墅的业主,在绿门外瞥见过这男人,留有印象。只见他绕过车头,绅士风度十足
地拉开车门,托了王灿的手肘扶她下车,两人近距离地说着什么,隔着昏暗的光
线看过去,竟有一点儿意态亲密的意味。
陈向远一时怔住了。眼看那辆吉普开走,王灿转身走进楼道,他无暇多想,
打开车门出来叫她的名字。
“灿灿。”
王灿回头,却被这个简单的动作弄得几乎失去平衡,她正努力站稳,陈向远
大步过去扶住了她,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叫道:“不要你管。”
陈向远马上闻到一股酒气,不禁哭笑不得,没想到才送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
朋友回家,又要面财喝高了的女友。他更紧地握牢她的手,“嘘,这么嚷的话,你
的邻居该以为你碰上坏人了。”
王灿毕竟并没醉到意识模糊的地步,更怕吵到妈妈听到,放低了声音,“我头
好晕。”
陈向远扶着她向他的车子走去,开了车门将她放到副驾座上,然后也坐了上
来,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喝点儿水。”
她喝了几大口,只听陈向远说:“喝酒了吗?喝了多少?居然站都站不稳
了。”
她听出了批评的意味,一下又没好气了,“借酒浇愁也不是某些人的专利吧,
我喝点儿酒怎么了?”
陈向远无可奈何,安抚地说:“好,没什么。不过你平时都不怎么喝酒,一下喝多了毕竟小好”
“谁让你不理我了。”
她脱口而出,可是马上又被这个借酒装疯的撒娇口气窘到,偏过头去不肯看
他。他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手,“我什么时候说不理你了?”
王灿的眼泪再度在眼睛里打转,只得拼命咬着嘴唇不说话。
“这件事不能怪你,我跟沈叔叔、刘阿姨和小娜都是这么说的。”
没想到王灿一下抬起头,气冲冲地说:“他们凭什么来怪我,我又有什么可要
你在他们面前为我辩护的?”
两人视线相碰,陈向远只见她的泪光盈盈,顿时不忍,“你们都是我重视的
人,我希望大家能彼此……”
王灿却已经被他满脸的无奈表qíng弄得更加恼怒了,“你重视的人太多。我只能
坦白地讲,我尊重你跟他们家的感qíng,可那不是应该让你做出职业上牺牲的理由,
更不是我要认错请他们原谅的理由。”
“谈不上牺牲、认错和原谅,灿灿,我们都是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王灿的眼泪终于溢出了眼眶,“你该做的事,只跟他们有关,根本不用跟我商
量,甚至说也不用说一声,出了事后gān脆不理我。请问我这个女朋友在你心目中
究竟占了什么位置?”
陈向远抽了纸巾替她拭着泪,“对不起,灿灿,这几天我一直太忙,忽略了你
的感受,是我不对。”
他这样并不辩解地诚恳认错,王灿跟往常一样,有被狠狠噎住.再也发作不
得的感觉,加上酒jīng仍在起着作用,她又急又气,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索xing
~下哭出了声。
他似乎给吓到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又看到有路人朝车内看过来,只
得有些手忙脚乱地发动车子,“别哭别哭,我带你出去转转。”
“时间还早,去我那里洗个脸,我煮点儿咖啡给你喝,等酒醒了,我再送你回
家,好吗?”陈向远征求她的意见。
王灿~向并不任xing,也不算娇气,一个晚上第二次哭出来,自己再度羞惭了,
拿纸巾捂住脸抽泣,歪在座位上,知道哭成这样回去,妈妈看到非得起疑不可,
只得接受这个安排,可就是不肯说话。
陈向远将车开回了他住的公寓,两人上楼后。她径直去了卫生间洗脸,出求后,只见陈向远已经煮好咖啡,替她加了糖和牛奶,端到她面前,她一声不晌地
喝了,“送我回去吧。”
陈向远手抱住地,“傻孩子,生这么大气,我怎么可能不理你?”
