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高挑女生不依不饶赶上来和那男生先小声后大声地争执起来,才算解救了她。
那个男生自然就是戴维凡,而那个女生是他的某任女友。女生说那男生不够重视她,男生说她控制yù太qiáng,然后女生jī毛蒜皮地举例,戴维凡先是懒得理睬,然后则一脸不耐烦地说:“既然这么多意见,那就分手好了。”
辛笛看得大乐,之前她只见过路非不动声色拒绝女同学的示意,辛辰一脸不耐烦没好气地打发追求她的小男生,没想到眼前两个大学生会这么又无聊又幼稚地当众上演活报剧娱乐她。
那女生开始嘤嘤啜泣,一脸的妆顿时花了,其他同学解劝,而模特队的领队急得跳脚:“祖宗,赶着要上场了你们闹这么一出,真会砸台啊,学校和系里领导现在全坐在台下,戴维凡,你哄哄她不行吗?”
戴维凡已经换好了装,一身白色带肩章制服款服装勾勒出他健美英挺的身材,整个人被衬得俊美异常。他当时20岁,xing格比现在还要跩,并不买领队的帐:“就是哄得多了惯出来的毛病,爱谁谁吧。”
周围同学一筹莫展,拿着衣服等着帮这女生换的辛笛早就看得不耐烦了,越众而出,老实不客气地说:“喂,姐姐,看你也是大好美人一个,何必为这号沙猪弄得自己难受。分手就分手,会拿分手挂嘴边的男生根本不值得你为他哭。”
大家没想到这站在模特丛中娇小得如同中学生的新生有这份胆识,不约而同大笑,有人附合:“对对对,小师妹说得有理。”,“快点洗个脸补妆是正经,马上要到我们的节目了。”
戴维凡好不恼火,可是他一向的宗旨是好男不和女斗,自然不会去跟个小丫头理论,而且当时还真没明白沙猪是什么意思。碰到他的好友张新后,他认真请教,张新笑得打跌,告诉他,这个词的英文是amalechauvinistpig,直译就是大男子沙文主义的猪,简称沙猪,通常是女人用来骂有莫名其妙优越感、令人作呕大男子主义的人。
再以后,辛笛见了他没有好脸色,他也知趣,并不去招惹这个个子小小却嘴巴厉害的女生。
辛笛很快在美院崭露头角,她美术功底扎实,画得一手相当专业的工笔花鸟画,国画系的教授看了都大加赞赏,感叹这么好的学生为什么进了在他们看来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服装设计专业。而辛笛的一件件服装设计稿以迸发式的速度完成,让本系专业课老师大为倾倒,确认她是他们教过的最有才气和潜质的新生。
设计系和模特根本免不了打jiāo道。戴维凡无可奈何,只能由得她冷嘲热讽,好在辛笛并不算有意刻薄,多半qíng况下都是随口一说,然后直接忽略他。
一直享受众人注目的戴维凡觉得,这点小xing子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以内,而且他一向对聪明女生是宽容的,既然辛笛的才华已经被公认了,他更愿意承认有才华的女孩子应该有点怪癖和特权。
提起这件往事,辛笛笑得郁闷全扫:“昨天还在和路非讨论,是不是人都会随时间流逝改变,终于被我发现了一个十年一点没变的人了。”
“娱乐了你很高兴,不过没人能十年不变,尤其在那次以后,我再也没对谁随口说分手了。”
戴维凡脸上是难得的严肃,辛笛却耸耸肩:“我可没这份自信,随口一句话就会对一个花花公子有这么大影响。”
“倒不全是你那句话,没有人能一路年少轻狂下去,哪怕是你那个叔叔也一样。”
辛笛只能承认他的话有道理,就算是一直快乐的小叔叔辛开宇,其实也的确和从前不同了:“也对啊,辛辰跟她爸爸说,男人要么努力赚点钱傍身,象许晋亨,玩到50多了照样有人叫许公子,照样可以泡李嘉欣;要么还是得服老修身养xing,收敛着点玩心装深沉才是正道。”
戴维凡摇摇头,笑道:“不是每个男人都想泡李嘉欣。另外,求求你别叫我花花公子了,别的不说,我要真是花花公子,在香港那个晚上也不至于那么丢脸了。”
此时他又提到那个倒霉的晚上,两人的视线相碰,都不大自在地移开。辛笛却没心思生气了,毕竟眼前这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他宽容随和,也开得起玩笑,至于那晚,她再度耸肩,决定不去想了:“得了,我们忘了那事吧。我先进去,不然他们该来找我了。什么时候设计人员能蒙皇恩浩dàng特许,不用再参与这类应酬就好了。”
她掩住嘴打个呵欠,起身走了。戴维凡这时才发现,她穿的短款旗袍看似简单,但背后居然有一片大胆的蕾丝缕空设计,隐约露着雪白的肌肤,他qíng不自禁想起那晚手抚在上面的触感,开始盘算,如果认真追求辛笛,能有几分希望。
戴维凡头次发现,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隔了几天,戴维凡回公司,碰到来jiāo设计稿的辛辰。
辛辰经常过来,和公司上上下下员工都相熟,她正和几个文案、策划讲刚才到某个婚纱摄影工作室时碰到的笑话:“那孩子完成的那个写真简直毫无瑕疵,就是怎么看都有点别扭,叫一帮人围着看问题在哪,也没看出所以然来,结果公司做卫生的大姐探头瞟了一眼,冷不丁说:这姑娘看着跟仙女一样,可是怎么没有肚脐眼?原来他处理得顺了手,把人家那个部位当疤痕给PS掉了。”
几个人全被逗得放声大笑,戴维凡笑着说:“辛辰,你还在接那几家婚纱摄影的人像处理吗?”
