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结:姻缘未了_飘阿兮【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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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然用左手拿筷子,他左手的灵活程度不比右手差太多。他吃得一向少,助理订的餐他吃了不到一半,来自“忆江南”的食物则一口未碰。然后他把剩余的饭菜丢进垃圾筒,把汤倒进洗手间。

  午休时间很长,周然把鼠标切换成左手模式,在电脑上玩了一会儿象棋。以前他总是一路长胜,毫无挑战xing,今天却连输两局。周然调整了一下qíng绪打算扳回一城,手机响了。那个号码他没存,但他对数字一向敏锐,这是路倩的电话。

  周然又下了两步棋,才把手机接起来。

  “你的手要不要紧?”

  “死不了人。”

  路倩笑:“瞧这话说的。那汤的味道还可以吗?”

  “别让人送了。你身为老板不要带头破坏饭店规矩。”

  “我猜,至少有九成的可能你倒进了洗手间。对不对?”

  周然默然。路倩语气轻松:“虽然你未必领qíng,但我总该表示一下感谢。不能亲自为你熬汤,只好借一下大厨的手了。我今天回想一下还是很后怕,当时若非你转了方向,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不堪。总之,多谢你舍命保护我。也幸好你没大碍,否则我会更内疚。”

  周然淡然说:“你若在我车上出了事,我也没办法jiāo待,我必须最大限度保证你安全。还有,你知道我的数理成绩一向不错,虽然当时躲不开那辆车,却多少能判断出在那种速度下哪个角度受撞击最轻受伤害最小。如果不是当时你推我一把,其实我的手都不会有事。所以,你不用谢我,我不是舍了命去救你,我只是自保。你也不用内疚,你没欠我什么。”

  路倩咬牙:“周然,你少说句实话会死啊。”

  “偶尔我还能说出一两句实话,这也算是我能保留至今的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路倩愤然挂了电话。

  下午两点,周妈给晓维打电话:“晓维啊,我跟你爸打算回家了。……家里的门撂下很久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我们什么也不缺……不用送我们,工作要紧。……知道知道,时速不会超过110,好好,90……”

  同一时间,周爸也给周然打电话:“我跟你妈出来好几天了,打算今天下午回家,跟你说一声。”

  刚进行完一场谈判的周然有一点迟顿,第一句话问的居然是:“晓维知道吗?”

  “你妈刚才给她打过电话。”

  “哦。”

  “你不愿听我也要再说一次:工作重要,家也同样重要。你应该每天早点回家。”

  周然沉默片刻:“今天的太阳很刺眼。你们向西走,正迎着阳光。为什么不明天上午再走?”

  “你妈想家了。东西也都收拾好了。”

  “那也不差一下午。我们一家今晚出去吃顿饭吧,上次妈不是说要去‘合家酒楼’看看吗?”

  “你妈那个人,下定主意就不好改。”

  “爸,明天再走吧。”

  周爸听到他那极少使用的一声称呼,突然心就软了:“我再去劝劝你妈。”

  十分钟后,周然打电话给方助理:“给我在‘合家’订个房间,把今晚的应酬都推掉。”

  “可是……”

  “别说‘可是’。”

  “可……是,我马上订。”

  周然来电话的时候,晓维正在复印一叠资料。她歪着头夹着手机,手里也不闲着地整理着刚印好的纸。

  “爸妈明天走。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周然说。

  “哦。”

  “你下班后我去接你。”

  “啊?”

  “合家酒楼的停车位少,需要预订。”

  “嗯。”

  “晚上见。”

  “好。”

  晓维把最后几页纸对齐,平静地挂了电话。回到座位时,右手边缘一阵刺痛,仔细一看,那里竟被锋利的纸划出了一条口子。

  晓维没在意,继续工作,直到她的手在文件上印了一条细细的血线,才发觉那伤口有点深,又最是容易碰到脏东西的位置。

  她去冲洗了一下,包上创可贴。伤口从小指开始,长长的一道,并列贴了三枚创可贴才把伤口盖住。

  晓维有点闷。她受伤的位置与周然几乎一样。莫非是她对周然的伤势太缺少同qíng与关怀,所以遭到了报应?

  晚餐无惊无喜。只除了那其他三人的眼光时不时把目光停在晓维手上。周妈的眼神怜悯,周爸的眼神迷惑,至于周然,他的眼神耐人寻味。晓维则很不自在。

  回家后,周然罕见地坐在沙发上陪着父母看他极度不屑的娱乐节目。平时总是陪着公婆看这种节目的晓维却道了个歉,到书房去加班了。她上午在印刷厂耽搁了过多的时间,结果别的工作没做完。

  晓维在电脑前与电子表格奋战。几百行数据,几十页表格,很复杂的筛选条件与计算公式。她以前没做过,有些不得要领,找不到决窍,只能老老实实地一边看着教材一边用最基础也最麻烦的方法计算。

  周妈给晓维送水果茶时,晓维正因为计算量太大而抓头发。周妈看着她那本在重点位置画了线的教材:“你这是工作还是准备考试呀?”

