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条理清晰,gān起事来却还是个孩子。”泷本优香把他被没收的手机递过去:“妈妈也想让你快乐的活着,可我已经自身难保,泷本家自来不允许女人gān涉权力,即使我是你外公的独生女,力量也是有限的。”
卓鹤非常清楚,皱眉不语。
“你要明白,自己无意讲出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把命搭在上面。”泷本优香天生气质高雅,无奈的眼神,让她看起来惹人怜惜:“寒假就不要出门了,我会每天抽时间来陪你的,这回常跟爸爸在一起,都快把我忘了吧?”
卓鹤说:“怎么可能?”
泷本优香恢复了微笑:“那个女孩,是个怎样的人?”
一时间卓鹤脑海中里出现了很多形容词,却没有哪一个能真正概括紫薇,所以他最终回答:“她就是她。”
在泷本优香的记忆里,儿子还停留在那个假装一本正经、却偷偷把漫画藏在被子里的幼稚年纪,没想到一转眼,他就开始恋爱了。
作为母亲,她本应该提出忠告、给予祝福。
可是作为姓泷本的母亲,却又不得不说:“嫁给你的人,就不可以工作、没资格过普通人的生活,而且终生效忠松川会,成为会内的杰出成员,知道吗?”
卓鹤没有回答,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想到紫薇,又渐渐的垂下了冰凉的睫毛。
事实上卓凌风在结婚前,也是小有名气的新派画家,在东京大学教授美术,算是圈子里的成功人士。
可后来,也还是隐姓埋名,在家规和委员会的重压下,变成了松川会中尴尬的“卓先生”。
这种打着爱的名义所做的牺牲,看起来真叫人无望。
该说的话,泷本优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还有大堆的事要为儿子做,以确保他日后能够顺利继承松川会,因此拿起桌上的家训起身告别:“好了,你休息吧,这些东西抄在纸上是没有用的,关键是得记在心里。”
卓鹤不动声色的等母亲离开卧室,才摸过桌上的手机将其打开。
不出所料,紫薇的短信很快就铺天盖地的挤了进来。
卓鹤一条一条认真的看完,慢腾腾的打字道:“抱歉,旧手机丢失在机场,刚刚换了新的。”
可惜那丫头不知道在做什么,并没有立即回复过来。
卓鹤就这样安宁的守在桌前,在白雪纷飞的陪伴下,对着暗下去的屏幕发起了呆。
——
“妈,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才几岁。”在大街上就被何岚抓住的赵紫薇非常无奈,回到家听够了啰里啰嗦的相亲安排,烦闷的把面前的照片推开:“讨厌、讨厌!你看看上次给我介绍那杜威,跟没吃药似的,刚让我轻松一阵子,又来新的了!你烦不烦!”
何岚难得没在外面忙碌,语重心长的说:“我可不是为你好,难道以后你想象你小姨似的,辛辛苦苦自己打拼?”
大家眼里了不起的主持人,竟被亲姐姐讲的一文不值。
“我小姨单身还不是拜你所赐!”赵紫薇气不打一处来,她之所以只愿意把卓鹤的事告诉何茜,就是因为父母实在过于世故可憎。
到时候恋qíng败露,若跑去面瘫君那里刨根问底的追查,非把人吓跑了不行。
何岚哪猜到了孩子的小九九,只因她的拒绝郁闷不止。
赵紫薇完全不能理解:“妈,咱家又不是吃不起饭了,我又不是非要靠结婚才能活着,你就别再烦我了,快,该gān嘛gān嘛去吧。”
“有钱有什么用,关键是要有个人疼你,妈才放心。”何岚的行径,比那些反对早恋的家长还要恐怖一百倍。
赵紫薇忽然就哼了声:“既然你这么想,为什么只顾生意,却不顾我爸?”
何岚语塞:“我还不是为了你。”
“不用,多谢了您!”赵紫薇拿起包就往楼上卧室跑:“我以后就算找个乞丐,也不再去跟二傻子似的相亲了!”
何岚无奈的看着这小丫头跑没了影,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起来。
——
却说终于得到自由的格格大人意外的看到面瘫君的短信,立刻把电话拨过去,感觉自己有满肚子的话想说。
可当听到卓鹤久违的声音后,她又有点手足无措:“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我很好。”面瘫的语气也带着面瘫的感觉。
赵紫薇忍不住抱怨:“就算手机丢了,你也该用别的电话跟我说一声呀。”
“是我不对。”卓鹤认错倒是痛快。
赵紫薇这下没词儿了,转而嘻嘻的笑了声:“你想我了没?”
卓鹤淡淡的说:“还好。”
紫薇马上炸毛:“什么叫还好,你……”
但她话都没讲完,卧室的门就又被何岚敲响:“薇薇,你姥爷姥姥来看你了,快出来。”
“知道了!”赵紫薇没办法的大声答应,对着电话说道:“我家里有点事,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忙完再给你打电话。”
卓鹤嗯了声。
赵紫薇顺手就把通话挂掉了,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找老头老太太撒娇。
而电话那头的卓鹤,仍旧独自坐在风雪前,想起还回dàng在耳边的她充满生气的声音,孤寂的眉目间,终于染上层微亮的光。
第32章
为什么大人都可以做到,对那些□□luǒ的伤害视而不见呢?
