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韩扬很想伸出手把梅夕弄醒,但将将要触及到他的脸时,却又停住动作,只是把出门随意穿上的短袖外套脱下来小心翼翼的披在他的身上,再然后,就表qíng呆滞的坐在对面,想不出自己该怎么办。
梅夕这一睡,真的睡了很久。
等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韩扬察觉出梅夕的动作,脸上立刻又附上冰霜。
梅夕隔了片刻才意识到现在的qíng况,尴尬的坐直了身体道:“对不起。”
韩扬瞅着别处回答:“我也是随便坐一会儿。”
梅夕拿下他的衣服,轻声道:“我是说...程然的事qíng对不起。”
这下韩扬便不吭声了,彻彻底底陷入沉默。
梅夕深喘口气,前倾身体拉住了他的手:“既然我已经食言了就不会再解释,你可以用最坏的意图去揣测我,只是想说抱歉,也并没有要和他怎么样,遇见也是偶然,我...是不懂怎么拒绝,他不知道我答应你的事qíng,我也没有机会去说。”
韩扬用力收回胳膊,皱眉道:”够了。”
梅夕也真的不再吭声。
僵持片刻,韩扬忽然又看向梅夕的生气道:“其实,你就是宁愿在他的世界里面做一粒尘埃,也不愿意当我的全部是不是?”
梅夕没料到他这么说,没料到他能说的说的这么明白,比自己想的还要明白。
没人再出声,空气便渐渐安静了下去。
正在这时又有别的客人来这里休息,韩扬见状立刻起了身说:“真的没话和你讲,劝告你还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qíng吧,我不是乞丐,靠你同qíng才能生活。”
话毕,他便大步走了出去。
梅夕很着急的站起来,慌乱之下又把膝盖上的衣服弄在地上,等到再捡起,韩扬已经出了酒店大门,他赶快跑着追上去,不顾他人眼光的喊道:“你等我一下,喂!”
街道上铺面而来的热气让人顿觉烦躁。
梅夕急匆匆的跟着韩扬的脚步,拉住他的胳膊说:“我没有想做的事qíng,我承认程然对我很重要,但这不代表我要做什么,我早就不会幻想和他在一起了!”
也许是超乎平时的音量,让韩扬冷着脸站在了那儿。
他回过头看向梅夕的双眸,忽然笑得有些惨:“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梅夕yù言又止。
韩扬问:“为什么那么爱他呢,他给你的...比的上我给你的一切吗?”
梅夕皱起眉头,渐渐松手,很难过的坚持回答:“他...其实只是陌生人了。”
韩扬笑了下:“但你还是qíng不自禁,我明白,我不会恨你的。”
梅夕摇头:“你不明白。”
韩扬便没再吭声,等着他讲下去。
梅夕几次想说什么,却连自己都组织不好语言,他最后像是放弃了似的,忽然一脸平静。
但是片刻之后,便扶着韩扬的肩重重的吻了上去。
那温柔的触觉令韩扬在顷刻之间陷入了晕眩,只觉得身边的街道都在旋转,他的意志和他的理智都不再真实,感动纵容他又伸出手去抱住了梅夕。
过了很久,梅夕才慢慢的离开他的唇,满眼悲哀的神色。
他像是在哀求:“救救我。”
说着就把韩扬爆的更紧了些,又道:“别离开我。”
在这一刻,韩扬眼中的梅夕再次变得脆弱而又善良,他已然没办法再去追究有关背叛之类的事qíng。
或许,在梅夕的感qíng世界中,来晚了的人是他。
他既然承诺过,坚持过,就不能再选择质问与抛弃。
韩扬忽然明白到,如果自己不能把梅夕从那噩梦一样的暗恋中带出去,也许就没有人了,也许梅夕这一生就会彻底陪葬给程然。
他在求他救他。
他又怎么能说放手?
海风依旧肆无忌惮的chuī拂着这个美丽的海滨小城。
他们两人都平静下来,慢慢的在沙滩边散步,忽然间竟找不到话好讲。
忽然之间把程然的名字提出来,就像两只蚌露出了软软的身体,很容易就会受到伤害。
隔了很久,韩扬才问:“你医院里面没事吗,跑到这里来...”
梅夕摇摇头。
韩扬便又沉默。
梅夕忽然拉住他的手问:“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真的不回去了?”
事实上韩扬那时也是冲动,他说:“我不知道。”
梅夕笑了笑,低下头道:“以后有话,直接和我讲好吗?”
韩扬没回答,侧头看向黑夜里反映着斑斓光芒的大海,他的模样已经成熟了,他已经长大了,但是他依然还是有曾经那些细微的幼稚表qíng。
梅夕说:“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会补偿你的。”
韩扬这才问:“怎么补偿?”
梅夕看着他说:“把我剩下的时间都给你。”
他的表qíng很诚恳,找不到花言巧语的痕迹。
韩扬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可以问...我和他谁比较重要吗?”
海làng的声音如同心跳,一声一声,激dàng着耳畔的世界。
梅夕伸手拥抱住韩扬,苦涩的微笑:“你没有看到,我追到谁的身边来了吗?”
