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匆匆_飘阿兮【完结+番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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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客厅时,程少臣与江浩洋竟然在聊天,看起来似乎很投机。只听程少臣问:“你喜欢钓鱼么?”

  “偶尔,水平可不怎样。”

  “这新区有几处海域,倒是十分适合海钓。”

  “只在河边钓过。其实我有点晕船,一到海里就分不清方向了。你平时还喜欢什么运动?”

  “网球。算不上喜欢,有客户时偶尔陪几局。你呢?”

  见她们下楼来,两人止住话题,同时站起来。程少臣看了看安若:“你还是披鲜艳点的,显得脸色好看。嘉敏替你挑的?”他倒是极少不留心安若穿什么衣服,更少评价。安若正要答,嘉敏已抢先:“安若姐自己挑的。”

  返家时路经正洋集团,沈安若喊停车,然后跑下去。刚在车内远远便看见集团大楼的直she灯坏掉一个,恰把“正”字隐去,十分别扭,于是下车要求保安们索xing把全部she灯关掉,也不会比这样更影响形象。问一下何时坏的,为何不上报,值班保安竟然不知。刚走近保安室时,又发现本该两人当值,却只有一人,并且在保安室内违规抽烟,又正在用扩音器放着音乐。那些保安是公安局指定的保安公司,并非本公司员工,总是刚将一批训练得像回事了,立即又换成另一拨完全不上道的,完全把他们这里作培训基地。沈安若直到上车后,还觉得有几分气恼。

  程少臣不以为然地笑:“你看你,刚才训人的时候很温柔,现在倒把自己给气坏了。淑女也不是那么好当吧,凡事闷在心里,多憋屈。”

  沈安若白他一眼,他只当没看见,继续淡淡地笑:“姑父说你最近升职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跟我说呢,也好帮你庆贺一下。”

  “跟程总您比起来,不值一提,有什么好庆贺的。”

  那时雪已下得很大,扬扬洒洒,漫天飘絮,几乎看不清路。车内外的雨刷全打开,才能勉qiáng前行。

  静默了片刻,程少臣不经意地问:“你一个人在家时,都住这边你以前那房子吧。”沈安若“嗯”一声。

  “那小区规划与治安都不好,前阵子还出过案子不是?”

  “有一些同事住那边,可以相互照应。”

  “那个不顶用。静海最近要开盘了,户型很合适,离你公司也近。你喜欢几楼?”

  半晌也不见沈安若回应,仿佛睡着,程少臣闲闲地说:“算了,就当我没说。”

  车内空调很热,沈安若觉得全身泛汗,酒意上涌,索xing打开车窗,冷风立即卷着雪片钻进车内,倒是令人神志顿时清醒,头痛也减轻。

  “沈女士,请关上窗,你要把我们俩都害感冒了。还有,别把胳膊放到车窗上。”

  “今天喝得多了些,有点头痛。”沈安若没理会他的要求。最后程少臣将她从窗边拉开,并将窗关上。

  沈安若瞪他一眼:“你无视女士的要求。”

  “你确定你的头痛与不舒服与喝酒有关?”程少臣微微斜脸看她,很悠闲地笑了。

  他的笑容总是暖明不清,莫测高深,沈安若觉得很碍眼。有时候他明明在笑,却眼神冷淡;有时他板着脸看似严肃,眼晴里却明明全是戏谑笑意。判断他是真笑还是假笑是个很费神的活,安苦一向懒得去钻研,索xing不深究。

  大概因为他微笑或者抿唇时,就会露出右边脸的酒窝,笑意加深,或者唇线紧抿时,酒窝就更深,很能隐藏qíng绪,迷惑人心。现在他那酒窝就在深深地忽闪着,安若用眼睛余光都看得到,恨得人想用手指狠狠戳上去。

  “你不要这样yīn阳怪气,我都要错意地以为你在吃醋了。”头痛已经很难受,懒得与他捉迷藏。

  “yīn阳怪气?有么?还有,谁吃谁的醋呢,应该是某些人吃我的醋才对。”程少臣笑意更深。

  “你少来了,人家事业爱qíng两得意,有必要吃你的醋么?”

  “咦,吃醋的既然非我又非他,难道是程夫人你么?”程少臣终于笑出声来,似乎十分愉悦。沈安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又中了他的计,自己掉进大坑里,索xing扭过头,再不肯理他,任他如何逗她都不再回应。

  车内开着灯,玻璃窗蒙着一层水汽,沈安若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在玻璃上画图。握紧了拳从侧面印下一个印子,再用手指按上五个小圆点,就成一只小脚丫的形状。整整画了五六个,画满整面车窗玻璃。眼角余光见到程少臣似乎正歪头研究她画的什么,于是不顾玻璃冰冷,用手掌快速抹去,将玻璃抹成大花脸,看他又别过脸过,便觉得十分快意,自己也承认,真是无聊到极点啊。突然想起,这在雾玻璃上画小脚丫似乎是江浩洋教她的,心里突然又觉得犯堵。

  接下来又是一路无言。这段路程少臣通常只需五十分钟,也许是天黑路滑下着大雪,程少臣又喝了一点酒的缘故,竟开了近一个半小时才到家,安若在车上昏昏yù睡,还好,终于到家了。

  电梯里,沈安若正盯着液晶数字逐个地向上跳,程少臣突然出声:“我事前并不知道。”

  正专心看数字的安若被突然的声音吓一跳,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但心下突然释然了几分,只好应一声:“哦。”