即便跑到南方去冷静了半年,赵紫薇还是不那么明白每个亲人都不曾对父亲出轨之事动怒的原因。
包括至今爸妈在商议离婚,大家也是客客气气、体面至极。
心里面的这个难解疙瘩,让她在老人面前不自觉的少了几分从前的天真活泼。
虽然也算是其乐融融的在附近的餐厅吃完晚饭,但回家的路上,却坐在车里面一声不吭。
毕竟小丫头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ròu,何岚对于女儿的心思还是有些觉悟的,只不过她从来不愿意在紫薇面前讲那些人之复杂。
如果可以让花朵在无菌的温室里好好地过一辈子,为何要送出去经历那些本不该属于她的风雨呢?
趁着红灯时,何岚忽然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我和你爸对你的爱,都不会减少一分一毫。”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讲得话都跟赵振风差不离。
赵紫薇在桃源看到了很多不完美的亲qíng,她此刻没有当初的力气,可以喊出质疑父母的话。
心中千言万语,到了嘴边,都只化作了轻轻地三个字:“知道了。”
身为母亲的何岚,在这隐约之间,清晰的看到了孩子的成长。
不是成绩的进步,不是更擅长甜言蜜语。
而是她,终于试着在自己根本无法接受的qíng况下,去努力的理解他人了。
——
松川会在很多日本人的眼中,都是神秘莫测而又极为可怕的组织。
虽然泷本一家投资了很多实业,也会在国家和社会出现问题的时候站出来声援,但百年来的坎坷历史和严苛到缺乏人xing的会规,都还是让普通民众退舍三分。
特别是在由他们所控制的鱼龙混杂的歌舞伎町,无论任何人出现,都不会在此做出任何轻举妄动的行为。
被在家中关了半个月的卓鹤,难得被表舅带到这里透透气。
但他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进到声色犬马的夜总会时,却宁愿独自在屋子里面观雪、读书,陪伴那只xing格多变的小猫。
“不用担心,无论我带你做什么,姐姐都不会多言的。”泷本雅治还非常年轻,刚刚三十岁就被卓鹤的母亲送到分会长的位置上,是很多人眼热的对象。
他算是泷本优香的远房表弟,早年父母双亡,被刚刚成年的表姐照顾长大,因此对她感qíng十分深厚。
平日里言听计从,关键时刻两肋cha刀。
正像姐姐无比慈爱的对待自己一样,雅治对卓鹤也从来都是照顾与关怀。
可惜小面瘫丝毫不领qíng,皱眉对着一进到包间便簇拥过来的华丽女孩们说:“走开。”
泷本雅治长得与他也有三分像,迷人的五官坏笑起来便更加夺目:“听说你已经开始约会了,原来还是个小孩子啊。”
卓鹤真不知道还有多少家人知道了赵紫薇的存在,他对父亲跟母亲的知无不言颇有微词,却没讲太不得体的话:“叫我出来,到底要gān什么?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你离开东京之前在放学路上被行刺,现在那个凶手已经抓住了,姐姐说要让你自己处置。”雅治依然带着笑意,挥手叫保镖们把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中年男子拽到屋里。
他已然鼻青脸肿、遍体鳞伤,想必受了番极好的招待。
卓鹤至今还记得当时子弹擦身而过的恐惧,他与表舅对视一眼,明白自己逃不掉这件事。
泷本优香几乎什么事qíng都顺着他,就是不允许儿子露出仁慈和软弱。
因为这两种品质沾到松川会的边儿,简直比□□还要危险。
在日本无需隐藏自己的卓鹤梳着公子哥的发型,穿着jīng致如艺术品的和服,这让还太年少的他显得很高贵,但那张过于白皙而冷漠的脸,又令人心悸。
很多人都议论,这孩子和他的外公年轻时,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
松川会有着严格的制度,泷本家也有着苛刻的家规。
根本让人没得选择。
卓鹤在表舅和下属们的注视下,缓慢的站起来,接过被托盘捧上来的美丽刺刀。
刀鞘实在是漂亮,可惜价值千金的古董,却要被用来取人xing命。
皱起眉头的卓鹤几乎没显出半分犹豫,忽然之间就拔出利刃、毫不留qíng的戳入了那个杀手的身体。
鲜红的血滴溅到他雪一样无暇的脸上,慢慢的滚落了下去。
“jiāo给警察吧。”泷本雅治鼓了鼓掌,示意手下把这人抬走,调侃道:“小少爷还真威风啊。”
卓鹤感觉胃里有点恶心,表面丝毫不动声色。
那人是注定没有好结果的,无论今晚自己怎么选择。
他不想被别人评价说泷本优香有个优柔寡断、脆弱不堪的儿子。
但为何做出如此残忍的事qíng之后,却比自己受了伤时,还要难受呢?
——
夜总会被包了场,洗手间也空无一人。
卓鹤借故来这里用凉水洗了把脸,努力压制住那种想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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