“为生活所迫呀,反正做那个不用费脑筋,当是调剂。”辛辰笑着将设计稿jiāo给他,“戴总,请过目指示。”
戴维凡和张新开的这间广告公司规模并不大,接到业务后有时会根据客户的要求,将一部分专业化程度较高或者具有难度的工作分包出去,而辛辰和他们有长期合作。这次是给一家新开张的公司做LOGO,辛辰提jiāo了两份方案。她的设计一向做得利落简洁,从来不拖拉,深得好评。
戴维凡点头认可:“辛辰,还有一个画册的图片要修,要得比较急,你有空接吗?”
他调原始图片给她看,辛辰皱眉:“又是这个模特,真受不了她,长得是还不错,可实在挑剔得有些过份,回回非得把她PS成芭比娃娃,比例完全失真了,她才开心。”
“这次她没发言权,画册直接由厂家定稿,他们的审美还算正常。”
辛辰点头:“那行。”
戴维凡jiāo代详细要求,她一一记下,用移动硬盘COPY了原始图片,收拾好背包:“这个LOGO有要修改的地方你通知我。我先走了。”
“等等,辛辰。”
辛辰探询地看向他,他却有点难以启齿了,他和辛辰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可从来只是工作往来,这女孩子看着随和,开起玩笑来笑得好象没心没肺,然而外热内冷,笑意只停留在面孔上,与人总有距离感,跟她堂姐辛笛外冷内热的xing格倒真是截然不同。他只能摆下手:“算了,没事了,这个画册你抓紧着点。”
第六章
辛辰仰头,看向自己住的房子,她那个阳台此时绿意盎然、花团锦簇,和邻居封闭严实、或者堆满杂物的阳台完全不同。
她窝在家中赶了几天工,完成了手头必须最先jiāo的工作,去广告公司jiāo差以后,找家餐馆叫了个海带排骨汤和一份米饭作为午餐,吃完后再去超市买了一些宅在家里必备的食品,懒洋洋走回家,这才发现,今天不大寻常。
本来闷热yīn沉的下午,宿舍区没多少人在外面晃。但现在到处聚集了三三两两的邻居,正在指点墙上新张贴的拆迁通知书,同时议论纷纷。
这处居民区处于闹市huáng金地段,建筑老旧,几年前就被列入规划红线,传出拆迁的风声,也陆续见过测量人员拿着仪器设备做测绘,但都不了了之。不少人仍抱着同样心理,但有消息灵通人士已经开始略带点神秘地发布独家消息了:“据说深圳那边的一个大集团拿下这片地作购物广场和写字楼,这次是来真的了。”接下来自然是相互打听拆迁补偿、安置去向之类。
辛辰对这些并没什么兴趣,那天她说不记得自己在这住了多久,话一出口,就不免有些自嘲,因为时间其实很清晰,她从出生就住这里,到现在整整25年了。
这里是辛辰祖父母的宿舍,两位老人先后去世后,辛开明不顾妻子的反对,放弃了继承权,同时要求他弟弟辛开宇也放弃,将房子写到辛辰名下:“如果你做生意赚到钱,自然还能给你女儿更多,但这房子先写到你女儿名下,算是给她一个最基本的东西,也省你一赔钱,弄得你女儿连存身的地方都没有。”
辛开宇知道大哥不信任自己,点头同意,一同去办理了手续。
才12岁的辛辰从此成了有产者,虽然只是两居室的老旧宿舍。她当时对这个举动完全没有概念,可是后来她理解了大伯的一片苦心,不能不感激他。
每当辛笛对辛辰说起喜欢她的爸爸辛开宇,她就有矛盾的感觉,当然,她是爱她爸爸的,那样快乐、不给女儿压力的父亲,从小到大甚至没对她发过怒,尽力娇惯她的小脾气,她怎么会不爱。
然而辛开宇同时也是一个让他自己生活得快乐且没有压力的男人。他会安排女儿在附近小餐馆挂帐,等他月底统一来结,因为他根本不会做饭也没这个时间;他会很晚回家,完全不像其他家长那样辅导功课、检查作业;就算不出差,他有时也会夜不归家,只打电话嘱咐她睡觉关好门窗;他半夜会接一个电话就匆匆出去,而打电话的不问可知是女人。
他曾经带女人回家过,尽管那漂亮阿姨一来就整理房间打扫卫生并开始做饭,表现得十分贤淑。但辛辰并不觉得房间整洁了,餐桌上有热腾腾的饭菜算是一个家庭秩序正常的体现。从小到大,有太多女人呵哄过她,给她织毛衣、织帽子、做好吃的,而一旦和她爸爸分了手,她们就消失了。
她理所当然地并不喜欢这新来的一个,吃完饭就不客气地跟她说:“你怎么还不回家?”
漂亮阿姨不免尴尬,辛开宇表现得无所谓,只笑着让女儿赶紧回房间做作业。可是辛辰没这么好打发,她当着两个人的面打电话给她大伯辛开明。小孩子在某些方面有最准确的直觉,她知道大妈算不上喜欢自己,而大伯则疼自己不下于疼辛笛。
辛开宇一向纵容辛辰的小xing子,听她对着电话跟大伯撒娇说爸爸又带陌生阿姨回来了,晚上也不肯走,妨碍她做作业。他并不发火,只苦笑一下,摸下女儿的头:“乖宝贝,别闹了,我送阿姨回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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