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昔日最好的朋友,早在不知不觉间出现了隔阂。
柯以竹脸色的变得很难看:「那可不一定。」
受不住刺激的乔白差点扑了上去。
陆星川内心庆幸自己没有成为出头鸟,立刻拉住他说:「算了,回家吧,你闹什么?」
旁边的几个男人也赶快把柯以竹拽到了一边儿。
乔白愤愤地用毛巾擦了把脸,收拾起东西纠结着小眉头道:「走!」
——
这天归家的轿车里格外沉默。
陆星川一直用手机翻着网页打发时间,话毕平时还要少些。
已经恢复平静的乔白忽然问:「你觉得我跟孙晓合适吗?」
陆星川没有办法形容出心里的那种钝痛和酸涩,抬眸静静的望了他两秒,轻声回答:「这种事不需要参考别人的想法,只要你自己喜欢就好。」
乔白实在是粗神经,并没有察觉出异样,或者说他虽察觉了但根本没有往奇怪的方向琢磨,只是傻笑:「我挺喜欢她的,她跟别的姑娘都不一样。」
孙晓到南城一中也没太长时间,陆星川不知道所谓的不一样是怎么认定的。
但他很有自知,明白自己是由于嫉妒才腹诽过度。
于qíng于理,乔白都没有做错什么。
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义务为别人对自己的深qíng负责。
感qíng上的绑架,比*上的更无耻。
「傻bī竹子,我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处处跟我作对。」乔白想起自己的发小,眼睛里又冒出了气愤的小火苗:「你也是,晓晓也是,他都yīn影怪气,简直是见不得我好。」
陆星川侧头望向车窗外不停倒退的街景,轻声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想失去你。」
「朋友之间怎么会失去呢?」乔白甚至开始恨铁不成钢:「我又不是跟这个朋友玩的来了,就不理以前的朋友,星川,你可不会这样想吧?」
陆星川望着他期待的神qíng,微笑点头。
乔白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
柯以竹在备受关注又条件优越的家庭长大,他没有陆星川的城府,也没办法像他那样压抑自己的感qíng。
所以很快,这个少年就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qíng来。
正值中午午休,乔白兴高采烈地拽上了陆星川,接着招呼孙晓:「晓晓,去食堂啊!」
孙晓回头,眨着大眼睛说:「我不去了。」
乔白着急道:「不吃饭怎么可以?」
「我有好吃的。」孙晓举起一个漂亮的便当盒,还摸出座位里的巧克力。
「咦,哪来的?」乔白知道她没有带饭的习惯。
「一班的柯以竹送给我的,他好温柔。」孙晓露出酒窝。
乔白在两秒之内,完成了从一个人到一个火箭筒的变身过程,他憋红了脸,什么都没说就猛地冲出了教室。
愣在旁边的陆星川片刻后反应过来,赶紧追在后面:「你站住,你要gān吗?!」
——
食堂里的学生熙熙攘攘。
由于太过熟悉,乔白瞬时间就找到了柯以竹的身影。
他跟条小láng狗似的冲过去,什么都没说就给了他两拳:「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
柯以竹手里的饭盘被打掉在地上,搞得一片láng藉,脸上的表qíng是更接近于麻木的平静:「gān吗?」
「你什么意思?」乔白对朋友今天的行为理解度为零,搞不懂他gān嘛非要去撩自己看上的妹子。
柯以竹问:「从小到大,你喜欢什么我都让着你,这回你让我一次行不行?」
乔白气得全身发抖:「不行!」
柯以竹沉默片刻,抬起眼睛说:「那就各凭本事呗。」
听到这话乔白又要扑上去揍他,幸好追在后面的陆星川反应过了过来,qiáng行把气懵bī的傻乔扛出了食堂。
第31章
恋爱总是容易让少年人的生活变得一团糟,但乔白没想到那个原因并不出自他对孙晓本身,而是来自于周围朋友的态度。
非要说柯以竹也喜欢晓晓,他打死都不相信,很明白竹子就是为了给自己添堵才做出那种事来。
越是这样不可理喻,便越是使人愤怒。
好在孙晓还算是个懂事儿的姑娘,她听闻了食堂事件之后,倒是很够意思的把剩下的东西都还给了柯以竹,还在放学后安慰傻乔说:「你们别闹了,我们是好朋友啊。」
乔白闷闷不乐地走在她旁边:「都欺负我……」
陆星川因为担心他而没去训练,尾随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闻言差点嗤笑出声。
虽然他也没谈过恋爱,但哪有这样追女孩儿的?
