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讲述自己六岁以前在福利院长大,从来不记得父母的模样,后来被人接到国外,十八岁以前一直住在寄宿学校,后来半工半读念完了书,再也找不到自己的监护人。
乙乙则告诉他,她的父母在她少女时离婚,妈妈在她上大学以前去世,她毕业后不久外婆也病故了,从此她也变成一个人。
这两人上了chuáng,结了婚,此时才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互相了解,次序有些奇怪。但是,有这个过程总比没有qiáng。
遇见故人时乙乙正靠着沈沉的背半睡半醒,上升中的电梯“叮咚”一声停下来,有人进入,稍后,乙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雅凝?”
喊出她已弃用多年的名字的中年男人白白净净身材发福似曾相识,乙乙立即从沈沈的背上闪开。
“真的是你,我以为认错了人。”中年男子看着她迷茫的表qíng自我介绍,“我是孙志平呀,你孙叔叔。没记起来?我是你……”
“孙叔叔,我记得。”乙乙瞬间恢复了清明的神qíng,利落地打断他的话。
孙志平说:“我到这儿来开会。你是来旅游的?”他好奇地打量一下沈沉,“这位是……”
“朋友。”乙乙迅速接口。
他们恰好住同一层。孙志平主动与沈沉握手,jiāo换名片。乙乙没在意,打着哈欠洗了澡,不等头发晾gān就摸上chuáng。她困得睁不开眼了。
沈沉上网查东西,状似不经意地问:“刚才那人是你的什么人?”
“很久以前的一个长辈。”乙乙漫不经心地回答完便进入了梦乡。
她睡得蒙蒙眬眬中,感到有人帮她擦头发。先前她头发还滴着水就钻进了被子。
guī毛。她迷迷糊糊地想。
沈沉的服务态度虽然积极主动,服务质量却不怎么样,扯得她头发痛。后来他又换了chuī风机,热风chuī得她头皮生疼。她“哎哟”了一声,沈沉把gān发器的出风口挪远了一点点。扶着她的脖子放她重新躺下时,他将她的枕头翻过来,估计原先那面湿了。
gān慡的头发加gān慡的枕头,比先前舒适很多,乙乙很快睡沉了。
然而很快她又被另一种不适给弄醒,身上忽冷忽热,有压迫感,喘不过气。当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沈沉刚把自己埋进她的身体。
乙乙倒吸了一口气,瞬间清醒了,半带恼意地使劲地推他:“大半夜的,你做什么呀?”
“□。”沈沉在黑暗中回答得一本正经。
“我很困也很累,我们的协议里说,不能在对方……啊!”乙乙的挣扎与抗议最后只换来自己的一声尖叫。
虽不qíng愿,但似乎也算不上吃亏,何况她真的又困又累。乙乙嘟囔一句:“算了,随你吧。你不要忘记戴套子啊。”然后便放弃了抵抗。她的困意又渐渐袭来,随着他的动作犹如漂在夜晚的海面上载浮载沉,但每每她将要睡过去时,总会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下又弄醒。
这样反复了几次后,乙乙忍无可忍地使劲掐他:“你弄疼我了。”
第二天乙乙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估计是沈沉自觉昨晚有愧于她,所以放她睡个囫囵觉。之前数天她可是每天一早就被他从被子里挖了出来。她在半梦半醒间依稀听到有人与沈沉说话,沈沉说:“我们下午就走了……去S市。”
等乙乙洗漱完毕,沈沉已经收拾好了他的行李,房间里的物品也全部归位,连乙乙到处随手乱丢的私人物品也被他摆整理到一起,以免她遗漏。
乙乙赞叹:“guī毛沉,以后你如果失业了,可以去当管家。”
沈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检查房间。
乙乙觉得沈沉今天不算高兴。她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今天她睡懒觉令他们不得不取消一处行程,沈沉碍于他们的和平共处协议不得发作而郁闷。但是,管他呢。
他们用了几小时的时间到达下一个目的地。路上,乙乙因为沈沉边开车边打电话借题发挥地找了他的麻烦:“热爱地球诚信文明的优秀人类沈沉先生,你开车打电话难道符合你的文明守则吗?我也是地球人,我的生命安全难道不在你的保护范围之内吗?”
“对不起,可是事qíng真的很重要。”
“我的xing命也很重要!”
他们新下榻的酒店房间里竟然摆着十分喜庆的巨型花篮。乙乙兴致缺缺地看了一眼:“你弄的?”
“公司送的。晚上有人要为我们接风,你愿意去吗?”
“谁?”
“我公司,还有供应商。我们的副总裁刚好在这里谈新一季的订单。”
“可供应商的事qíng与你这个搞技术的有什么关系?”
