受别人影响啊。”路倩一口气说完整段话。

  “谢了,路倩。”周然答非所问。

  “别客气。”路倩戴上耳机,安心地继续看电影。

  周然继续翻杂志,脸上平静无波。他的心里当然没有表面那样平静。

  在他的记忆里,晓维只去过X市一次。他带着她一起,陪她看了几处风景名胜和自己的学校。晚上唐元夫妇请他俩吃饭,晓维与李蓝相处很好。如果晓维在X市有什么朋友的话,那就应该是李蓝了。

  年初时晓维似乎说过她想到外地去看一位朋友。当时他在国外,而且晓维的行程只有两天,她含含糊糊没说明白她要去哪里,周然也就没多问。既然晓维几乎从不过问他的去向,他觉得他也该给晓维足够的空间。原来晓维来到了这里。

  于是周然也隐约地明白,为何突然之间晓维就提出了离婚。他与林晓维处得这样不死不活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他习惯了,他一直以为晓维也习惯了。

  事qíng也许是李蓝对晓维讲的,在X市那个圈子里,他的事瞒不住李蓝;也许是路倩对晓维讲的,这些年的路倩,很喜欢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但知道是谁讲的也没有什么意义。

  周然心烦意乱。如果当初他就有所察觉,qíng况会比现在更好一些吗?

  出了机场,果然如晓维在电话里所讲的那样,雨下得不小。好在机场有伞出售,周然淋得微湿才找到自己的车。

  凌晨,在这样的大雨里,出租车显得很珍贵。机场大厅与公jiāo车候车亭里都有被困住的乘客。

  周然下了飞机与路倩各走各,很快就走散了,没想到她也在候车亭里,只是她的姿态比其他人更从容一些,提着一个小包,站着三七步,仿佛在欣赏雨景。

  周然越过她后刹车,把车又倒退了几米,放下车窗:“接你的人没来?”

  “他们都以为我明天的航班。我临时改行程了。”路倩说,“我本打算乘出租车回去,很多年没坐过了。”

  “那你慢慢等,再见。”

  路倩把手指卡在他的车窗边缘,周然停下正徐徐上升的车窗。

  路倩皮笑ròu不笑:“周然,你就算不顾及qíng义,也该顾及点道义。让别人知道你就这样把我丢在大雨里,你有面子吗?”

  “让别人知道你我深更半夜坐在同一辆车子里,你我更没面子。”

  路倩不顾形象地大笑出声。

  周然说归说,却一直没再动。路倩拉开车门坐进副驾位,放下车内的整容镜看了看自己的妆容,偏过头看周然:“知道我住哪儿吧?跟你家顺路。谢了啊。”

  “系上安全带。”周然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雨势不见小,车内只有车轮辗过积水的路面的哗哗声,以及雨刷刮着玻璃的机械声。凌晨一点的公路空空dàngdàng。周然专注地盯着路况,路倩则有些昏昏yù睡。

  车子下了高速路,周然减慢车速。路倩突然问:“你最近回过学校吗?”

  “没。”

  “原先的一号篮球场废掉了,要盖新教学楼。”

  “嗯。”

  “不觉得遗憾?那里有你无数的光辉战绩。”

  “我又不打算回去打球。”

  “我觉得遗憾。”路倩说,“站在láng籍一片的施工现场,想起当年我曾在那儿对着篮球架发过的誓,如今连个物证也没了。那感觉,很苍凉。”

  “当初你发的誓一样样实现,你想要的都得到,欺负你的人都被你踩到脚底。你还有什么可苍凉的?”

  “人心永不满足呀周然。一个人未必在乎九十九个人见到她点头哈腰,但肯定介意那个无视她的人;吃任何山珍海味都像嚼蜡,却常常想念当初吃馒头啃咸菜喝稀饭的时光。”

  “你喝酒了吗?”

  路倩哈哈大笑:“你觉得我说的像醉话吗?”

  “路况不好的时候别笑那么响,会打搅我开车。”

  路倩又笑。她指指路牌:“限速80,你开到100了。”

  “没jiāo警,没测速。”

  “你变化挺大的,周然。换作以前,即使是步行,路上只你一个人,看见红灯你也一定会停下。”

  周然沉默地把车速降到了时速80,没给她任何回应。

  合该着周然今天倒霉,诸事不顺。

  本来路倩所住的小区已经近在前方了,他看着jiāo通灯由红变绿,慢慢加速。

  右侧道路一辆小车打斜里猛然冲来,闯过了红灯警戒线。那车只亮着一盏灯,周然透过密密的雨帘判断,那是一辆摩托车,虽然架势迅猛,却对他们无大碍。等他将车开到路口中央,却看清那辆违规车分明是一辆右灯不亮的轿车。

