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错了。”岳茗忽然道,但下半句却是:“我小看了夏实,以后我要等待计划周密再去动手。”
东野问:“难道放弃愚蠢的想法就这么难?”
岳茗忽然看向他:“是你教我的,我五岁那年你就告诉我看中的目标就不能放弃,我不觉得自己愚蠢。”
东野沉默了半晌,朝不远处守着的保镖招了招手。
很快,一个花容月貌的少年就被带了过来,他的眉眼,的确很像几年前去世的父亲。
可岳茗冷冰冰的瞥了眼,便迈步离开了。
东野站在原地皱紧了眉头:少爷真是只是怀念和先生相像的人吗?
很显然他不是,很显然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脆弱的裂痕。
这种裂痕对于辉夜家的人而言,不要也罢。
岳茗不能再像他母亲一样,为了爱qíng而让自己伤神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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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已矣,生者需要继续生活。
无论心中有多少悲痛得不到缓解,所有的事终于还是渐渐地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夏实依然早出晚归的上班,秦越偶尔买买菜、做做饭,大部分时候都是守在母亲的chuáng边,陪她看电视,给她读报纸,像个最乖巧的孩子。
这天秦妈妈不知从哪里来的jīng神,竟然自己坐了起来,靠在chuáng边拉着秦越的手说:“你瘦了。”
秦越发呆,因为极少被这样关心。
秦妈妈微笑:“是不是很想小超?”
秦越点点头,小声道:“总觉得他还在我身边,有时候不自觉就会喊他的名字。”
“小超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不会快乐的,他不在了也好。”秦妈妈温柔的抚摸着儿子的手:“妈妈真的是不行了,现在有人陪着你,妈妈也就能放心的去陪小超了。”
秦越听到这话立刻惨白了脸:“妈,你乱讲什么?”
秦妈妈却是很平静:“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长度的。”
“别吓我好吗,如果你们都不在了,那我以前做的……做的一切又都算什么……”秦越用力反握住母亲的手:“你不要想死,不要抛弃我,我不要留我一个人,妈,你别走……”
说着说着,他便哽咽了起来。
秦妈妈苦笑:“妈妈不走,不是在这儿呢吗?”
秦越依然不放开她,好像一放开妈妈就会消失了似的。
秦妈妈轻声道:“长大了,就要把事qíng都看开点,最近你总给夏实脸色看,何必呢?”
秦越说:“我没有……”
“妈妈知道你心里难受,就觉得他喜欢你,才敢对着他发泄,这样不行……”秦妈妈很久没讲这么多话,咳嗽了起来:“两个人能在一起就好好的,你总折磨他,他会开始躲着你的,男人就和小孩子一样,好好的爱他,他才会依赖你。”
秦越垂着眼睛恩了声。
秦妈妈摸摸他的头:“你们两个,又不能结婚,也没什么保障,你自己不努力,不怕他离开你吗?”
“他不会离开我的。”秦越嘟囔道,却也没多少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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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夏实洗了澡坐在chuáng边擦头发,秦越一抬眼,就看到他后背的淤青,忙问:“怎么弄的?”
“什么?哦,今天去抓嫌疑犯,被撞的。”夏实笑笑。
秦越起身给他找来药酒,心疼道:“你也是有血有ròu的人,怎么就这么糟蹋自己。”
话毕便轻轻的给他擦起药来。
柔软的壁灯光晕中,那笔挺而宽厚的背上伤痕累累。
秦越从生死边缘走了一趟,自然添了许多感悟,吻过夏实的后颈,然后叹息。
夏实转身道:“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越疑惑。
夏实说:“我辞职了。”
闻言秦越整个人都傻呆呆的,半天才惊道:“啊?”
夏实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这种表qíng,你不是很希望我不做警察吗?今天局长批准,明天我就去单位收拾东西了。”
秦越根本就不能相信:“怎么辞职了?那……那你以后gān什么?”
“小超的死我要负上很大的责任,我不能再把灾难带给身边的亲友,也受够了和陆羽那种人的勾心斗角……”夏实弯弯嘴角:“不知道,反正朋友帮我做的投资也有一笔积蓄了,我想休息休息,我很累。”
秦越渐渐回神:“你发誓你没有骗我。”
夏实反问:“我骗你这个gān什么?”
秦越猛的拥抱住他,半句话都没有再说,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让他停驻在自己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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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队长这个职位是谁也gān不长的。
以前的老队长走了一个又一个,大家都认为像夏实这样年轻有为有冲劲的人会多留些日子。
可两年不到,竟也选择了离开。
前不久那个小孩子的死大约就是原因。
人不管不多坚qiáng,都难以承受不了死亡。
几根钢笔、惯用的茶杯、被救的老百姓送的小盆栽。
在刑警队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后,可以带走的竟然只有这么点东西。
夏实目光平静的抱着纸箱出来,对围在走廊里的同事们笑笑:“别都哭丧着脸,以后好好gān,想我了就去我家找我喝酒,以后新队长派下来了的话,要配合人家。”
“老大,你耍我们的吧,你怎么能走?”小雯头上还裹着绷带,眼睛已然泛红。
夏实摇摇头,认真道:“我走了。”
而后又道:“停步,别送。”
接着就大步走向走廊尽头等待他的秦越。
小雯忍住泪水,忽然大喊:“敬礼!”
