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
她勉qiáng一笑,“没什么,在想事qíng。”
罗音瞄了一下办公室内,悄声说:“没事的话跟我走,去看看我的房子。”
“已经完工了吗?”
罗音点头,“只差软装了。说实话,我除了贡献各式各样的意见,没cao心什么,脸家具都是张新挑选预订的。他接了一个大型户外广告,去省内一个地级市,要在那儿工作半个月。我今天去接受他订好的家具,而且我想赶在他回来之前把窗帘和chuáng上用品订好,也算是为这个家作了实质xing的贡献。你帮我去看看窗帘的花色,我觉得我没什么色彩感。”
记者只要jiāo了稿,么有突发事件,事件安排还算自由,她马上点头,拎上包跟罗音出来上了出租车。
“你打算在什么地方订窗帘?”
“小区旁边就有个小店,不过花色好像不够多。我看网上介绍,好多人是去什么布艺批发市场,不过你也知道我很少逛街的,所以才要拉上你。”
“上个月我刚采访了一些家居创意小店,其中有一个做室内软装设计的女孩子,学美术出身,设计的布艺很特别,而且能配合家具装修做后期的软装色彩搭配。我坐了一期报道,反响不错,给她带去了一些生意,还有样板间的设计师找她参与设计。她一直说欠我一个人qíng,等我结婚时免费帮我做设计,那未免太遥远了,我打电话约她过来帮你设计一下吧。”
“可以啊,不过我是土人,喜欢的都是基本款,如果她创意太特别,我就吃不消了。”
“放心吧,你跟她谈过就知道,她的审美绝对是专业级别的。”
王灿马上拿出手机打电话,刚好那个女孩子也有空,一口答应一个小时以后赶过来。
罗音的新居位于一个新开发的小区内,尽管离市中心稍远,jiāo通不够便利,可是小区环境看上去十分幽雅,一幢幢多层建筑混合了少数小高层,错落有致,绿化良好,风中混合着桂花的甜香,王灿深吸一口气,“咦,我以为桂花已经开过了。”
“这是迟桂花,品种不一样。这几个月忙得昏天黑地,我也是闻着桂花香才意识到一年过了大半。”
她买的小高层的十楼,一套小三房装修得非常简洁实用,又不失温馨,看得出不少设计颇用心思。
“哇--这么奢侈的书房。我太眼红了。”
王灿惊叹着,眼前书房足有二十多平方米,整面墙的深棕色书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家具,眼前延伸着一片闪着幽光的木质地板,越发显得空旷。
罗音笑道:“你看过得豪宅样板间难道还少啊?就算捧我的场,也别这么夸张好不好。”
“豪宅看看就算了,跟我有什么相gān?我头一次看到身边朋友有面积这么大的书房。”
“将就坐这里吧,待会儿家具城会送沙发、椅子什么的过来。”
罗音取过屋角的两个蒲团,递一个给她,两人在空dàngdàng的房间地板中央坐下。
“这里一般人当主卧,改成书房是张新的主意。用他的原话说,就是我自从工作后一直住出租屋,卧室兼书房,只有一个简易书桌、一个笔记本电脑搬来搬去,委屈得太久,怎么说也算是个做着写字工作的文化人,搬了新家就好好让我享受一下。你看,他冷不丁挖苦一下人也挺狠的,哈哈。”
“罗音,我真羡慕你,张新对你实在太好了。”
这次罗音没像往常一样开玩笑,她点点头,“对,他对我确实很好,说一句不怕你嫌矫qíng的话,我很珍惜眼前的一切。”
王灿只觉得眼睛有一些湿润,悄声说:“哪里矫qíng了?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她们虽然是好友,却很少这样相互对着抒qíng,一时都沉默了。秋天的阳光暖洋洋地透过窗子洒在她们身上,有一点儿慵懒的热度,却再无盛夏那样的bào烈感觉。
王灿盯着阳光中的尘埃起伏,不由自主地想,将来她会拥有这样平和的幸福吗?
