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梅夕想到自己单亲的妈妈,有些沮丧难过。
他别无它法的笑了下说:“对不起,你若恨我就恨吧,好好关心韩扬,你给他的教育才是最珍贵的母爱。”
说完,梅夕便步履蹒跚的朝别墅外走去。
这里远离市区,几乎是荒山野岭。
根本找不到半辆车。
但柳青可没心思管他,立即便转身朝大厅走去,把包摔到韩扬身上说:“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你和这种变态混在一起,会被毁了的!”
韩扬脸色极差的做杂沙发边上,轻声道:“别这么说他。”
柳青语重心长:“我知道这个人给了你很多蛊惑,但他有什么好呢,你只是一时糊涂啊孩子。”
韩扬抬眉:“什么一时糊涂。”
柳青道:“梅夕自己都知道丢人了,你还犯傻。”
韩扬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柳青气呼呼的说:“现在该叹的是你的问题。”
韩扬猛地站起来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柳青从未见过儿子发脾气,愣了两秒才道:“他说他不会再带你误入歧途了。”
韩扬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抬头清晰地说:“是我喜欢他的,是我趁他喝醉酒占了便宜的,错的是我,你不要把我想成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可以吗?”
柳青被这话震了一下,她发觉儿子忽然显得极为陌生,好半天才道:“你真是疯了...疯了...妈妈不会看着你堕落下去的。”
韩扬担心梅夕出意外,拎起外套说:“随便你怎么样都好,别伤害他。”
说完就跑出了门。
柳青站在原地心乱如麻,但她很快又有了主意——一个qiáng有力的母亲都会有的主意。
却说韩扬在别墅区乱跑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人。
他气喘吁吁的看着漆黑的远处,心里忽然升起了种奇异的寂寞与无助。
这就如同预感般,预感到自己将要失去很多。
空落落的,惨兮兮的。
显得有点可笑,又显得有点可悲。
梅夕当晚给一个朋友打了电话,被接回家后就疲惫的昏沉睡去。
直到次日下午才朦胧的醒来,皮肤很烫,像是发起了烧。
其实他是被敲门的声音吵醒的,原本没有半点力气去理睬,但敲门的声音一直不停,梅夕怕打扰了邻居,只好遥遥晃晃的扶着墙走了出去。
必然是韩扬。
这位同学倒是没有什么事,只不过面色很差,看到梅夕就从骨子里冒出了担忧:“你还好吧,怎么这么憔悴。”
梅夕难受的想吐,他说:“我答应你妈不和你联系了,你走吧。”
说完就要关门。
但韩扬怎么能允许。
他生生的挤了进屋,而后才关上门道:“不要理她,你理她做什么?”
梅夕没有jīng神的坐在沙发上,轻声回答:“你知不知道心理医生和自己的病人发生关系,可能就完了,我家境很普通,寒窗苦读了十多年,现在终于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却禁不住你妈的半句话...我为什么一定要顶撞她?”
韩扬没想这么多,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说不出我养你你依靠我这样的豪言壮语。
梅夕靠在沙发背上苦笑:“行了,你走吧,我现在想睡觉。”
韩扬倔qiáng的说:“我妈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梅夕摇摇头:“你太不了解成年人了,她宠着你是因为她关心你,她要处理我也是因为她关心你...我...”
话到一半,梅夕忽然站了起来,狂奔到厕所呕吐了起来。
韩扬慌张的跑过去,也不嫌脏,扶着他平静了些才倒水找纸,而后终于带了些歉疚:“我陪你去医院吧...”
梅夕摇摇yù坠的漱了漱口,冲了马桶后便朝卧室走去,无jīng打采的说:“我不想去医院,恐怕现在人人都知道我的事了,我也不想看到你。”
说着,就缩到被子里昏睡了过去。
韩扬被这个麻烦搞得有点手足无措,他愣了片刻才出去冒着风雪买回了药和食物,默默地放到梅夕的chuáng头柜上,才忧心忡忡的坐着车往家走去。
事qíng发展到这个阶段,忽然令韩扬有些害怕。
他不再敢保证父母真的会什么都听自己的,他不知道梅夕如果失去了当医生的资格会不会崩溃。
原来生活中有很多事qíng,比喜欢和讨厌更为复杂。
韩扬从前没有仔细想过,现在明白了,却也有些晚了。
总是拿着圣贤书看些大道理,竟然不过纸上谈兵。
可笑至极。
Chapter13
梅夕的病一直拖了两个礼拜才好,他从前甚少如此,不知是柳青的话太尖锐难以消化,还是她的威胁太过可怕,梅夕的免疫力顿时弱了很多。
尽管xing格早熟,但梅夕说到底还是个普通人,我们谁都会有自尊与恐惧,更何况他又与普通人有那么多不同。
眯着眼睛看了看温度计,三十六度五,很好。
梅夕还是感觉自己全身都软绵绵的,爬下chuáng的动作也很吃力。
他妈妈正在厨房煮汤,闻声出来问:“你身体这么虚弱,起来gān什么?”
