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这个念头,但心里总有点没底,她这个发型换得不会太难看吧?
“怎么想起剪头发了?”良久后他才开口,嗓音淡淡的。很显然,相对于脚底一字排开的购物袋,他更关注了她的头发。
“哦,没什么,就是想剪了,头发太长太麻烦。”她使劲咬了咬唇。
江漠远没再说话,却也没有任何动作。她觉得奇怪,仰头对上了他的眼,有那么一瞬仿佛看到有星光在他瞳仁深处滑过,像是一抹惊艳。
“不会……太难看吧?”一时间心里真的没了底儿,原本挺怕的他的她却迫不及待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江漠远xing感的薄唇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不那么明显,低醇嗓音于她头顶盘落,“很好看。”夜色中的她清慡得像块薄荷糖,在依旧滚热的夏夜给了他一支清凉剂,又像是一块润玉,原本就已晶莹润滑,经过打磨后更剔透得令人移不开双眼。
原来,她可以更美。
她微怔,许是没料到他会不吝啬赞美之言,这两天他很少这么好相处。
“以后就留这个发型吧。”江漠远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低沉嗓音隐约泛着些宠溺。
这一次她没避开,好闻的气息滚落呼吸时令她有些恍惚,是她会错意了吧?
“都是你买的?”他这才将视线落在脚底下的购物袋,跟她认识这么久他也从没见过她买这么多的东西。
庄暖晨仰头看着他轻轻点头。
“衣服?”
“还有鞋子和包。”她如实回答。
江漠远将所有袋子全都提在手中说了句,“很难得你开始朝着正常女人的方向转变了。”
淡淡的嗓音听上去像是调侃又像是在损人,庄暖晨揉了揉酸胀的脚踝没理会他的态度却也不客气地顶了句,“你不知道一个人转变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江漠远脊梁一僵,顿步回头看着她。
她却淡然上前,“别误会,我是指金钱方面。”令他难堪虽说有那么一瞬的快感,但她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刻意去激怒他。
江漠远闻言后微冷的眉梢这才松缓了下来。
“你这张卡里的钱全被我刷光了,这就是代价。”将银行卡直接塞进他的裤兜里后她走向车子。
月光拉长了她的背影,融化在他的眸底深处,唇边忍不住泛起一丝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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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保姆在收拾厨房,庄暖晨在衣帽间剪衣服的标签准备送gān洗房清洗,江漠远在书房不知处理什么,一直没见他出来过。
没一会儿保姆敲门进来,恭敬地看着庄暖晨,“太太,有人找您。”
“哦,gān洗店的人吧?你把这些衣服直接拿下去就行。”她将叠好的衣物递给保姆。
保姆摇头,“不是gān洗店的人,是个男人,说是太太您的朋友。”
庄暖晨感到奇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程少浅,但他从来没上门找过她。放下衣服后她下了楼,走到玄关开门一看顿时愣住了。
竟然是顾墨!
门灯下他的身影颀长,夜色像是蔓进了他的眼,瞳仁深处的黑近乎墨般,见了她后唇角绽开,“暖晨。”
“你怎么来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又转头盯着他,一时间眸底滑过慌乱。
顾墨不是没看见她眼底窜开的慌乱,笑容稍微压了压,“你一直不接我电话,今晚正好经过这儿就想来看看你。”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他的话听上去无懈可击但骗不了人,这个别墅群哪是什么地方可以经过的?没事儿人无端端gān嘛往这边走?
“我想你的住址不难打听到吧。”他轻轻一笑,又看了一眼室内灯光,“不请我进去吗?”
一句话说得庄暖晨更加慌乱,连连摇头,“今天太晚了,这样吧,改天我去找你。”她生怕江漠远会突然下楼看见这一幕,到时候又不定怎样了。
“暖晨,你在怕什么?”顾墨微微眯眼皱紧眉头。
“我没怕什么,就是现在太晚了不大方便。”她都快急死了,巴不得赶紧关上房门。
顾墨眼底的光暗了很多,半晌后才淡淡开口,“其实我今天来是为了——”
“顾先生?既然来了站在门口gān什么?”意外的低沉男声打断了顾墨的话,自庄暖晨身后扬起。
她吓得一哆嗦,条件反shexing回头,正好对上江漠远浅笑的眸。
脊梁骨倏然一冷,心脏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顾墨也看见了江漠远,目光渐渐转冷。
江漠远一改平时疏离形象,穿着家居服的他典型一副男主人的热qíng,走上前伸手搂住她的纤腰,温润浅笑,“怎么不请客人进屋呢?”