她生xing开朗,以前从来没有对未来悲观过,此刻想到陈向远,心里却有一点儿微微的牵痛,这个陌生的感觉几乎让她惶惑。
室内对讲机响起,送家具的工人过来,她们跟着指指点点,一番忙碌后,沙发、餐桌、chuáng、书桌等家具分别就位,屋子看着顿时非常有模有样了。再过一会儿,开布艺店的那个年轻女孩子也按门铃上来,她个子很高,有一张不算漂亮却十分生动的面孔,头发绾个小小的发髻,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麻布衣服,款式奇特,既像西式洋装,又有点儿民族服装的细节和味道,肩上背了一个硕大的背包。
王灿对她们做着介绍,“我的同事罗音,这位是色色,色色创意设计工作室的老板。”
罗音顿时被这个名字逗得乐喷了,那女孩子似乎也早就知道别人的反应,笑得满不在乎,“罗音,我看过你在《城周刊》写的专栏,我很喜欢。”
“咦,你什么时候在杂志上开专栏了?我都没看到。”王灿不禁惊讶道。
“本地才创刊的一本杂志,约我写专栏。我这儿有他们寄来的最新一期。”她打开包,拿出一本还没拆外封的大开本杂志递给王灿,“色色,你这名儿真别致。”
“我的工作室叫色色没错,其实我叫林瑟瑟,锦瑟的瑟,一帮损友故意开我玩笑,管我叫色色。可怜我的名声啊,全叫他们给毁了。”
话事这么说,她显然全不以为意,马上四下打量新居,罗音连忙预先说明,“瑟瑟,我可不喜欢太奇特的东西,跟你讲实话,那些时髦的后现代艺术在我看来全是不可解的谜,我欣赏不来。”
“放心,我绝不会把客户的家当创意试验田。”林瑟瑟胸有成竹地说,“你先讲你的想法,我再提我的建议。我还带来了样本画册,你可以参考。”
在这个崭新的、洒满夕阳余晖的家里穿行,参与讨论窗帘的样式、花色,王灿的心qíng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她想,连做窗帘都需要尽可能沟通,才能求得一个满意的效果,何况恋爱。这段时间里,她大概多少感染了陈向远的内敛,不肯显得放言无忌,也许他们有必要更加坦诚地相处,讲出所有疑虑,而不是任由yīn影在心底默默扩大。
林瑟瑟量好尺寸,邀请她们去她的工作室,现场给她们演示她的配色方案。她们欣然同意,打车过去。林瑟瑟的工作室在一个写字楼内,不算大的空间被装饰得色彩缤纷,各式样本琳琅满目。但奇怪的是,如此混杂的颜色却不显得冲撞刺目,反而有一种活泼热烈的感觉。
林瑟瑟开了电脑,熟练地演示着,罗音看得入迷,连呼这种演示对于她这样色彩想象力匮乏的人来讲简直就是变魔术。三个人玩得兴起,林瑟瑟也被勾起瘾头,出了一套有一套方案,按罗音的想法坐着修改。最终罗音被林瑟瑟说服了,接受了一个她认为相对大胆的配色方案,接下来便挑材料、挑配件,确定jiāo货安装时间这些细节了。
林瑟瑟去接听电话时,王灿随手拿出《城周刊》翻阅着,还没来得及翻到罗音的专栏,先被一篇图文并茂的报道吸引住了视线,看得呆住。
罗音问了她一句什么,不见她回答,探头过来一看,同样吃惊,“咦---这不是你吗?”
她手指的那副照片里的人的确是王灿,她与高翔站得很近,正举杯相碰,灯光从两人高脚杯之间穿过,照得高脚杯中金huáng色的香槟酒晶莹剔透。
王灿有气无力地说:“可不是吗?”
“Fly酒吧葡萄酒品鉴派对,làng漫品味之夜。”罗音念着通栏标题,哈哈大笑了,“城中名流云集,美酒音乐盛会---王灿,出镜的不是富商就是艺人,你能占一席之地很厉害啊。”
王灿当然记得派对当晚不止一个摄影师在现场拍照,不过她实在不解,“我又不是什么名人,怎么会把我的照片登出来?要命,肯定是跟高翔站在一起的缘故。”
“这张照片角度构图用光都不错。他叫高翔吗?看着好眼熟。”
“他是派对的主办者,经常在绿门出没,是苏珊的朋友,你应该碰到过他。”王灿懊恼地看着照片,“我可不想上杂志出这种风头。”
第十九章进退与顾盼之间
从林瑟瑟的工作室出来后,王灿陪着罗音逛街,买了几件衣服,然后找了间小餐馆吃饭。她始终有点儿心神不宁,忍不住要请教罗音。
“你说我要不要跟陈向远解释一下?”
“一张社jiāo场合的照片而已,哪里用得着解释。”罗音大不以为然。
王灿也只得承认,她当时完全没留意到有人正对着她拍照,幸好拍的不是随后高翔搀扶她的镜头。“后来我喝多了,高先生送我回家,向远。。。。。。在我家楼下看到了。”
“你跟那位高先生发生了什么需要解释的事吗?”
“当然没有,就是送我回家。”停了一会儿,王灿补上一句,“如此而已。”
“你男朋友需要你主动坦白一件不算事得事才能安心吗?”
王灿被问住了,当然,那天陈向远什么也没问。她只得苦笑一下,“我只是不想让他误会。也许我想多了,一副照片,谁会在意。”
“王灿啊王灿,我真不希望看到你变得那么患得患失,”罗音半开玩笑地说,“不过就跟出水痘一样,大概人人都得经过这个犯傻而乐在其中的阶段。”
“乐在其中那个阶段我已经过了。”王灿闷闷不乐地说,“现在我觉得我的犯傻是自我折磨。”
“他让你犹豫了吗?”
“我。。。。。。只是不确定。”
“你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够长,别太急着肯定或者否定什么。”
“罗音,张新曾让你犹豫过吗?”王灿并不是想探问朋友的隐私,可是她确实想知道,别人之间看起来美好得没有瑕疵的感qíng是如何得来的。
“我当然犹豫过,”罗音十分坦白地说,“最初我以为,他并不是我在心里设定的那个人。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很普通,我们也没有杜少共同兴趣。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他爱我,我只是在享受被爱。我甚至反复想,我这样算不算自私,算不算向现实妥协。”
“完了,你已经有职业病了,分析一切行为的心理出发点,居然还这样分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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