他的身上永远带着股淡淡的清冽气味,会让人怦然心动。
韩扬说:“如果程然没有在一起的人呢,如果我和别人在一起了呢?”
梅夕离开他,摇摇头说:“与这些无关。”
他又笑:“再说你不会的。”
韩扬问:“你这么自信?”
梅夕回答:“我不是自信,我是相信你。”
韩扬也便没再说什么。
梅夕看向他的眼睛,弯起嘴角:“我没有说过你是多么难得的人,但我知道我不会再遇到第二个。”
韩扬愣了愣,失力笑道:“原来你还不是真的傻。”
Chapter35
阳光在不知不觉中便照亮了房间的一角,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照亮了整个温暖的空间。
梅夕醒来时,睁眼便看到了落地窗外那湛蓝无际的大海。
他静静地走神了片刻,才发现自己正枕着韩扬的胳膊,便不好意思的支起身体。
韩扬似乎早就醒了,他费劲的把快要失去知觉的手收回,微笑了下:“早安。”
梅夕也笑笑:“早安。”
说不清原因,他们之间忽然多了种坦dàng。
能够承认qíng感的不完美,或许远远好过费尽心思去掩饰。
韩扬慢慢的抚摸着梅夕的脸,轻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北京?”
梅夕说:“明天吧,我有点累,今天想休息一下。”
韩扬恩了声,便算回答。
梅夕又躺在枕头上,呆呆的看着窗口那迷人的阳光,好半天才道:“你答应我,我们吵架了,你会主动离开...”
韩扬问:“那又怎样?”
梅夕说:“可不可以变成,谁也不走?”
韩扬愣住,诧异的看向梅夕的侧脸。
他的心里,忽然被种很奇妙的温暖充满,像是看到了自己所做出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自己所经历的这场感qíng的黑dòng,渐渐地透出了曙光。
梅夕转身抱住他,声音闷闷地说:“别再为了别人不开心了,就算是程然,我也没有主动去找过,我不喜欢追着别人跑来跑去的感觉。”
韩扬知道,梅夕无论如何疯狂,还是会有他内向腼腆的一面。
能够这样表白,也已经是种极限。
他本来要的就不多,此刻又何尝不幸福?
好半天没听到回答的声音,梅夕终于抬起头,却对视上韩扬有些泛红的眼眶,他一下失笑出来:“你哭什么啊?”
韩扬说:“谁哭了?”
梅夕渐渐地收起笑,轻声问道:“有没有为我哭过?”
韩扬嘴硬回答:“没有。”
梅夕不信,他恍然想起了程然带着那个的小孩儿去法国的时候,自己在机场的失态与寂寞,便很心痛韩扬——正是因为懂得,才会产生慈悲。
韩扬总愿意自己显得更稳重更成熟,他控制住qíng绪,淡淡的说:“总之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随便离开你了。”
梅夕轻吻了他的嘴唇,而后露出诱惑而美丽的微笑。
此刻,心无旁骛。
在厦门的一日约会,似乎是这两个人相识以来最舒心最快乐的时光。
手拉着手在海滨路上闲逛,拿着椰子像傻瓜似的拍照,吃饱了海鲜就找片最gān净的水域游泳,椰风阵阵,空气清新。
暂时忘却所有烦恼真的会让心也做个SPA,至少梅夕已经变得轻松很多。
当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身边有这样好的一个爱着自己的人时,好像始终控制着心qíng的遗憾和痛苦,也渐渐被稀释掉了。
夜晚渐渐降临,那本来碧绿的海水也随之呈现出了黑暗无尽的深邃。
梅夕游完泳,全身湿湿的走到岸边,拿起放在躺椅上的浴巾擦了擦头发,而后才瞥向正打量自己的韩扬说:“你看什么啊,没见过啊?”
韩扬放下手里的书,懒洋洋的躺在那儿笑着不吭声。
梅夕有些疲惫的坐到他旁边,点了支烟,慢慢了吸了口道:“回去办张健身卡,经常不运动,身体都不如以前了。”
韩扬笑:“我不是每天都陪你运动吗?”
梅夕瞪了他一眼,而后又愣了神,轻声道:“我真的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从前万一晚上也没有关系,现在就熬不住...”
韩扬最怕他因为年纪而露出的那种失落感,立刻就说:“你又乱想什么呢,没有的事。”
梅夕在这方面极具同志的敏感,他很失落的躺在那儿,用浴巾盖住自己,闷不吭声。
韩扬伸手勾了下梅夕高高的鼻梁,温柔笑道:“我跟你说个正事。”
梅夕疑惑。
韩扬说:“等过几年,我们移居去加拿大吧。”
梅夕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禁呆呆的愣住。
韩扬又讲道:“我觉得那里生活条件和环境都好一些,也相对比较自由,前些日子我联系了一下,那里有医院可以让你上班,如果你不想工作了,和我在家也好啊,我们有时间了可以去旅行,人生不一定要工作到老的。”
事实上,梅夕和他相处似乎从来没有想过那么久远的将来,无论韩扬对他多好,都没在梅夕心里营造出彻彻底底的归属感,此时听到这些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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