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事实上那天糟糕的一塌糊涂!他听见晴姨的尖叫声冲出房门时只看到简安桀蹲在楼梯口无助的发抖,而晴姨已然跌下楼,身侧有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水!他疯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跑过去把简安桀从地上拉起,“你该死的到底做了些什么!”——他的手打在了她那苍白又死寂的脸颊上!他看到了一双空灵无神的眼眸,水晶般的泪水从她的眼眶滑下,她的嘴角开始沁出血丝!她在害怕,她不是故意的,她希望有人能安抚她,哪怕是一点点……他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好似毁灭般的làngcháo突如其来将他完全湮没,万劫不复!
第二天她被送往法国。
他坐在昏暗的酒吧里喝着一杯杯足以灼烧人的烈酒。
“席,够了,你简直是在自nüè!”
“是吗,那也不错……”苦涩低哑的嗓音折she出的是一份全然的痛。
“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这样失控!”
“打我一拳。”
“什么?”
“我说打我一拳。”
“你疯啦!”身旁的人总算听清楚他的话后不由惊叫出声。
“呵,是啊,我也觉得自己疯了……你知道么,我打了她,我该死的竟然打了她!”应声破碎的玻璃杯瞬间刺进皮肤,有血顺着手腕流下,一滴滴坠落,然后在光洁的地面上渲染开去。
Chapter22
林小迪把一个纸袋塞进我的手里,“知道你要走了,就又回来一趟,以后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见上一面。”
“什么东西?”
“礼物。”
“谢谢。”
她停了一会,“还会回来吗?”
“不,不会了。”将袋子放在一旁的座椅上。
她忽然叹了口气,“安桀……知道么,你是我见过的最令人心疼的女孩。”
低头搅拌着白瓷杯里的咖啡,但笑不语。
“所以,安桀,你一定要幸福。”
“谢谢你,小迪。”只是,小迪,幸福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抓住的。
从咖啡馆出来,外面竟已yīn天,寒风chuī起夹带些许枯枝败凌,天空中的云层灰朦而压抑,想来会有一场冬雨要下。
回到简家,佣人来开门,“小姐,简老先生正在书房等你。”
我想了一下问道,“有说是什么事吗?”略显疲惫的将林小迪送的礼物递给佣人。
“没有。只说小姐来了就请小姐上去。”
“知道了。”穿过空旷潦漠的长廊,行至书房门口,静默地站了片刻后举手敲了门。
“进来。”
我推门进去便发现气氛的异常,父亲,沈晴渝,甚至连席郗辰都在,父亲与沈晴渝站在红木桌前jiāo谈着什么,而坐在一旁的席郗辰低着头,略显凌乱的刘海遮去了昏暗的灯光,yīn影在眼睑处形成,显得诡异而深沉。
“安桀,来了啊,正等你呢。”沈晴渝笑着向我走近几步。
“有事吗?”这样的气氛让我没来由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滋生。
“有事,而且还是好事!”沈晴渝笑道。
“小桀,爸爸跟你说个事儿。”简震林的声音过于平静而严谨,这更让我觉得事qíng不会太简单,甚至还有点泯灭的感觉。
简震林走过来递给我一张照片,一名长相端正的男子,“这位是成淇钧先生。”
我眯眼对着照片看了一秒,下一刻飞快抬起头,对上简震林踟躇略显虚心的眼神。排山倒海的痛席卷而来!胸膛中的憎恶极速阔散,心仿佛被人狠狠撕裂,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照片滑落,手慢慢握成拳,指甲刺抠掌心……小迪,“幸福”从来都不会降临到我身上的……
“小桀,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我想补偿你……”简震林的声音gān涩而苍老,“我希望有人可以照顾你,爱护你。成淇钧先生为人耿直地位崇高事业有成,对你,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恶心……
“小桀,你不用担心也不要胡思乱想,成先生他很看中你,虽然你们年差十七岁,但是老夫少妻感qíng更能长久……”
恶心恶心恶心……
“你若答应,我明日便跟成淇钧先生提,小桀,你要相信爸爸,爸爸是不会害你的,爸爸之所以会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以后的将来……”
“够了!”
再也无法抑制的大叫出声,其实,如果自己聪明一点,是一开始就不会去有所希冀的,结束吧结束吧,都去结束掉吧!我没有想过要报复简家,并不代表他们会放弃一次次对我的伤害,践踏!
“小桀?”
我看向眼前这个句句虚伪的说着要“补偿”我的父亲,淡笑着开口,声音冷到不能再冷,“真是一个伟大的父亲啊,竟然为了自己的权势不惜召回六年前被赶出家门的女儿。成淇钧先生是吧。”缓缓蹲下,拣起脚边的照片,“政台要员。呵,看上我,看上我什么呢?图有的外表,破败的身躯,父亲,那你有没有跟他说过你的这个女儿其实曾经吸过毒,那你有没有跟他说你的这个女儿甚至还是右手残废的。”
“什,什么?!”
