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日子_连城雪【完结+番外】(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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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原本信誓旦旦的郑洛莱,竟然逃跑的如此gān脆。

  其实流氓挂怀的只有陈路吧?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痛苦。

  杜威委屈的láng狈擦脸,又很难过的想起那天陈路摔门离去之前的眼神。

  他果然还是没办法逃避这个问题:其实王子殿下又有什么错呢?

  到底是谁错了?

  是自己,还是郑洛莱?

  ——。

  “他走了,你们安心了?”

  傍晚,杜威看到又来学校照顾自己的哥哥,灰头土脸的张口就这么一句。

  拎着很多零食的杜逸微怔,而后站在宿舍楼下轻声问道:“那你怎么想,回家吗?”

  “不想回,变味了。”杜威恹恹的回答,不打算理睬他就要往楼上走。

  杜逸赶快拉住弟弟:“妈很惦记你,瘦了很多,你不想她吗?”

  杜威真是受了很大的打击,眼神空dòng的说:“哥,我不知道,你别总追问我了好吗?我特别累,我想休息一下。”

  说完,他就抽离了被抓着的胳膊,朝楼道倒退:“别总来了,让我自己冷静冷静。”

  话毕便垂头丧气的消失掉了,宛若隐入黑暗的影子。

  这是杜威吗?这是永远都会开心傻乐无忧无虑的杜威吗?

  杜逸慢慢皱起眉头,心都被揪成了一团。

  ——。

  那天杜威回去又躺了很久。

  本来早晨出门的时候,还刻意打理了一下自己,不愿意显得那么邋遢。

  谁知道最后再次变成死尸一具。

  同学们都奇怪这家伙最近的yīn沉气质,谁也不敢多问,宿舍反而比平时清净许多。

  杜威抱着枕头,感觉好像是在大船上沉沉浮浮的。

  他不敢去想郑洛莱,便胡乱的思考自己该怎么办,思考父母兄长,思考陈路。

  显然,那过于qíng绪化的脑袋并不适合这些沉重的东西。

  很快杜威就难受的缩成了球,靠在冰冷的墙边再也动弹不得。

  ——。

  人的qíng绪会变,人的境遇会变,但人的生活习惯却很难改变。

  尽管郑洛莱消失后杜威浑浑噩噩的,但他再怎么混也得凑活着活下去。

  有的时候饿了烦了,就会自己溜达到熟悉的餐厅随便吃点东西。

  那晚也是凑巧。

  他去的晚了些,爆满没座。

  正要走时,服务员又好心的问道:“陈先生正在包间用餐,你要过去吗?”

  杜威不认识几个姓陈的,况且这里他之前总带陈路来,想也知道陈先生是谁。

  自从那次闹得不欢而散之后,俩人有好一阵子没见。

  也不知怎么,杜威就点了点头,毫无预兆的跟着服务生去了。

  陈路果然在自己用餐,慢条斯理的动作,在二萌出现的那刻就僵掉。

  杜威尴尬打招呼:“嗨。”

  待到服务生出去,陈路才放下餐具说:“坐啊。”

  “我不吃了,我就是想来说一声……”杜威摸摸头:“上次那话对不起,我气急了。”

  陈路不是小心眼的人,他看这平日里最没心没肺的家伙竟然瘦成了竹竿,心里也很不得劲儿:“叫你坐你就坐,喝一杯?”

  杜威讪讪的坐在他旁边,自己倒了一大杯红酒,仰头咕咚咕咚的就喝了进去。

  陈路叹息:“你说你何必糟蹋自己呢?”

  “是啊……”杜威忽然笑了笑:“没这个必要呗。”

  态度真古怪,王子殿下很明智的不再言语。

  杜威看向他说:“你知道我从来都是把朋友看的最重的,上次真的对不住,我心qíng实在不好。”

  “得了吧,过去就过去了。”陈路问:“你现在不回家了?以后打算怎么办?”

  杜威又倒酒:“跟我师父实习去。”

  陈路垂下蓝眼睛:“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说话。”

  杜威晃了晃酒瓶子:“没酒了。”

  陈路本想劝阻他,但一时间又改掉主意,叫来服务生上来好几瓶新的酒,微笑:“喝个够吧,我陪你。”

  而后,两个人就一杯接一杯,在沉默中痛饮了起来。

  杜威一直喝到耳朵发红,才颓然的揉了揉脸:“你说我是不是傻bī啊,这都是什么事儿,我越想越不明白了。”

  “那就别想,什么都会过去的。”陈路打他的头,呵呵的笑。

  杜威也笑,笑容却有些扭曲。

  陈路还是弯着嘴角:“你相信我,人真的什么都能熬过去,真的。”

  第72章

  古人用生、老、病、死来形容人生,说明这些的确是短短数十年中最沉重的几件事qíng。

  郑洛莱在这个秋冬所面临的,正是其中一件刑役。

  身体的痛苦,jīng神的压力,和未来的渺茫,都在百般蹂躏着这个曾经笑看风花雪月的青年,他在奔波于医院和公司的路途之间,时常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一丝一毫休息或放弃的yù望,只想向前,向前,再向前。