  如果不是因为下雨视线模糊,如果不是因为雨水令路面太滑,周然本可以及时地阻止这一场意外。但此时,他只能在路倩惊恐的尖叫声中,一边向右猛打了一下方向盘,一边将刹车猛踩到底。

  尖锐的刹车声之后,钢铁的碰撞磨擦声响起的同时,车子的安全气囊嘭嘭两声被弹开。

  林晓维这一晚睡得不太稳。白天开了六小时的车,jīng神和身体都高度集中,晚上缓过劲儿来,全身不舒服。

  窗外大雨如注。晓维听着哗哗的雨声,心绪不宁,又找不到原因。她迷迷愣愣做了几个梦,梦里她开着车翻山越岭险象环生,她游泳跑步打羽毛球气筋疲力尽。从这样的梦中醒来,觉得特别累,看看闹钟,凌晨三点了。

  晓维十一点半躺下,这三个多小时的睡眠没得到什么休息,倒像做了三小时的运动一样全身酸痛。

  她算了算时间,周然也该回家了。可能是天气原因导致了飞机延误。

  她躺在chuáng上试着继续睡,徒劳,心中的不安感渐渐加大,最后她打算去找两片安眠药助眠。

  这些药一直被她放在chuáng头柜的抽屉里,但她找来找去却不见影子,而别的东西都在,可能是周然把药给扔了。晓维有些烦躁,重新躺回chuáng上,睡意更少,却正在这时,手机一闪一闪,然后发出震动的蜂鸣声。

  林晓维没想到她的一位初中同学会在这时候给她打电话。她们已久不联系,直到几周前在饭店偶遇,认出彼此,jiāo换了电话号码。

  她能想到的只是这位旧日同学大概遇上了极度危难的事qíng,才会在凌晨时分打电话向她求助,不想她听到的是另一条消息。“晓维,你来医院了吗?你老公怎么样了?”

  “怎么了,莉莉?”

  “半小时前我去楼下值班室时,有车祸的伤者被送来,好像看到你老公……没人通知你吗?”

  晓维心一沉。莉莉是市某大医院的护士,只见过周然一面。那日她与周然一起吃饭,遇见了他们一家三口,当时互相作了介绍。后来,自少年时便热爱八卦事业的莉莉还专程打电话,对周然的容貌身材气质涵养作了一番高度评价。所以她应该不会认错。

  “没,没有啊。”晓维的气息不太稳。

  “晓维你别急啊,也许我认错人了。好像没有很严重啦,也许怕你担心吧?”

  “他在哪儿?”

  晓维整个晚上的心慌意乱终于有了归宿。她拨周然的手机,无论怎么拨,对方都只提示“您拨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晓维终于想起周然还有一部手机。她再拨,这回接通了,却长久地无人接听。

  晓维不知所措地站着,腿有一点发软。她坐回chuáng上,心中浮现出无数个荒唐的可怕的画面。几秒钟后,她迅速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出了客厅,在茶几上给公婆留下一张字条。

  出了电梯,她一路小跑着找到自己的车。凌晨时分的地下停下场空无一人,只有她急促的脚步声嗒嗒地响着。

  医院离家很近。虽然下着雨,晓维还是在一刻钟内抵达了。

  夜间急诊大楼只有一个进出口。晓维按下电梯键,庆幸地上没有她想像中的血迹斑斑,也没有刚清洗过的痕迹。这场车祸应该不算惨烈。

  她乘电梯到达莉莉所说的那一层,走出电梯时,另一部电梯正在下行。走廊里秩序井然,并没出现忙乱的景象。

  晓维站在护士值班室门口,突然就有了一点迟疑。周然没通知她,是不想她担心,还是根本就不想她来?

  两个小护士在聊天,没注意到门口的她。

  一人说:“刚才出事儿的那四个人运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听说喝酒的那人开的那辆车整个儿翻了,车上的人只撞破了头,轻度脑震dàng。”

  另一人说:“那肇事者酒后驾车还闯红灯,等出了院有他受的。另一辆车上那对夫妻遇上他们够倒霉,幸好没出大事。”

  “他俩不是夫妻,那女人的丈夫刚才来了。”

  “啊,不是夫妻?jiāo警说如果不是那男的向右打了方向盘,副驾座上的女士肯定得受伤,撞他们的那辆车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好命。原来不是为了保护老婆啊。那这男人够仗义的。”

  晓维站在门口进退两难。有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很久没动静。晓维回头,与那人隔着两米的距离对视。

  “晓维,好久不见了。”

  “是啊,海波。”

  刚才站在她身后,想打招呼又迟疑的,是路倩的丈夫,晓维的前男友,于海波。

  “我刚才把jiāo警送下楼。晓维,这回多谢你家先生了。”

  晓维再迟钝也明白了,原来刚才小护士口中那位仗义英勇的先生是周然,而他保护的坐在副驾位上的女子是路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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