将照片上的灰尘轻轻抚去,“为了我好,为了我的未来?多么动听的借口,多么感人肺腑的言词,你何不直接说你想要利用我来帮你获得更大的利益岂不真诚,也许,这样,我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觉得恶心,也许,这样,我还会大发慈悲反过来帮助你也说不定。”
“安,安桀,你说你什么……吸毒,残废……”沈晴渝呆愣的走到我面前,拉住了我的手。
狠狠甩开那双手,喊道,“滚开!不要碰我!沈晴渝,你明明心里恨不能将我撕碎,却要装出一副善良的模样,给谁看,不累吗!”
沈晴渝有点着急了,“安桀,当年指着你说是凶手,是阿姨不对,阿姨那个时候,那个时候……”
“不,那个孩子,是我杀的。”我冷笑着,“那个孩子,是我的错。不过,沈晴渝,你少给我在那摆出这副模样,看着就让人恶心!我唯一亏欠的就是那个生命!我说了,是我的错,但是,我不认为我有亏欠你们什么!”
冷冷地扫过面前的人,震惊的父亲,不可置信望着我的沈晴渝,以及坐在沙发上一直低垂着头的席郗辰,“你们——我从不亏欠!”
“小桀,你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难道你们联合起来想要将我用作政治联姻的筹码,我也不声不响!!很抱歉,我已经不是从前的简安桀!我不会再软弱无能到任由你们丢弃利用!”
“不是这样的小桀,爸爸真的只是想要为你找一个合适的人选,让他来照顾你一辈子。”
“好笑!六年来我都自己照顾着自己,尚且活着,没理由现在要找个人来作践自己!”
“小桀,为什么你要如此偏激……”简震林颤抖的身体如寒风枯叶“还有,吸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身体又怎么了,为什么右手会残废?”
“父亲,我有时候真想——杀了你。”死了之后再来问你为何会死去,哈!这种廉价而虚伪的话现在听来只会让人更增那份恨意!
简震林láng狈地退后一步,看着我,错愕不堪。
没想到呵,事实竟然会提早结束,还是以这种方式,不过,也好……下一刻,我平静走到简震林的面前,拿出那张一直放在口袋里的信用卡,将其扔在地面上,眼中已经没了丝毫温度,“这是还你的,里面一分都不少,以后……我,与简先生您,不再有任何关系。”
然后,转身,离开,背挺的很直,携带着最后的一份骄傲,证明着这一次自己并不是被赶出简家的!走出长廊,外面冰冷的雨点打在身上,磅礴的雨声我却听不到丝毫声响,寂静而空廖,麻木地穿过花园,用无力的右手拉开那扇具有象征意义的铁门,我想,这次真的彻底结束了。
“小桀乖,爸爸买了深汀的庄园,明日我们就会搬家哦。”“妈妈,为什么要在花园里种竹子?”“因为簿竹代表着四季的永恒。”“小桀的房间很漂亮呢。”“朴铮,是粉色的。”“小丫头很喜欢这个阳台吗?”“恩,能看到好远的地方。”“小桀,这个画室是爸爸送你的哦。”“小桀画的画很漂亮。”“我喜欢这个地方,小桀可不可以永远呆在这里。”
终于不再遏制地任由眼泪顺着雨水滑落,然后倒进了那名已然站在雨中良久的男子怀内,“……我好累,真的好累……哥,带我离开这里吧……”
Chapter23
四月,巴黎的天气温和宜人。回来两个月,心qíng已沉淀。
周六的清晨,红砖瓦的gān净街道,行人极少,背着画板去近郊的一个湖泊处写生,那里有一个教堂,是早期歌德式风格的,周末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来祷告。教堂附近有一个古老而美丽的小学,里面的孩子都是镇上的居民,纯朴开朗。有时我会受教会的委托去教授一些孩子基本的彩绘油画,通常都是周四的下午,因为那个时候比较有空。走到湖畔,架好画板,从背包里拿出所需的材料,待一切就绪后开始慢慢描绘起这金红朝阳下的波光丽景。
中途有一些小孩会跑过来玩耍,但是不会太接近的打扰我。
一些qíng侣在糙地上铺上了布享受这难得的晴朗假日。
两个小时后,用来平衡调色板的右手已经到达极限,故而不得不停下作到一半的油画,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能将这副画完成。想到再过五天就要去芬兰,倒是突然对这个一直不怎么喜欢的时尚都市有了点留恋感。
上个礼拜,以法国勒雷-笛卡尔大学法学院的学士文凭申请进入芬兰赫尔辛基大学法律系国际公法的硕士。即使自己在第五大学还有半年的心理学硕士学业,但因为身体的关系,还是听从姑姑的命令提早去芬兰。
下午回宿舍。老远的看到了马丹夫人,gān枯的头发在风中飞扬,蜡huáng的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马丹夫人跑上来亲吻我的脸颊,声音略显激动,“哦,安,你总算来了,有一个美丽的东方男孩来找你,他等了你一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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