  “边工作边学。我一看这种书就头大。”

  “你别扯头发了,把头发都扯断了。小然应该擅长这个。”不等晓维阻拦,周妈已经探身去喊周然了,“进来帮个忙。”

  晓维头更大了。

  周然进屋后,周妈服务到家地端来周然的茶点,连凳子都替周然摆好,令晓维恍惚觉得自己是一个需要补课的中学生,而周然是妈妈高价请来的补课老师。

  周然又看林晓维的手。晓维已经把创可贴揭掉,细细的伤口因为之前沾了水,又红又肿。

  周然移开目光,看了一眼晓维的电脑屏幕:“妈说你需要我帮一点忙。”

  “不用。涉及公司的机密,你避嫌吧。”

  周然指着屏幕哑然失笑:“这算什么机密?”

  晓维把周然的笑视为对她的简单工作的轻蔑,气上心头,把笔记本电脑一合,端起茶一口口地喝着。若不是周妈没把门关实,她怕老人家们听到,她本想让周然出去。

  周然从桌上取过纸和笔,列了长长的一串公式和符号,替她把笔电屏幕打开,指指其中一栏:“把这些输进去看看。”

  他态度认真,晓维倒不好再发作,按他的指示做。让她头痛很久,看书也没看明白的问题,就这么迎刃而解。她本以为需要做至少一小时的工作,很快就搞定了。

  已经丢了面子欠了人qíng,晓维索xing再多丢一点多欠一点,又打开另一个表格:“那这里呢?”

  这回周然没在纸上写,直接用左手在键盘上一个键一个键地敲。他敲得很慢,晓维完全看懂了。

  周然敲键盘时,林晓维想起了高中时代。

  那时候,每天下午放学到晚自习之前有一个半小时,很多人选择在学校吃晚餐。班上有些女生喜欢在这段时间里找周然讲解题目。那时段教室里很安静,有一些题目,连林晓维这样数学成绩很一般的人,都觉得提问的人太弱智。

  后来周然专门有个本子,列了各种最常见的题目的解法,当有人一而再地问他相同的问题时,他就直接把本子翻到某一页递给那人。再后来,周然总在这段时间里出去与低年级同学打球,晚自习快开始了才一头汗地回来。换作别人这么爱玩,会被班主任骂死,但当对象是周然时,老师说:“适当放松有助于提高学习效率。”

  那时晓维觉得周然这个人很有意思,又有个xing。虽然她也经常有不明白的问题,而且周然的座位与她只隔了两个人,但是她从来不去请他解答。她怕自己也被他那样用一个本子敷衍,多没面子。

  印象里只有一回,外面下着雨,周然没办法打球,吃过饭便一直埋头写信。他写的太专注,就没人好意思去打扰他了。他每写一行便停下来想想,晓维猜想他在给那位传说中的女朋友写qíng书。

  她遇上了一道怎样也搞不明白的代数题,奋战十分钟后决定放弃自力更生,拍了拍前面的男生:“你能帮我讲讲这道题吗?”

  那男生急着去洗手间,顺手把晓维的练习簿递给周然:“老周,给她讲一讲。”

  晓维想周然铁定要把他那本著名的笔记本翻开一页给她看了,她提前感到了尴尬。她没想到的是,周然放下了笔,把信纸一折丢进桌dòng,移坐到她前面空出来的位置上,回头在她的演算纸上把那道题目给她用最详细的步骤写了一遍,写完后还问了一句:“能看明白吗?”

  晓维点点头。周然又回到座位上。那张演算纸后来就被晓维的同桌没收了。

  林晓维收回神志,看了一眼周然那轮廓一直没怎么变的侧脸。几秒钟的时间里,晓维脑海中那名英俊gān净的少年转瞬成为眼前这个深沉成熟的男人,恍如隔世。

  晓维做完工作后又陪周爸周妈看了一集连续剧。她很喜欢公婆都在家里的气氛,上午听说他们要走还小小失落了一下。现在他们又多留一天固然好,麻烦就是,她这个晚上又得面对周然了,她总不成在老人家的注目下公然与周然分房睡,破坏这难得的和睦。

  事实上她昨晚虽然出了口恶气,但今天早晨一睁眼就后悔了,怕气到两位老人。她把chuáng铺收拾整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想足了三条借口才把门打开。然后,不知周然怎么办到的,两位老人不在家,周然在客厅里看报。他俩前一晚的决裂,在老人面前完全没露馅儿。

  晓维硬着头皮又回到她与周然的卧室。周然头发湿湿的,显然刚洗过澡,不知道他拖着皮骨都受伤的那只手怎么办到的。

  晓维抱着浴袍也打算去洗澡,周然无声地递给她一只薄薄的橡胶手套,一次xing的,边缘有一圈防水胶布。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也有点小伤。

  这太小题大作了,晓维摇头拒绝,待走到浴室门口时,心里又觉得缺了点什么,回头说了声“谢谢”。

  晓维头发半gān未gān地出来时,一直在看杂志的周然显然在等她。

  “周然,我什么也不想跟你说,也不想听你说。我心意已决,你再多说也没用。”

  若论硬碰硬的口才,三个晓维也不是周然的对手,她经常有理也辩不出道理。可是她却总能准确无误地堵住周然即将出口的话,让他像受cháo的哑pào一样,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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