  和爷爷闹翻的事qíng在家族里很快便不声不响的流传开来,老爸多少调节了一番,但没有打动老爷子,只好让他耐心等待。

  早就改嫁他国的妈妈更是单单打了笔钱算是关心,毫无行动之意。

  ——这就是郑洛莱所能体会到的亲qíng,一如既往的gān脆凉薄。

  没有谁想到他会生这么重的病,因为从没有谁真的关心他。

  从前没有,如今也没有。

  ——。

  尽管已经用尽所有的办法,但肾脏手术的配型仍旧要靠运气。

  郑洛莱一直靠着透析治疗熬到次年chūn季,才接到医生通知手术的电话,那时他整个人都已经瘦成了纸片,除了频繁的出入医院,还要忙着办公司的各种烦琐事宜,眉眼间尽是疲惫。

  也许本该立即安排换肾,但不知为何,孤身一人的他忽然间又对躺在手术台上有点恐惧。

  好不容易见到第一个希望了,最想要做的,却是见杜威一眼,和他说说话。

  ——自从自北京不告而别,俩人几个月没有联系了。

  郑洛莱坐在公寓里考虑了又考虑,还是决定延期手术,订了票飞回北京。

  他知道自己已经办了不少傻事,真的不缺这一件。

  ——。

  到北京的时候恰是傍晚,长途跋涉的郑洛莱非常虚弱,被助理陪着取了行李便匆匆离开了机场,根本没想到此时命运之神又开起了不大不小的玩笑,连一个好好道别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下。

  次日早,清粥简食过后,才拿起电话联系陈路,没想他那常年保持通讯的私人手机却没有信号。

  犹豫片刻,再拨杜威,这家伙倒是xing子急,照旧匆匆的接了:“喂,谁啊?”

  郑洛莱刚服了药,坐在沙发上感觉微微的恶心:“是我。”

  杜威顿时沉默,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挂断。

  郑洛莱听着话筒里微微的呼吸声,恍然有很多话想说,却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杜威忽然怪怪的笑了声:“没空跟你闲扯,路路出事了。”

  郑洛莱一阵恍惚:“怎么?”

  杜威沉默片刻又哽咽道:“你还回来gān吗?”

  说完就啪嗒把手机挂掉。

  郑洛莱忙再打,却已不通。

  ——。

  无论从前如何,到底是朋友一场。

  流氓还是立即决定打听王子殿下的安危,可还未等助理回来,一个小时以后,新闻上就播出了青年持枪绑架的案子,被绑架的,正是不见踪影的陈路。

  待到郑洛莱匆匆赶到医院,才搞清楚是个曾经因为林亦霖和陈路被学校开除的混混,不知道从哪里偷了警察的枪,正捡了陈路家生意纠纷的空子,将他劫持而去。

  有那样厉害的妈妈,陈路当然很快得救,受伤不重。

  可重的是林亦霖,为了去救他被人大的肋骨断裂,内脏受损,比郑洛莱当日还要严重的多。

  满身是血的被拖进手术室,生死未卜。

  手忙脚乱的杜威本正在手术室外神色慌张的忐忑,忽见郑洛莱出现了,脸顿时更惨淡,起身结巴道:“额,林林正做手术呢,陈路睡了。”

  这家伙被这样莫名其妙的甩了,若是以前,肯定要跳起来炸毛。

  现在竟然如此平静。

  郑洛莱心qíng复杂的看着他,搞不清楚杜威是哪里变了。

  陈路的家人几乎都在这里等候着消息,再怎么谈自己的事也不合适。

  最终郑洛莱还是面无表qíng的点点头,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这充满了消毒药水的地方,似乎渐渐褪色成灰白,只有他们两个还有着微微的黯然颜色,却又隔了那么远的距离。

  ——。

  那天大家都在医院折腾了很晚,陈路醒来后又哭又崩溃,将从前的玩世不恭丢的彻彻底底,看的郑洛莱有些恐惧,等到林亦霖被推出手术室安顿下来,便找借口走了。

  chūn暖的北京,在夜里还是那么冷。

  在走出医院大门被风chuī乱头发的那个刹那,郑洛莱模模糊糊听到后面有人呼唤自己。

  回首,是手足无措的杜威。

  二萌的脸上有点汗,胡乱的抹了抹,小声问:“你不是去美国了吗?”

  小小的动作让郑洛莱又想起曾经的那个小男孩,他微笑了下:“恩,在开公司,自己。”

  杜威又问:“那你咋回来了?”

  郑洛莱反问:“我不能回来吗?”

  杜威的眼睛里燃起了小小的光亮:“那你还走吗?”

  郑洛莱走神片刻:“两天后的飞机。”

  杜威露出的神采顷刻灭了。

  看到此幕真的很于心不忍,郑洛莱暗笑自己非要来看看他gān吗,伸手摸摸杜威的短发:“好了,好好过你的日子,我走了。”

  话毕,就很残忍的转身离开。

  谁知道杜威却不管不顾的拉扯过他,用力地拥抱:“不成!你不许走!这算什么啊!北京做生意吗?那么多外国人都来北京做生意呢,你gān吗非要去美国啊!”

  郑洛莱就连狠狠推开他的力量都没有,而且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虚弱。

  身体的,也是内心的。

  他在这个年纪,在此时此刻,才恍然明白到男人并不是要看起来好就会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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