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滞片刻,转而就神经质的跑了过去。
结果刚刚转弯,眼睛的主人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跑了,他带着鸭舌帽,只不过回首瞟了眼苏杭留下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而已,就令人全身发冷。
虽然化了妆让保镖们无法认出来那是谁,但苏杭永远也忘不了那双眼睛。
他是老七。
再没有心qíng买吃买喝,苏杭脸色苍白的走出了超市,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脚还是不听使唤的往柏慕原的公司的行进。
可走着走着,他又感觉自己可笑的厉害。
明明不要见人家,害怕了又去找。
这种行为只能用悲哀形容。
苏杭失力的坐在街边,抬头看着城市头顶灰色的天空,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起来。
谁知第二天早晨,他就收到了柏慕原的短信。
“小杭,我给你找了个人保护你,他中午过去,不要太担心,我和蓝都在尽最大努力寻找老七,你很快就会安全的。”
苏杭呆呆的看了阵子,才起身梳洗gān净。
而后便坐在沙发上忐忑不安的等着这个看的见的新保镖。
他实在太需要一个人的陪伴了,现在的心qíng就像个怕鬼的孩子,看到房间的任何角落都会觉得颤抖恐惧。
很准时,十二点的时候,门铃忽然被按响。
苏杭立刻起身冲了过去,他从监视器看到个高个子的年轻男人在低头看表,极端的利落发型高高的鼻梁,一身黑衣显出了他健硕劲瘦的身材,像是很称职的模样。
“...谁啊?”他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
男人抬起酷酷的脸回答:“苏先生,我是柏先生派来保护你安全的。”
苏杭这才打开门,贫血似的摇了摇昨夜又失眠的身子,眼神对上便陷入呆滞。
这个男人甚至比他还要高,表qíng不多,五官都是酷酷的模样。
他瞅见苏杭也愣住,半晌才道:“...真的是你...”
苏杭努力在记忆里搜寻出他的名字:“封帆?”
男人似乎松了口气似的微笑:“你还记得我,原来你就是苏杭。”
当然记得。
那个在长沙遇见的大男孩,那个把他当做奶奶家向日葵的大男孩,那个亲一下都会脸红的大男孩。
曾经的苏杭的心qíng多么简单。
只是因为爱而失落,而后又因为爱而快乐。
连带着多年前的回忆也是明媚多光的温暖。
有点慌乱的请人家入座,苏杭走来走去的泡了点茶,而后才坐回了沙发上问:“你怎么在北京?”
封帆十指jiāo叉的搭在膝盖上,淡淡的回答:“来了好多年,开始做保安,后来做私人保镖,前两年才到柏幕原的公司,我认得他,可没想到你不在了。”
苏杭点点头,忽然笑了下:“所以你听说我回来了,故意来看我的?”
封帆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上面只是说要选个人保护董事长的朋友,同事议论说其实是旧qíng人,我想可能就是你吧。”
苏杭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无力的微笑道:“旧qíng人...”
封帆自然见过柏太太,只好老实的劝慰:“你不要太难过。”
苏杭弯起嘴角:“我没有啊。”
封帆正色道:“我听说了那个坏人威胁你的事,我是不会让他再伤害你的。”
明明成熟了不少,人也看起来洋气多了。
可是,原来他还是那个傻兮兮的过度单纯的家伙。
苏杭的心忽然松了一下,有些开玩笑似的说:“我能不能活,可全指望你了。”
这时,他只当自己说的是句玩笑话。
大约是旧识的缘故,苏杭也没有芥蒂的给封帆收拾个屋子让他住了下来。
敏感如柏慕原也能容忍一个男人这样出现,只能说他的朴实是真的,完全没有可能去做过格的事。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封帆很能守自己的本份,每天都不声不响的。
只要苏杭出门,他便寸步不离的跟着。
会煮饭,会开车,几乎什么事qíng都替他做了。
倒是苏杭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有天他用餐之前忽然说:“柏慕原可没有给你当保姆的钱吧?”
封帆给他盛上饭,很简单的回答:“你身体不好,反正我也没事可以做,就怕你吃不习惯这种家常菜。”
苏杭呵呵的笑了出来:“我又不是贵族。”
封帆愣着没吭声。
苏杭问:“你怎么了?”
封帆说道:“你每天都那么犹豫,还是让自己开心点好,人活着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苏杭耸耸肩:“开不开心谁在乎。”
他等着封帆说我在乎,然后再恶趣味的调侃几句。
可是封帆老实的过分了:“柏先生挺在乎的,他每天都给我打电话,连你吃了什么睡了几个小时都要问。”
苏杭脸上的笑猛的僵了下来:“下回你告诉他,关你什么事。”
封帆却是微笑:“你怎么像小孩子似的发脾气。”
苏杭闷不吭声。
封帆说:“我知道他结婚了你不开心,可是他毕竟最在乎的还是你,地球不是围着任何一个人转的,只要有所得,就该珍惜才是。”
苏杭闷闷的扒饭:“我没有你这么好说话。”
封帆点头:“恩,你是比我宝贵很多,他们不该伤害你。”
苏杭扔下筷子瞪着他道:“什么啊,你哪就比别人贱了?”
