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袖手旁观。”云葵很着急。
“那听你的。”明笙侧头笑了下,便背着她朝村子的方向慢慢靠近:“不过你可得掂量下咱俩有几斤几两,千万别硬碰硬啊。”
云葵恩了声,打开通讯器,匆匆地给总队汇报完qíng况后,偏又赶上信号断了,再考虑到小‘混’蛋的意见,便qiáng忍住自己冲去营救的*,拿着夜视望远镜说:“先找个开阔的地方看看qíng况。”
“卧槽,好像不用看了。”明笙寻到视野开阔的地方探头一瞅,惊讶地说道。
云葵抬起头,只见从村口出飘飘‘dàng’‘dàng’出现十多簇簇火把,正朝着他们藏身的山坡处四散跑来,她瞪圆眼睛,终于确信他们这回遇上了“穷山恶水出刁民,宗族集体作案”的恶劣qíng况,自秦皓加入行动的这些天以来,专案组成员已经排查过附近大部分山区,没想偏就是这种运气,犯罪窝点叫自己赶上了,来者气势汹汹,现在想要冲进去救人帮忙简直痴人说梦,她猛地拍了拍明笙的肩膀:“你快走,别管我!”
“你他妈的……”明笙听到气不打一出来,也没时间再废话,立刻转身背着她朝来时的路跑掉了。
——
山路崎岖,白天行进况且不易,更何况在连手电都不能开的深夜里还要负重一人?
‘摸’着黑的小‘混’蛋跌跌撞撞,尽管极度小心,还是在下坡时一脚踩空,和云葵双双摔了下去。
谢云葵在翻滚时本能的拉住所有能够触及的糙木,吃痛的跌到块平地上,忙小声问:“你没事吧?”
明笙循声爬过来:“没事儿,来。”
谢云葵迟疑的趴到他的背上,却在他重新开始起步时觉得姿势不对劲儿:“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摔得好疼,要不你亲我一下呗?”明笙还在傻乐。
看到他不知愁的样子,云葵稍稍放心,注意力又转回跑来追逐他们的村民上。
那些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举着火把步履如飞,彼此的距离一定在不停的缩短,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被抓住。
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是职责所在,可明笙完全是因为年轻无知才陷到此境地他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过,不能就这样结束!
这样想着的云葵皱起眉头,忽然拿下自己一直带着的具有定位通讯功能的小耳机,带到他的耳朵上,语重心长地劝告:“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你快走吧……白痴……”
话毕,就狠狠地挣扎着摔到地上,‘摸’出枪不知疼痛的往回趔趄。
“云葵!”明笙急了,毫不犹豫的又去拽她。
此时不远处的坡上已经传来了叫喊,甚至还有狗吠。
两个人在黑暗里模糊的相视一眼,什么都没再说。
这种地方,恶犬追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明笙忽然‘揉’了‘揉’谢云葵的长发,小声说了句:“你就当我胡闹吧,从前你被人欺负时,我没机会保护你,现在想到你还是会遇到危险,我就……”
他叹了口气,忽然起身,竟然几块石子拿起猛砸向吵闹声源。
“在那儿!那有人!”
“抓住他!”
几个‘cao’着本地口音的男子争先恐后地喊道。
明笙探了探头,便迈开长‘腿’朝着另外的山坡跌跌撞撞的狂奔。
被明笙推得跌落在原处的云葵,很快便看到有三五个人牵着只大黑狗尾随而去,原本寂静的山上,变得吵闹不堪,吵闹声又渐行渐远。
——
在成长的过程中,小‘混’蛋从来就不是个稳当的家伙,但在大城市里喝酒惹事,也不过就是跟群富二代小打小闹地往天上作,现在被好些个亡命之徒拿着镰刀锄头追在后面,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幸好他这人心大胆子也大,才不至于在关键时刻软了‘腿’。
天公不作美,虽然体力还有,但冲到最后,前方竟是个无路陡崖。
明笙还不至于相信自己跳下去能福大命大摔不死,只好转身gān笑:“大哥,大哥们,有话好好说。”
那几个穿着淳朴的壮汉冲上来,虎视眈眈的瞪着他。
正在此时,不远处云葵所在的位置忽然升起了个信号弹,照的夜空一片明光,而后又化作鲜红的亮点,徘徊在空中经久不落。
这光照亮了明笙的脸,照出了他在跌倒时磕破的头,和湿湿嗒嗒的血迹。
深更半夜,猛地一瞅还真有些可怕。
“大哥,这人肯定也是警察,跟那两个人是一伙儿的,我们要被抓了。”
“是啊你看那红灯,还有其他人。”
“那叫信号弹。”
明笙看他们并没有枪,稍微松了口气,紧张地把兜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外掏,自白申辩道;“我可不是警察,我就是来旅游的。”
“放屁!这儿有什么好旅的?!”带头的中年男子恶狠狠的骂道。
“已经闹到这个份儿上,不如……”旁边的人‘露’出个凶狠的眼神,瞧向明笙。
