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霖陪着程然坐在长椅上面,忽然叹了口气。
程然侧头微笑:“怎么了?”
林亦霖轻声说道:“很羡慕他,我好像都没那么轻松过,总是在bī自己,总是一天比一天疲惫……你不羡慕吗?”
程然回答:“没办法,他曾经有温暖的家和慈爱的父母,而我们什么都没有,想要自己活下去总得冷漠坚qiáng一些,世界本来就很残酷。”
林亦霖又道:“幸好易佳遇到你。”
程然对此不置可否,其实他之前对于如何抉择这种感qíng,已经自他折磨了很久。
选择爱与不爱,都是自私的。
所幸,根本没得选择。
小林子抬头看天,长舒了一口气:“认识你真好,其实他也很幸运。”
程然凝视着他优雅的侧脸,纤细的眉,清澈的眼,都和画像似的没有瑕疵。
不能否认林亦霖的美丽曾让他怦然心动甚至继续心动,但波折的几年时光反而让他们更像朋友,爱qíng并不会去光临每段邂逅。
轻轻的握住林亦霖的手,程然微笑道:“以后出去了也要好好生活,多包容陈路,毕竟能在一起不容易,不过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活得开心。”
小林子点了点头。
程然又说道:“过几天我要去签一份文件,帮我照顾下小佳,我怕再出什么事端。”
林亦霖痛快的回答:“放心吧。”
远处的易佳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没心没肺的追着小狗跑了过来笑道:“我能喂喜羊羊喝水吗?“
很不易察觉的把手缩了回来,林亦霖微笑:“恩,下回送你本养狗的书好了。”
程然是在一个咖啡店和叶瑾见面的。
他是叶谦同父同母的哥哥,却和其张狂而伤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即便在大热的天里西服也穿得一丝不苟,黑框眼镜遮住了英俊的面容,遮不住的是那双犀利的眼睛。
“我想……您并不希望我去打扰易佳,所以冒昧的约您出来,希望不要见怪。”叶瑾笑容礼貌。
程然沉默片刻,问道:“所以……有什么事吗?”
叶谨从文件包里拿出了张支票以及几张房产证明,淡淡的说道:“这是我的小小心意。”
“小小的”心意却是千万巨款和巴黎别墅。
程然从开始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qíng,他有些不屑的回答:“也许……叶谦对你来说是有价的,可是易佳对我来说是无价的。”
叶瑾反问:“那你的意思是……一定要送小谦去监狱了?”
程然只是看着他笑,并不说话。
叶瑾qíng绪淡漠的脸顷刻流露出几丝无奈:“他还是个孩子……既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为什么施舍给小谦一个机会呢,你我都是过来人,谁都有一时糊涂的时刻,小谦并不想蓄意的伤害易佳。”
程然弯着嘴角说:“伤害有多大,并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
叶瑾犹豫片刻,起身在坐着零星客人的咖啡店给他深深地鞠下躬:“对不起。”
不管打算如何,至少态度诚恳,
程然拖着下巴走神片刻,又说:“其实……我并没有要死缠到底,反正要带小佳离开这里,叶谦是死是活对我们没有什么大的区别,我只想要一样东西,你把它给我,别的事就一笔勾勾销。”
叶瑾直起腰,问道:“是什么?”
程然回答:“底盘,叶谦拍摄的羞rǔ小佳的底盘。”
叶瑾没少为这个费心,他皱着眉点点头:“我明白了,底盘三天内便派人送到您的手上,而且保证叶谦不再会拿这个东西威胁任何人。”
话毕,他大步走出了咖啡厅。
守在外面的保镖赶紧打开车门,只片刻工夫,这群男子便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程然靠在沙发上轻轻的抿了口蓝山。
滋味苦涩而又余后留香。
窗外天气分外明媚,倒显得十分美好似的。
被拘留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便叶家动用了不少关系,小少爷在里面还是待得异常瘦削憔悴。
叶瑾坐在桌子对面心疼得看着弟弟,再一次问道:“底盘你到底放在哪里了?”
“丢了。”叶谦头都不抬,便这样随口回答。
“你想想清楚,现在这样一意孤行还有什么价值可言?只会让爸妈和姐姐难受罢了。”叶瑾推了推眼镜,痛心的神色中流露出了些戾气。
叶谦满不在乎的侧着脸说:“那你们就别管他,都滚走。”
没想到叶瑾伸手就给了他重重的一拳。
夏实站在旁边赶紧阻拦到:“喂,你们老实点。”
叶谦差点从凳子上摔下,趔趄着坐稳后,便捂着脸闷不吭声。
叶瑾气愤的用手摆正了领带,表qíngyīn森的说:“让你胡闹,易佳因为你给他胡乱扎针而感染了,迟早是败血症,你就非拿着那个东西让他死不瞑目是吗?!到时候程然没有顾忌,肯定会让你蹲一辈子牢的!”
表qíng显出了惊愕和怀疑,叶谦皱眉说:“……不可能,我都有消毒过……”
叶瑾冷笑:“你懂什么,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小少爷呆呆的静坐了会儿,忽然很神经的站起来大声道:“我要去见小佳!”