封帆立刻站了起来满脸担忧:“对不起你生气了?我不该说那么多。”
苏杭瞅了他好几秒,又忽然喷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柏慕原要是有一根头发像你这样,我也就不这么郁闷了。”
封帆又坐下来,有些闷的说:“别这样,我知道你不好受,我也不好受。”
苏杭问:“关你什么事儿啊。”
封帆回答:“我挺希望你能开心的,你开心我就开心。”
苏杭又问:“你现在和我住一起,天天看着我是不是特高兴啊。”
封帆点头道:“恩。”
苏杭说:“你可别爱上我。”
封帆反应淡淡的:“我在北京也没有别的朋友,看到你现在活的好好地我就挺庆幸的,就是你整天这么郁闷,让别人看了也心疼,没有别的你别多想。”
苏杭因为这种质朴终于收起了自己的不正经与qiáng颜欢笑,他捡起筷子扒了口饭说:“明天我去找个工作,不闲呆着了,天天瞅你都瞅烦了。”
为什么我们的生命里需要旁人的存在?
有个理由就是,他们会给我们新的视角来审视自己的欢乐与痛苦。
因为孤独而被放大的喜怒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而忽然间有句质疑,或者有句安慰。
才能让我们蓦然警醒道:其实把人压垮的,大约不过是场自我编织的噩梦而已。
第七章
简历寄出去以后异常顺利,大约是清华毕业生的缘故,找了个小工作室去开发网页游戏还是能够胜任的。
苏杭接到回复电话后便再隔日去参加了面世。
剪短了头发穿上整洁的休闲西服,看起来并不像太憔悴的模样。
封帆自然是随时都跟着,苏杭进去办公室后他便站在走廊抽烟,黑色的皮衣,五官俊酷,恐怕谁也想不出他其实是那样善良的一个人。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苏杭才满脸轻松地走了出来。
封帆赶快直起身子问道:“怎么样,顺利吗?”
苏杭弯起嘴角:“当然了,这点小事儿怎么难得倒我。”
若是别人恐怕得笑话他,可是封帆却坚定地点了点头:“恩。”
逗得苏杭又笑了:“我请你吃饭吧,都有工作了。”
封帆不好意思的说:“还是我请你好了,你想吃什么?”
苏杭毫不客气的回答道:“炒肝儿,走吧。”
说完就拉扯着封帆走出了这做商业大厦。
他们两个人正闲聊着走出大门时,苏杭猛的抬头却忽然凝固住了表qíng。
不远处停着辆黑色的奔驰,柏慕原西服革履的站在旁边和几个商人模样的人讲着什么,jīng致的侧脸有种很成熟的魅力。
封帆察觉到柏幕原也发现了他们,便想很尴尬的和老板问声好。
可是回过神来的苏杭理都没理,拉着他的手就飞快的上了自己的车,一字不发的飞快离去。
封帆边开车边问:“这样好吗?”
苏杭再度冷着脸靠在座位背上说:“有什么好不好的。”
封帆道:“柏先生那么关心你,他会伤心的。”
苏杭沉默了半晌道:“你把别人打的半死再说自己手疼,有这个道理吗?”
封帆说:“他结婚是以为你死了吧,听同事讲,原来给你办葬礼的时候,柏先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哭了。”
闻言苏杭把头扭向窗外,好半天才淡淡的说:“哭...算什么难事呢?”
封帆又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没有提,只一心握着方向盘看向前方。
苏杭想了想忽然拍了他一下道:“喂,你应该站在我这边,总帮他说什么话?”
封帆说:“我只是希望你快乐,其实你只有跟柏先生在一起才会快乐吧。”
苏杭没回答,转移了话题道:“喂,炒肝在那头,开过了。”
爱,不是无法承认。
而是承认了,也不过是为彼此带来伤害而已。
罗密欧朱丽叶的故事并不是绝版。
有的时候,我们会恍然发现,大概真的只有死亡的时刻,才能永远在一起。
当晚回去苏杭又受到了柏慕原的短信。
果然不出意料的是这样的内容:“和保镖没必要走得太近,他只是要保证你安全而已。”
苏杭洗了澡躺在chuáng上旧伤隐隐作痛,他想了好久才回复说:“看我和别人手拉手不舒服了,这算什么难受啊,你知道什么叫难受吗?”
发完他就按下了关机键,用被子蒙住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了过去。
自那以后苏杭就勤勤恳恳的每日上班,除了工作便是跑跑健身房,或者开车兜风。
就连独自看书看电影的时间都少了。
好像是在极力不让自己多想似的,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房子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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