犯罪活动就是如此可怕,善恶只往往发生在一念之间,没有谁会怜惜一个于自己有害的陌生人,也没有谁会有闲qíng逸致听个“敌人”胡搅蛮缠。
当明笙看着他们挥起武器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好像眼前所有画面都变成了慢动作,光影斑驳。
直到一声枪响,才让一切‘混’‘乱’都回归原点。
明笙眼睁睁地看到一个男人中弹轰然倒地,看到谢云葵一瘸一拐的往前冲,看到更多的村民牵着狗从林子里朝她和自己跑来,什么都没想,就躲开迎面袭来的锄头,试图靠近自己心爱的姑娘。
‘混’‘乱’之中,忽有几架军用直升机轰鸣划破夜空,越来越近。
有人拿着扩音器大吼大叫,但风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要得救了……
明笙快要停止的心脏猛然一松,片刻后便被镰刀砍到肩骨,双膝软跪,倒在了血泊之中。
☆、46
军事医院里的抢救工作井然有序,消□□水和洁净的长袍让那些险象环生的人们感受了无法描述的安全感,但谢云葵却心事重重,等到身上和脚上的伤口都被fèng合包扎好,立刻拄着拐着一路问到了手术室门外。
不断滚动的红灯提示她,手术还在继续,请勿打扰。
云葵愣了愣,呆坐在椅子上,觉得这晚的经历和噩梦似的叫她反应不过来。
直到肩膀被人拍了拍,才恍然回神。
原来是刚刚处理好左臂枪伤的金俊,他胳膊被包扎得和木乃伊一个样儿,与云葵相视后露出笑来:“凉dòng村的嫌疑人都抓住了,其余在逃的也全部开始通缉,他们是有组织的行动,从全国各地拐来孩子后,都由凉dòng村的张在勇转手卖掉,村子早没几个正经人了,住得都是他找来的帮凶和奶妈,听去搜查的同事说,那地下室里摇篮、奶瓶之类的到处都是,跟幼儿园差不多,今晚救出了七个孩子,还有大量被卖出的孩子名单,秦警官也被从密室发现了,虽然有点脱水,但受得都是皮外伤。”
谢云葵点点头,对这qíng况稍微感到了丝安慰。
“那小伙子是你男朋友?看着挺年轻的。”金俊朝手术室抬抬下巴。
“不是。”云葵赶快否认。
“别狡辩了,他可是这么跟我说的。”金俊笑了:“勇敢虽然勇敢,可太不懂事,知道你是警察,不放心也得放心啊,难道每次执行任务他都要跟着?”
谢云葵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很担心明笙,现在闭上眼还都是他被送来时满身是血的模样。
“主刀的骨科医生很厉害,不会有问题的。”金俊安慰道:“你吃点什么,我帮你买去?”
云葵一点胃口也没有,摆手拒绝。
事到如今,真的已经不想谴责与批评明笙了,只要那家伙能好起来,别的都不重要。
至于该怎么跟他的家人jiāo待
思及这个问题,小谢警官只剩一筹莫展。
——
健康地活到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明笙之前还从未上过手术台,当他昏昏沉沉被医生大夫扒光衣服注she麻药之后,便失去所有痛觉和意识了。
浑浑噩噩,沉沉浮浮,再睁眼时,看到的全是白花花的冷光。
疼痛和恶心的生理反应,是一点点袭来的。
恢复知觉的明笙皱起眉头,微动了下,瞬间惊醒了坐睡在椅子上的云葵,她面色苍白如纸,张大了黑眼睛瞅他半晌,红红的鼻尖便吸了下,声音都是哑的:“你醒啦,哪里不舒服吗?”
“这不是太平间吧……”明笙费力地胡言乱语。
“白痴!白痴!”谢云葵握紧拳头想揍他,可是瞧着那厚厚的纱布,却下不去手,只能重重的锤到被子上。
“对不起……”明笙皱眉说道。
“老是说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云葵的眼泪掉在也掉在被子上:“我是警察,我受过训练,我职责于此,你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要掺和我的工作,你快吓死我了,要是把你害死,我这辈子该怎么过,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明笙知道这回是真的闯下大祸,但好不容易醒过来,却又并不觉得后悔,竟然笑问:“好痛啊,动不了……我残废了没……”
“左肩骨折了,肩上的伤口很深,得养几个月。”云葵哽咽地说:“算你命大……”
“哎,真遗憾……残废了你就会照顾我一辈子的,那也算赚了个老婆……”明笙术前失血过多,说着说着就闭上眼睛:“那群混蛋抓住了没?”
“嗯……之前秦皓被关在地下室里,金俊也被发现受困……他们听到了通讯器里的声音,才来山上追我们,幸好救援到得及时……”云葵揉了揉哭肿的眼睛。
“哎……你说那个姓秦的失踪了,你要去找我当晚做噩梦了……梦到你掉到悬崖底下……所以就跟来了……我姐肯定大发雷霆……”明笙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喜欢想以后……我就是活在此时此刻此分此秒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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