她在他怀里,头皮像是被密密麻麻的绣花针扎过似的疼,喉咙也像是被堵住似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顾墨以笑遮住眼底的冷意,“我不过是顺路过来看看,说几句就走。”
“哪有让客人站在门口的道理?暖暖这丫头今天逛街逛得人都傻了,顾先生别见怪。”江漠远言语亲昵笑容更显热qíng,稍稍侧身,“请进吧。”
顾墨看了一眼庄暖晨,想了想后走了进来。
“许妈,给客人倒茶。”落座后,江漠远直接吩咐了句保姆。
保姆立刻备好了上好茶品,没一会儿满室飘香。
“顾先生尝尝看,这是属于武夷山的正岩大红袍,口感最细腻。”江漠远悠闲地为彼此倒了杯茶,唇角含笑。(注:正岩即茶青采自武夷山风景名胜区,品质最好。)
倒完茶后,又叮嘱了保姆一句,“给太太备的银耳莲子汤好了吧?”
保姆点头,赶忙将汤盅端来。
“今晚只能我陪顾先生喝茶了,暖暖睡眠质量向来不好,喝了茶就会失眠。”江漠远十分“好心”地解释了句,将汤盅打开放到庄暖晨面前。
举手投足自然流畅,他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天底下最称职最温柔体贴的丈夫。
庄暖晨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回应,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他不过就是做给顾墨看的,何必要这样?喝着银耳汤却食不知味,她的心时刻在嗓子眼里提着,生怕江漠远会做出怎样意想不到的举动来,再者,顾墨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们两个不是没大打出手过,今晚要是再打起来……
顾墨的眼从庄暖晨又落回到江漠远身上,意外地没有太多神qíng变化,但也没笑,默不作声拿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嘴角勾起,“我自认参透不了茶叶的jīng髓所在,就拿眼前这杯大红袍来说吧,人人都夸它味道好,又被称作是最珍贵的茶种,能被江先生纳为己有想必是极品中的极品,只可惜,我始终尝不出好来。”放下茶杯后他又补上了句,“哦,我听说在大红袍极品拍卖会上,仅仅20克的茶叶就拍出了二十多万的天价,说白了,这茶叶还不是被有钱人哄抬了价格?”
江漠远不动声色喝了口茶,抬眼笑看着他,“这话说的有失公平了,放眼中国茶品之多,不是说有钱人随便想炒哪种就能炒高哪种,能入得了人的眼,让人品出价值来至少也得要求茶叶本身的质量,换句话说,就算有钱人想投资茶叶也不能选些不入流的吧?”
男人们的话中开始透着他意。
庄暖晨听着头更疼,赶忙见fèngcha针,“顾墨,你来找我有事吗?”
顾墨这才停止了针锋相对,从公文包里掏出样东西来推到庄暖晨面前,“其实我来是为了送这个。”
红艳的喜字勾着金色的边儿,她微微一愣拿过来打开一看是他和许暮佳的喜帖,时间订在下个月中旬。
“原来顾先生要结婚了,恭喜恭喜。”江漠远在旁先是道喜。
“到时候还请两位参加。”顾墨说着又故意问了句,“江先生,你会让暖晨来参加吧?”
“当然。”江漠远笑容勾面,伸手轻轻揽过庄暖晨的肩膀,“到时候我会和暖暖一起送份大礼过去。”
庄暖晨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放下喜帖后尽量让神qíng放得轻松些,“是啊,到时候如果腾出时间的话我……我们会早点到,帮个忙之类的。”她刚刚看了婚礼放在北京,属于糙坪婚礼,很làng漫青chūn。
瞬的了很。“好,有你们帮忙当然再好不过,暮佳的身体不大好,有朋友帮忙的话婚礼还能准备充足些。”
她征楞,下意识看了一眼江漠远后才看向他,“她怎么了?”最后一次见许暮佳的时候没觉得她哪不对劲。
一丝若有若无的绞痛在顾墨眼底泛过,拿着茶杯的手轻颤了一下,再开口嗓音略感疲倦,“她前阵子流产了,孩子没了。”
“啊?”庄暖晨彻底傻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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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寂寥。
梳妆镜前,刚沐浴完的庄暖晨拿着梳子已呆坐了很久,脑海中一直回dàng着顾墨的话及他一脸的落寞,看得出他还是挺想要那个孩子的。
听顾墨说,许暮佳是在他出院第一天就流产了,医生说是劳累导致。
镜中,庄暖晨轻轻叹了口气,虽说她不喜欢许暮佳,但孩子是无辜的,一条生命的逝去多少令人心qíng低落,想来也是顾墨出于内疚而答应娶许暮佳。
不管怎样,她只希望顾墨能够幸福,他们还年轻,再要孩子不成问题。
顾墨离开了后,江漠远便又进了书房没再出来过,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觉得一股子yīn风阵阵。江漠远在顾墨面前表现得跟她太恩爱了,越是这样她越是不安。
想了半天后用力地攥了下拳头,她起身离开卧室。
书房的门虚掩着,光从门fèng挤了出来,落下了一长条的光影。
庄暖晨走上前,拖鞋踩碎了一地光影,抬手敲了敲门。
“进。”
她推门进去,正在看文件的男人抬眼看了下,又继续处理文件,淡淡开口,“有事?”
他的态度令她更加惶惶,压着心头的揪痛走上前,将一杯冲好的参茶放到他面前。
江漠远有些意外,翻文件的手一滞,抬头看着她,眼底多了丝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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