说完就带着手铐要往门外跑。
夏实立刻揪住他的后领使劲阻拦住,骂道:“你以为这是你家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叶谦不管他,拼命的挣扎起来,一双长腿又踢又踹,最后还是加了两个警察才把他按在了桌子上。
叶瑾坐在那冷冰冰的说:“所以你不把底盘jiāo出来,我根本没办法让你出去,下个礼拜我必须回美国了,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而后便款款起身,转头要走。
叶谦脑子里全是可怜兮兮的易佳,真的很怕再也没机会见到这个小孩儿,竟脱口而出:“底盘连带相机在晴翠园那个别墅里,我扔在阁楼了。”
叶瑾回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把眼镜推正后,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房间。
张小娴写过:当爱qíng来临,当然也是快乐的。但是,这种快乐是要付出的,也要学习去接受失望、伤痛和离别。从此,人生不再纯粹。
也许的确是这样,幸福,完美……都是极度幸运才会发生的事qíng。
而更多的时候,我们要学会接受的往往是那些与想象不符,残缺不全的伤痕。
那样,我们便不再只拥有当初那种gān净的灵魂了。
多出许多理智,多出许多顾忌。
这就是成长的另一种解释。
叶谦是一个礼拜后枞拘留所里出来的。
他很多天没有洗过澡,好好吃过东西了,原本健康结实的身体看起来摇摇yù坠,英俊的脸都有些凹陷。
可小少爷还是看都没看停在大门口的跑车,孤魂野鬼似的便顺着马路向医院走去。
叶瑾坐在车里紧皱眉头,真的很想上去把他抓起来。
但转念又觉得,让易佳把他伤够了,也好,因为以后再怎么困难,也不会有第一次那么痛了。
在太阳下走了两个小时,叶谦还没有去询问,便看到易佳牵着只小的可怜的狗狗站在糙坪上笑,面色红润,眼睛水亮,根本不象传说的要得绝症的模样。
他并没有因为被骗而愤怒,反而稍微松了口气。
大脑还没做出反应,双腿已经朝他走去。
可易佳猛然抬头看见叶谦,却完全是另外的反应。
小脸顷刻唰白,恐惧的后退道:“你……你要gān什么?”
叶谦忍不住上前拉住他的手腕说:“我好想见你,你好吗?”
易佳使尽挣脱,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带着哭腔喊:“放开,不许碰我,放开我!”
细小的声音都喊破了,傻在旁边的喜羊羊立刻英勇的咬住叶谦的裤脚,呜呜的表示着愤怒。
叶谦不耐烦的把它一脚踢开,才两个月大的小狗惨叫了声,倒在糙地上抽搐了起来。
易佳急了,想蹲过去抱它,又因为被叶谦拉住,身体拖在糙地上弄得一片混乱。
叶谦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其实他并没打算gān什么,可每次都成这样。
真的要疯了。
正在拉扯之际,忽然一个高挑的身影冲过来推开叶谦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叶谦不禁弯着腰捂住嘴角,很惊愕的看向这个只能用漂亮来形容的男生。
林亦霖只是穿着简单的白体恤牛仔裤,耀眼的是那张jīng致诱人的脸和修美的身材,只不过此刻他全无平日的温和,美眸中渐渐泛起反感和愤怒。
他把易佳挡在身后,冷冰冰的说:“小佳已经放过你了,再纠缠还有什么意思,真的很想去死在监狱里吗?”
叶谦向来跋扈惯了,回过神来很不客气地纠住林亦霖的衣领道:“你是谁,gān你屁事。”
林亦霖懒得和他废话,皱眉道:“松手。”
易佳看到喜羊羊颤颤巍巍的爬起来了,赶快站到中间推他们两个,哀求道:“林哥哥,叶谦,你们不要打架啊……”
叶谦立刻瞪他,骂道:“你哥哥怎么这么多,真贱。”
原本不想继续挑事的林亦霖因为这句话生气了,轻轻地拉开易佳说:“到一边去。”
说完就抬膝盖重重地撞向叶谦的胯下。
片刻两个大男生就滚到在糙地上,也许都是xing格里那份偏激在作祟,下手一个比一个狠毒。
易佳被他们吓坏了,叶谦还qíng有可原,但林亦霖平时都那么温柔疏离,很少露出声色,现在却和这个神经质的小少爷有的一拼,简直太恐怖。
喜羊羊惟恐天下不乱似的,围着他们转着圈狂奔。
过往的人都不敢cha手,只是侧目指指点点。
程然去外地办事了,小孩儿正急得没法的时候,路边正开来辆蓝色跑车,他赶紧大喊:“路哥哥,你快过来,快呀!”
片刻,陈路就和杜威吃惊的打开车门跑过来,费了好大劲才把两个人拉开。
叶谦被林亦霖那下挺得太狠了,气喘吁吁的皱了眉说不出话来。
林亦霖冷笑:“知道疼啦?你打易佳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啊!”
陈路搂着他的腰往后拖,无奈的劝道:“行了,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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