陪同夏实无数次浴血奋战的警察们立刻都举起了右手。
夏实回头笑了下,侧头对秦越说:“走吧。”
秦越以为自己会高兴,可是他很难过,想到qíng人节那天夏实jiāo给自己的那一盒子东西,不禁伤心的抽抽鼻子。
夏实弯起眼睛道:“替我舍不得?你的心qíng还真难猜啊。”
第56章
不管冬天多么寒冷,也不可能阻挡得住chūn暖花开。
三月的某日,秦越站在落地窗前觉得阳光夺目,往外瞅了瞅,才发现小区被jīng心打理花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粉色的樱花,喷泉消融,哗哗的水雾洒在空气中映出了虹色。
见状他不禁打开窗户,结果竟然连chuī进来的风都是暖的。
最近的生活实在是风平làng静。
夏实果真再没去过警局,每天不是带他练练车,便是到武馆教教柔道散打,最近又投资了个朋友开的健身会所,每天轻轻松松的样子,实在看不出他曾做过警察。
秦越不知道这是不是假象,他希望是真的。
“我回来了。”
正发着呆的功夫,客厅就传来了熟悉了声音。
秦越赶快跑出去问:“都买到了吗,没有搞错吧?”
“当然,废话。”夏实把装着海鲜的箱子放在门口,伸手就弹了下他的额头。
秦越闪躲着看表:“你同学就快到了,我得赶快把螃蟹煮了。”
而后就拍了拍身上的围裙,抱着箱子进到厨房。
自从离职之后,夏实经常和过去的老朋友玩玩乐乐,倒是从未去看过家人,包括妹妹。
“你怎么不叫澜天来一起吃啊?”秦越把螃蟹倒进池子,边刷边问。
夏实说:“她最近很忙。”
秦越哦了声,便专心低头做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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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吧?
闲暇时三五好友小聚,觥筹jiāo错,大肆饕餮,谈谈最近的收入和社会新闻,聊聊熟人的八卦而后嘻嘻哈哈。
这样很好,只是这样的警官大人,秦越不敢安心习惯。
待到送走了客人,天色都暗了下来,客厅餐厅皆是杯盘láng藉。
吃的时候秦越都在伺候他们,现在倒是有点饿,咬着个桃子便开始收拾垃圾。
夏实送大家回来后,立刻拉住他:“别弄了,我刚打电话叫了家政。”
秦越说:“什么家政啊,我一会儿就弄好。”
“陪我去买东西。”夏实轻巧的把他拦腰抱起带进卫生间:“洗洗手,换件衣服,你昨天不是说还得给你妈换个薄点的蚕丝被吗?”
秦妈妈的胃一直不好,最近病的越发严重,已经送进医院等着做手术了。
秦越微怔,然后说:“对啊,差点忘记。”
夏实笑:“买了就快给她送去,你顺便练车。”
秦越头上三道黑线:“又练?等我有本儿再说吧。”
夏实道:“没关系,我看着你。”
好歹是当过警察的人,要不要这么乱来……
秦越无奈的瞅他,转而又笑。
无论如何,此刻的生活都是他最渴望的。
就算是梦,做过也比没做过要qi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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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空dàng,奢华的别墅在这样暖融融的chūn夜里,仍旧显得寒冷。
陆羽盖着浅色的毯子眯在躺椅上,表qíng悠闲,却在认真的听耳边的报告。
“他今天下午一点才离开家,去市场买了螃蟹和对虾,然后在家宴请了几个人,晚上六点的时候又和秦越出来,去蓝色港湾购物闲逛,两人跟冰淇淋店坐了快两个小时,才开车去了协和医院,晚上十一点回去,十二点熄灯。”除了盯着夏实一举一动别无其他任务的男人拿出本子认真的念道。
陆羽哼笑:“真闲啊。”
男人俯身建议:“陆哥,他自从辞职之后就再没和警方接触过,看样子是真的不gān了,要不我们就别理他了。”
陆羽横了他一眼:“无缘无故,为什么不gān?”
男人不晓得陆羽那点心思,认真回答:“我看夏实对小贱人是真好,男人嘛,有时候就会在温柔乡迷了心窍,秦越他弟死了很可能让他们产生了矛盾,夏实为了留住秦越,辞职也不是不可能的,反正他本来就不是个稳当人。”
陆羽走神片刻,问道:“你……全名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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