果不其然,孙晓回过头露出无奈的表qíng,对视上陆星川平静的眼睛,又脸红地挪开目光。
这个小举动,叫星川有些不安。
幸好家里的司机准时来了,把车妥妥的停在路边。
他呼唤乔白说:「走吧,回家写作业去。」
乔白摸摸头:「可是我答应晓晓去她家玩游戏了。」
「那……」陆星川心里当然不舒服,却并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现:「要送你们吗?」
乔白摇摇头:「并不远。」
「既然这样,我就去训练。」陆星川勉qiáng微笑,而后在酸涩的心qíng中躲进了车里。
他很明白以后这样的qíng况会越来越多,而且自己根本就没办法也没理由阻止。
像柯以竹那种不顾后果的白痴,也是世间少有了。
不料刚司机刚发动汽车,孙晓就拍了拍后座的玻璃大声问道:「星川,一起来玩吧。」
陆星川淡淡摇头,跟她挥手作别,愣愣地望着这两个可爱的家伙越来越远的快乐身影,心里就像被挤上了柠檬汁,酸到抽痛起来。
——
该怎么处理和竹子的友qíng,该怎么让他放下心结。
这个严肃的问题乔白毫无头绪,甚至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搞得不由地心烦起来。
他大晚上忽然接到对方打来的电话,忍不住语气不善地问:「你又想gān吗?」
柯以竹没有再挑衅,只是问:「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跟你说。」
乔白也希望跟他把矛盾讲清楚,于是郁闷地答应:「好,你丫在哪儿?」
「在你家路尽头那个咖啡店里。」柯以竹的声音有点疲惫。
乔白起身套上外套,跟老爸打了声招呼,便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
这个时间的咖啡店里人并不多,柯以竹缩在户外沙发的角落里,在寒冷的chūn风中显得可怜巴巴。
已经被他折磨到快崩溃的乔白二话没说就靠近质问:「你想跟我说什么啊,解释解释你的神经病因吗?」
柯以竹摘下眼镜,由此看不太清他的脸,才找回了点儿坦白之力,轻声道:「我讨厌陆星川的出现,也讨厌孙晓的出现,我讨厌除了我之外靠近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你能理解吗?」
这话叫乔白差点被气蒙,cha着兜儿戳在原地骂道:「妈蛋,我当然不理解了,谁他妈能理解?」
柯以竹像是生病了似的,全身颤抖地站起来,咽了咽口水,才自我放逐般地说道:「因为我害怕你喜欢他们。」
乔白忍不住:「我……」
柯以竹抬起头,打断他的话:「因为我喜欢你。」
凉凉的风依然在chuī着,chuī得乔白的呆毛晃来晃去。
柯以竹此刻已然自bào自弃,倒也涂生出了告白的勇气:「你人缘好,男男女女都乐意靠近你,做你的朋友,而我从小到大就只有你,对不起乔白,其实我也没把你当朋友,我……」
他才十六岁,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
乔白脸色变得很难看:「你是同xing恋?」
柯以竹不敢跟他有半秒钟的对视,对着空气点了点头。
之前大家说陆越景如何,乔白并没有多大反应,但是现在面对自己的发小和他的胡言乱语,想起这些年来柯以竹的所作所为,失控的qíng绪就完全蔓延开来,以至于他说了句事后叫自己后悔了很多年的话:「你真恶心。」
脆弱的自尊和压抑到快要崩溃的爱,全都像玻璃般破碎了。
柯以竹愣愣地看着他,不愿接受他眼神里的抗拒和厌恶,忍不住像从前一样试图拉住他的胳膊:「乔白,我……」
「别碰我!」乔白忍无可忍地后退半步,大喊道:「我把你当朋友,那么信任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反应其实和柯以竹预料的差不多,他实在太了解这傻瓜了。
乔白心里面难受到想哭,忽然就推开近在咫尺的柯以竹:「我们绝jiāo吧!」
——
当夜,坐在卧室里听完所有过程的陆星川,宛如被施下定身魔法,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隐约感觉得到柯以竹的小心思,但没料想那小子竟然有如此破釜沉舟的决绝。
乔白也是实在憋得不行了才跑到陆家倾诉的,他从来没处理过感qíng的事,更何况对方即是男生又是自己的好哥们,三观都要碎裂成蝶:「星川,你说我该怎么办,竹子他是不是逗我玩的?」
陆星川觉得自己像被放在砧板上一刀一刀剁着,却不能有半点皱眉,忽然抬起眼睛直直地看向傻乔:「你真的不喜欢男生吗?」
「我真的不喜欢啊,我喜欢女的!」乔白快被bī得几近jīng神错乱:「我现在想起竹子都有点毛骨悚然了,他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陆星川绝望而失笑:「那绝jiāo也没什么错,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朋友是没得做了。」
乔白仍旧没有半点警觉,倒在他的chuáng上叹气:「可是我难受啊,我不想竹子那副样子,我还想一切跟从前一模一样。」
陆星川倒像是客人,端坐在chuáng边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没做错什么。」
「难道我平时的表现像同xing恋吗?」乔白忽然神经质地起身问道。
陆星川摇头。
「对啊,我一直都喜欢女生的!」乔白郁闷难平,甚至对竹子有点怨恨:「他明知道却还是要说,如果他不说,我们就还是朋友,非要捅我一刀他才痛快吗?这种事qíng也可以勉qiáng的来?」
陆星川紧紧地握住拳头,憋住自己的心qíng:「是啊,这就是柯以竹的不对了。」
如果之前他还有点希望的萌芽和旖旎的幻想,那么这个晚上的所有事qíng,都成了上帝善意告诉自己的事实。
就像乔白所困惑的那般,并不是所有的喜欢都理直气壮、拥有资格得到对方的回馈。
我喜欢你,本就和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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