“大概是因为原材料需要我们来做鉴定,我跟他们也有联系的。”沈沉解释,“听说是供应方提出的邀请,要替我们庆祝新婚。”
“看起来你很吃香嘛。”乙乙说,“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沈沉很意外地发现,他们的接风宴席上竟出现了重要人物,正是他的上司合作多年也无缘一见的对方公司的集团高层,所以他那位面部肌ròu一向僵硬的混血男上司,今天一反常态地亲切活泼。
对方那位大头目可巧与乙乙同姓,一脸迫人的严肃,不怒自威,但对待沈沉却很和气。他对于席间的公事讨论很少发言,却对沈沉的爱好特长很有兴致。
乙乙对他们的话题也没兴趣,只一心一意地埋头吃饭。耳边听得两方都在夸赞沈沉。对方的某总经理感叹:“沈工年轻有为,未来不可限量。”己方的副总裁点头:“沈工很有可能成为我们集团近二十年来最年轻的一位地区技术总监。”
酒席中间一度只剩下沈沉、乙乙与那位严肃的丁先生,房间顿时冷清下来。
乙乙也把餐巾一扔,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我想出去透透气。”她整个晚上没说一句话,问她问题她也只是以笑带过,令别人自感没趣,便不再多问。
沈沉想阻止她,还没来得从餐桌下拉住她的手,丁先生已经先开了口:“凝凝,你真的讨厌我到了这种程度,连结婚这种大事都不跟我说一声?”
乙乙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丁先生把手伸向沈沉:“我是乙乙的父亲。沈沉,很高兴你能成为我的女婿。”
丁乙乙与沈沉不算完美但尚可称之为美好的蜜月旅行,就这么砸了锅。
乙乙在回去的路上qiáng忍着不发作,而有人偏偏火上浇油,那位喝得半醉的副总裁给沈沉打电话,声音大到连乙乙都听得一清二楚:“你是公司的功臣!我们下一季的订单终于拿到折扣了,为了这个折扣,我们已经谈了两个星期了……很好,很好,记得早点回来工作……”
乙乙简直气炸了肺,一回房间就跟沈沉开吵:“沈沉,你虽然啰唆又麻烦,但我始终以为你是个诚实的人,没想到你玩弄人这么在行。今天你把我涮得很开心吧?”
房卡捏在乙乙手中,她连房卡都没cha就冲进内室了。沈沉啪地带上门,在黑暗里冷冷地说:“信不信由你,今天这事我根本不知qíng。但是你,丁乙乙,我觉得你才需要向我解释。看着我像个傻瓜一样,娶了人家的女儿,却丝毫不知qíng,其实你才开心得很吧?”
“沈沉,幸好我们只是一场协议婚姻。”
“协议婚姻也是婚姻,你连起码的尊重都做不到。”
“我说,你有点游戏心态可以吗?别这么认真好不好?笑死人了。”
“对,我现在最后悔我居然想认真地与你维持这种关系,即使可能只有几年时间。”
然后就是冷战,彻底闹翻。乙乙当天晚上就打电话订机票要回去。沈沉冷眼看,不拦她。
第二天乙乙自己叫了出租车就走了,丢下她买的大包小包都不管。其实这已经是他们的最后一站旅程。
在去机场的路上,乙乙让司机师傅在一家大型的手机连锁店停下。她进去买了一副蓝牙耳机,付了款,刷刷地写好地址,请店员立即送货。她可不希望沈沉因为被她气坏而jīng神恍惚地边开车边打电话出意外。
沈沉与丁乙乙都很冤枉。
沈沉是真真正正地不知qíng。那位在丁董身边做了大半辈子的jīng明世故的孙助理,在向沈沉要了名片后,第二天大清早就将他的身份来历调查得一清二楚,立即向他的上司作汇报,又以告别为名去探听他们下一站的目的地。那么巧,他们去往的地方,丁爸爸也暂时在那里。
至于丁乙乙,她已经十几年对父亲不理不睬。在她答应赴约之前,她根本不知道沈沉他们的供应方与父亲有关。等她发现事qíng不妙时,她已经来不及解释。何况当时她疑心沈沉与别人合谋戏弄她,她更懒得去纠正了。
于是,这场由量变成为质变的必然的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第4章(1)
第4章
林晓维坐在回酒店的短途旅行车上接到乙乙的手机短信:“我后悔没听你的劝。结婚真是太无聊太讨厌了。”
周围旅客都在睡觉。晓维一字字地回复:“婚姻需要互相包容体谅……”输完之后就删掉,改成“婚姻需要适应期。”短信未发出,她再次修改成:“想开些,别让自己感到太委屈。”
每句话都是正确的,但是每句话晓维看着都刺眼。她一删再删,纠结了一路,最后只回复了乙乙一个字:“唉。”
林晓维的单身旅行其实很乏味。她平素喜静,不爱运动,不愿冒险,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只去了几处地方就已经萌生退意。后来她宅在江南小城的一家旅馆里,外面连日细雨绵绵,她躲在屋里看网络小说,傍晚时分到商业街上逛一逛,逛累了找一家饭店吃点东西,然后回旅馆继续上网,就这样也能熬上一周。
旅途中不乏有同样单身旅行的男人向她示好,她在脑中编织着报复周然的种种画面,实际上却避若蛇蝎。
周然对她的行踪一直很了解。虽然在连番遭她拒接电话后他就不再主动地碰钉子了,但他还是时不时地会给她送去一点惊喜,有时是一束花,有时是一盒点心,有时是她订不到合适房间时的雪中送炭。
这么多年来,晓维在周然眼中突然有了存在感,可她不觉得感激。这只是周然表达“我知道你在哪儿,你在我的掌握之中”的一种方式,而且这世上只要有钱就能办成任何事,并不需要过多的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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