梅夕苦笑敷衍:“医院有点事qíng,拖了很久了,正好温度也降下来,我去看看。”
因为孩子毕竟大了,梅妈妈也没再阻拦,只是道:“你多穿点衣服再出去吧。”
梅夕答应着,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他知道自己该面对很多事qíng,但他还不知道该有如何面对。
因为年假的关系,医院的人并不多,梅夕憔悴的在里面绕了一圈,即便遇见认识的人,打招呼的态度也和从前没有什么差别。
梅夕感觉有些意外:就凭那日柳青的愤怒,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不开玩笑,梅夕已经开始打算被学校开除又失去新工作后该去哪里混生活了,他总不能一被打击就死无葬身之地。
本来就没有正经事,现实又一切照常,梅夕很快就走了出来,到医院门口打算打车回家。
谁知一辆黑色的奔驰忽然驶来,停在他面前,走下个陌生男人。
男人还算礼貌,问道:“您是梅先生吗?”
梅夕点头。
男人解释说:“是这样的,柳经理说只要我看到您,就请您去与她见一面,您不会拒绝吧?”
梅夕看他表qíng没有欺诈之色,便认命的回答:“好。”
男人立刻就给他打开车门。
梅夕坐入,绝尘而去。
柳青的工作果然十分繁忙,梅夕跟着男人到了她的公司,只见很多西服笔挺的男女拿着文件夹来来往往,不是在讲电话,就是再与人jiāo谈公事。
他跟着进入顶楼清净的办公室,平复了下紧张的呼吸,才在男人的示意下敲了敲门。
是柳青自己打开的。
她瞪了梅夕几秒,而后道:“请进。”
梅夕只能从命。
柳青转眼又关上门,既没有给他倒水,也没让梅夕坐下,而是直接了当的说:“你以后别再和我儿子又联系了。”
梅夕苦笑:“我早就答应过你。”
柳清摇摇头,犹豫了片刻才道:“我是认真的,即使他去找你,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再理他。”
梅夕的职业让他很能耐得住沉默去倾听。
柳青叹了口气说:“韩扬这回是铁了心,不管我说什么他也不听,希望你能明白我不能让他堕落成一个同xing恋。”
梅夕想说这些问题只有上帝才能决定,但是说了又怎么能样呢?
韩扬毕竟还未成年,柳青毕竟还是他的母亲。
所以唯有回答:“我明白。”
柳青神qíng复杂的看着梅夕的脸,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多少事,但韩扬对你是铁了心,我只能拿你的前途威胁他,我说如果他不放弃的话我就会让你身败名裂,他才犹豫…”
其实梅夕有些恐惧,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柳青无乃的笑:“知道吗,韩扬答应我出国读书,再也不去找你,只要我放过你。”
梅夕怔了怔:“是吗…错误是我犯下的,我不用他做什么,也不会再破坏他的前途,其实不必这个样子。”
柳青摇头:“我的孩子我最明白,就算如此他就真的不见你了吗?”
梅夕说:“他还是会来找我的。”
柳青的神色有些悲哀:“所以替我伤害他,替我bī走他,这是你表达歉意地唯一方式,不然我说的话都不是开玩笑。”
梅夕呆了片刻,忽然侧头道:“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个世界对于年轻人来说是很残忍的,不管他们多认真多努力,往往也不及成年人最小最简单的一个预谋。
几乎所有成长的感觉都差不多,但只要有成长,又算什么坏事呢?
又过了五天,梅夕的身体好了许多,他把生活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似乎根本不在意那件波澜似的。
因为他知道韩扬会来。
所以韩扬果然来了。
这个孩子忽然之间憔悴了很多,可以想象他在家里是多么激动多么痛苦受了多少折磨和委屈。
像个芦苇站在路边,皮肤已经白的像雪。
梅夕正从学校走出来,看到韩扬这幅模样还在等待自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他表qíng淡淡的照旧往前,连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韩扬哑着声音拉住他,动作微微láng狈:“梅夕,对不起,你不要不理我。”
这样的歉意,和几个月前那张扬跋扈的少年,是同一个人吗?
梅夕全身都凉了下来,鼻尖酸酸的,却甩开他道:“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就继续往车站走去。
韩扬追在后面说:“你别这样,你再不理我,以后可能也看不到我了,我妈她——”
梅夕猛然回头,斯文的脸上是很真实的满不在乎:“那是你的事qíng,你还嫌我不够麻烦吗?”
韩扬目光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眸,轻声道:“我知道错了,可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第一次对人这么真诚,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和秘密,难道我对你就只是麻烦吗?”
梅夕回答:“只是麻烦。”
韩扬愣住了,很久才绝望的问:“为什么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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