有时候,身体的接触让语言变得多余。王灿只轻轻一挣,便停在了陈向远的怀抱中
“忘了这件事吧别再为这件事烦恼了。”
“能够轻易忘掉的,怎么算真正的烦恼?”她涩然说道,没有意识到她在不知
不觉中引用了何丽丽的话。
“都过去了。”陈向远在她耳边轻声说,“下次不要喝这么多酒,实在想喝,
我陪你去,女孩子喝多了不好。”
她想,他对沈小娜也说过同样的话吧。可是她现在提不起jīng神去计较,他的
怀抱带着她已经熟悉的温暖,他的唇温柔地印上她耳朵后面的皮肤,暖暖的气息喷在耳垂上,痒而苏地撩动着她,她能体会到他的渴望和她的响应。
一瞬间,她的恼怒与委屈消退了。
她固然带着醉意,他的动作也来得些平时更加不拘束。透过彼此激烈的需索,
放纵心底隐秘无以言宣的yù望,所有疑虑被放到一边,无须羞惭,似乎只要激qíng
jiāo融,便能证明一切。
可是,也只是似乎而已。
当激qíng平息下来,现实世界便随之回来了。
王灿只轻轻一动,陈向远已经察觉,更紧地搂住她,“再躺一会儿,我送你回
去。”
这样静静地躺在chuáng上,没有一丝距离阻隔,感受得刭彼此的心跳。王灿侧过
头去,看着枕畔的陈向远。他一只胳膊搂着她,合着眼睛仰卧着,那张清朗的面
孔看似神qíng平和,但眉间唇边那些微小的线条弧度却提醒这王灿,他并没有彻底
放松下来。
她从做记者开始,就发现在不同的角度看同一个人,可以看出不同的面弛
公众场合不苟言笑的人私下接受采访,会换上亲切的笑容,甚至努力表现的风趣;
在以为别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qiáng悍的人会显露出暂时的空茫;她以善良的接
近天真的人,会有某一个时刻流露出让她惊异的心机……
她曾与见识了更多不同类型人物的罗音谈起这个感受,罗音点头,“人xing的复
杂远超过我们的意料。别看很多人对着我一讲就是几个小时,滔滔不绝,好像把
他们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心理的每一个波动都告诉我了,我也不敢说我真正了
解了他们。”
从最初将视线投注到那个看似理智、冷静而有气质的男人身上,直到现在躺
在他怀中,她与陈向远的距离已经拉到了无限接近,他并没有让她幻灭。
她不得不承认,于琳说他是近乎完美的好男人,并不算太夸张,至少她在他
身上没有看到明显的缺点。他工作努力,没有不良嗜好,对她温柔体贴,就算太
过呵护沈小娜,也可以算是重感qíng、善良。这样的男人放在普通人的平凡生活里,
接近了完满。可是她却不敢说她完全了解他,更不敢断定他们达到了彼此理解,
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疑问。
激qíng过后,酒意全消,安静而温暖地依偎着,再去追问他到底有多爱她、她
在他心里排在什么位置,是她做不到的事qíng。
她想,何必庸人自扰,还是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下到地下车库,已经是深夜时分,空气更凉了,陈向远坚持要从后座取出他
的外套给王灿披上。
她乐于接受这个照料,却还是嘀咕着,“我妈看到我这么晚穿着男人衣服回
去,又该审问我了。’
“那也比感冒妤。再说,披男友的衣服不是很正常吗?”
陈向远帮王灿整理着衣领,顺势拨开她的短发,吻她的颈后。她笑着闪避,
却一下僵住,只见沈小娜站在不远处车位上停的一辆白色本田CRv旁边,冷冷地
看着他们这边。
陈向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皱起眉头,“小娜,你怎么又这么晚才回家。”
沈小娜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王灿顿时意识到,她今天晚上大概也喝了酒,果
然陈向远皱眉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动不动喝醉,更不要酒后开车。”
沈小娜不理他,一直走到离他们很近的地方才站定,上下打量着王灿,“今天
晚上这打扮不错,总算有了点儿……小xing感,比平时好看多了。”
王灿懒得作答,不禁回想,刚才自己醉后该不会也是这么一个混不吝的样子,
她只得不带偏见地下判断,这个姿态真说不上好看。
沈小娜不怀好意地笑,“该不是特意穿成这样给向远哥看的吧。”
王灿顿时恼怒了,不过没等她说话,陈向远先开了口',“小娜,不要胡说八
道,赶紧回家睡觉去。”
沈小娜撇嘴,“看来你得手了。恭喜你,祝你好运。”她晃动着手里的金色小、
包,转身哼着歌向电梯走去。
”等等,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不要图方便把车停在别人的固定车位上。”
沈小娜站住,从包里取出车钥匙丢了过来,娇声笑道:“我喝多了嘛,向远
哥,帮我挪一下车。”
她自顾自进了电梯。王灿看着陈向远,陈向远尴尬地说:“灿灿,物业已经专
门向她打了几次招呼,那个车位的业主也说如果回来再发现被占了车位,就会采
取措施。你等我一下,我去挪车。”
王灿拢着西装外套,静静地站在原处,看陈向远过去挪车,她不无自嘲地想,
现实世界回来得比她想象的还要迅猛。
不管她再怎么爱他、他们刚有过什么样的激qíng,她的男朋友仍然会理所当然
地照顾那个女孩子——从不计前途地帮她家里跑贷款,一直到给她泊车。
难道这就是她从此以后需要习惯、默认、接受的事实?一阵寒意从她心底升
起,这是他的外套也没法抵御的。
第十八章
爱qíng确实是一个折磨人的东西
王灿看着报纸上开始密集出现的信和地产三个在售楼盘的广告,着实吃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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