  回到家已经11点。沈安若觉得口gān,喝了两杯酸奶,又给书房里的程少臣送去一杯,本以为他在办公或者玩游戏,去了却见他正在看《猫和老鼠》,觉得十分无语。

  洗了澡便早早躺上chuáng,那高度白酒与红酒的后劲混杂着一起涌上,觉得有些晕眩,chuáng仿佛在原地旋转。她睡得并不安稳,一会儿梦见少年时要参加高考的自己正奔赴考场的路上,公jiāo车与出租车都不肯停下,直直向前开去,仿佛自己是隐形人,安若在后面边追边喊,却怎样也喊不出声。一会儿又仿佛已经到了考场,卷子发下来,却每一题都不会做,更有奇怪文字怎样都看不懂,急得想哭。恍惚又回到更小的时候,躺在游泳圈上浮在海面看着蓝天,摇摇晃晃仿若儿时摇篮,突然忘记身处何处,一翻身便落入了海中,无边黑暗袭来,水从鼻子、耳朵里灌入,巨大的水压bī得人喘不过气来,突然便惊醒了,发现已出了一身汗,口gān舌燥。

  她起身摸着黑找水喝。屋内十分黑,完全没有光线,又十分静,连钟都没有。终于摸到灯的开关,找出手机看了下,已经12点半,想来程少臣今晚不会到卧室。他俩的作息时间一向不一样,为了不影响另一人,便约定,若是过了1点还不睡,就到自己的书房或者客房去睡,免得吵醒已睡着的人。程少臣经常下半夜回家,沈安若也常常上网或看碟熬到半夜,说起来,两人大多数时间都是各睡各的。

  再躺下便不那么容易入睡,明明大脑十分疲累,却好似有无数绵羊在奔跑,睁开眼只见漆黑一片。于是安若数着绵羊自我催眠,但那绵羊跑得飞快,怎样也数不清。朦胧间,有人拉开被子,在安若身侧躺下。安若侧身向外,没有动。

  过了半晌,程少臣从背后拥住沈安若,将她扣在自己怀中,手指隔着薄薄的睡衣,轻轻地抚弄她的胸口,沿着柔软的曲线来回游移,下巴则枕到她的肩上,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窝里。安若仍然斜卧着装睡。

  后来身后不再有动静,程少臣的呼吸频率也渐轻渐稳。安若侧卧许久,觉得身体有些麻,于是轻轻翻过身来,生怕惊醒了他。不想刚转身,便有两片灼热的唇贴上来。程少臣轻轻一翻身便将她压到身下,他的吮吸渐渐用力,一路贴着她的耳垂、脖子、锁骨、胸口直至小腹,她的那层薄如蝉翼的睡衣也在纠缠时褪至腰间。当他轻轻啃噬她时,沈安若觉得似有一道细弱的电流击中自己,轻喘一声,张开双臂紧紧环抱住程少臣的肩膀,将手指深深cha进他微湿的头发里。

  电视上重播《我本善良》,爱恨jiāo缠,生死恋歌。

  年少时最迷这部剧集,爱上齐浩男,yù罢不能,总以为,一个女孩的一生,总会有个齐浩男在等着她,只是遇上的早晚而已。长大后才明白,即使遇上一个爱你的石家荣,都是一件难得的事。

  那个时候非常不待见齐浩男的前女友,一个所谓的楚楚动人的淑女,优柔寡断,举棋不定,伤人又伤己。后来她终于自杀,竟觉得十分快意。

  这么多年后,才终于能够渐渐理解,当年她如何的心灰如死,决然离去,明明她还爱着他,而他也爱着她,但在彼此心里,总是爱得不够,抑或爱得不真诚,心中天平失了衡,终究分手。

  黛安娜真是傻。要爱,又要自尊,要关怀,又要自由。世间哪来的这等好事,全被你占尽,你总只能选择有限的几样。她明白,于是离开,却拿得起,放不下,终于自毁。

  我永远都不要成为她那么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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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安若刚毕业就进入正洋,最初是在正洋的产业公司的综合管理部,一年后便被调入总部。

  那时正洋的集团化运作刚开始,总部公司也刚正式成立,所有人员皆司龄越过三年,经验丰富,只除了沈安若。并且她是唯一的女子。

  那时她原先的部长张效礼已被调至总部,力排众议要将她一起带走。张效礼说:安若虽司龄短,经验少,做事却是条理漂亮,再多的头绪从不见杂乱慌忙。最难得对任何人员皆一视同仁,对职位高者不卑不亢,对职位低者亦有礼有节。

  几年后沈安若升职,人力资源部照例抽调人员进行考察。临时项目组的同事说,沈安若有见解,无锋芒,肯尊重他人意见。清洁工说,沈小姐待人和气,不张扬,这么多年,从未见她发脾气。她的现任上司批语:安若工作努力认真,xing格沉稳平和。

  沈安若自己知道,自己火气明明很大,只是甚少人前发作。

  幼儿园的时候,被大人冤枉,于是小小的沈安若掏出小猪扑满里的所有硬币,套上厚外套,壮烈地离家出走。其实也没走太远,安若跑到平时爷爷常带她去的小公园,坐在角落里看老奶奶们扭秧歌,看老爷爷们下棋,从中午一直看到夕阳西下,甚至还跟着奶奶们学了一阵子。家里那厢却是人仰马翻,险些要报警。

  小学三年级时,沈安若突然不愿意去上学,嫌离家太远。大人们bī了几回,最后她竟一病不起,高烧不退,在医院整整住了两周。后来终于转了学,几周后,沈安若便又成为老师同学人人称赞的好学生,最后抱着大摞的奖状证书毕业。父母坚信,安若是在学校受了委屈才要求转学,但从来都没套出任何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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