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很邋遢吧?”
“都能进神农架了。”
“那么有男人味儿?”
阿浩摸了摸刮过的下巴,顺着天羽开玩笑。天羽一下笑了。
“靠,野人都长你这样的,你不知道?”
“哦,人都是你这样的,细皮嫩ròu的。”
天羽错愕。阿浩还是第一次这么跟他吐槽。
“嘿!胆肥了啊?敢这么跟我讲话?”
天羽故意瞪起眼睛。阿浩也没被吓到。大概天羽刚才的动作让两人亲近了不少,阿浩也放松起来,还瞥了他一眼。
“你连胡子都没有。要在我们那儿,就是没长全的毛孩。”
阿浩边说边看天羽的表qíng,然后大笑。
天羽被反将了一军,坐在那儿发愣。阿浩看他不做声,以为他不高兴,连忙靠过来说“逗你的,别生气。”
天羽看到阿浩的笑脸,心里就莫名其妙地舒服,看他这么随便地跟自己开玩笑,感觉两人关系又近了一层,就更受用。他故意沉下脸,装成真生气的样子,看阿浩会怎样。阿浩竟然笑着,侧过头探出身子看了他一眼,像哄小孩子似地对他说:“乖。不生气了。”
天羽笑了两声。
“……你叫谁乖?”
话音一落,他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向阿浩压了过去。阿浩没防备,被他压倒在沙发上。天羽一碰到阿浩的身体,脑子一热,困住他的手脚就想动作,没想到阿浩用力一抽就把被他压住的胳膊抽了出来,然后灵巧地一格一掀,天羽都不知道怎么被他逃脱的,阿浩就摆脱了他的控制,站了起来。
“不错啊,挺有劲的!”
阿浩笑着看着他,表qíng却是完全相反的自得。
天羽一下泄了气。
……这个阿浩,力气竟然那么大!
阿浩报了个成人高考班,白天上课,晚上去凰龙,忙得天羽想跟他见一面竟然都不太容易。只有有空的晚上去凰龙看他跳舞。
阿浩说他报了成高班的时候,天羽很意外。
“看不出来啊?还爱学习呢?”
阿浩翻着手里的书:“我想有个文凭。”
“这还不简单。我帮你弄一个。想要哪个大学的,随便挑。”
天羽故意问他。阿浩摇摇头。
“我不要假的。想学点真本事。”
阿浩报的是金融管理。天羽看得出他对经济、法律都挺感兴趣,好几次在凰龙那么嘈杂昏暗的环境里,居然还随身带着书,就着灯光翻。课程也一堂不落,天羽几次约他中午吃饭,阿浩都紧紧赶赶的,下了课满头大汗地赶来,匆忙塞几口再赶回去,继续上下午的课。
“落一两节有什么关系?今天不去了。”
又一次吃饭,阿浩还是这么急吼吼地要走,天羽拉住他。
“陪我吃饭。”
“不行,今天的课特别重要。”
“重要什么?少听一堂死不了人!”
“我基础差,落了就跟不上了。”
阿浩耐心地解释,还不停看手表。天羽笑着看了他一眼。
还挺认真啊!
“坐着。哥哥我晚上给你补课。”
阿浩一愣。“你?”
他上上下下打量天羽。
“你行不行啊?”
天羽一口差点没噎着。
“靠!看了我的证书,不吓死你!”
阿浩笑着喝了一口啤酒。
“行行,我已经吓死了。走了!”
他还是匆匆忙忙地出门走了。天羽看着他的背影,就像杯里喝gān了却还想喝的啤酒一样,那么意犹未尽。
他没看错人。这个阿浩……不会一直只是个舞男。
公司业务进入平衡期,萧南出国,豹头也没从云南回来,天羽最近日子很闲。去凰龙的次数也多,陆成心里有数,每次去都不叫别人,直接让阿浩招呼。
自从阿浩回来,天羽频繁地跟他见面,中饭、晚饭、夜宵轮着请,还不让阿浩反请他,只隔一段时间,才同意阿浩请一次,否则就翻脸。吃饭的时候还不准阿浩吃得少,稍微吃少了天羽就不高兴。
阿浩开玩笑地问他:“你这是喂猪呢?”
“你不就是只小猪吗?小笨猪。”
天羽逗他。他喜欢看阿浩大口吃饭大口喝酒的样子。
他父亲去世的那段时间,阿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现在虽然比那时候好,人也收拾得jīng神gān净,但是一想到那天在那个柴房门口看见的模样,天羽就觉得不舒服。说来说去,他心底还有些抹不开他父亲病死的事,他想把阿浩喂胖点,养好身体,这也算做一点补偿。
阿浩低着头吃了两口,忽然说:“跟你商量个事行吗?”
“说。”
阿浩抬起头来,眼睛看着天羽。
“能不能别叫我‘小’什么?”
“什么?”
天羽没听明白。
阿浩咽了一口菜,看了看他。
“你最近老是叫我‘小浩’,还‘小笨蛋’……别那么叫了。”
天羽失笑。
“为什么?我怎么叫你还管我?”
“听不习惯。”
“怎么不习惯了?”
天羽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反问。阿浩没作声,忽然把筷子一放。
“天羽!”
他忽然大喊了一声,把天羽吓了一跳。
“反了你了?敢喊你哥的名字?叫天哥!”
天羽瞪他,阿浩也盯着他看。
“我以后就叫你天羽。”
好像宣布决定似的,阿浩说。
从那天起天羽再也没有听过“天哥”“李总”这样的称呼,都变成了“天羽”。阿浩以前都不怎么肯喊他,见了面也很少喊。自从叫上天羽以后,倒叫顺口了,三天两头天羽天羽的。天羽瞪他说“你叫上瘾了?”阿浩笑着又叫了一声“天羽”。
两个人越来越熟络,阿浩在他面前就不像以前拘谨,有时候勾肩搭背的,倒像天羽是他小弟似的。
只有一样,在钱上面,阿浩还是跟他算得很清楚。天羽本来要接阿浩的爷爷来城里的老年公寓,考虑到老人家一辈子住在家乡住惯了,周围又有老邻居照应走动,所以就请了一个保姆专门去伺候老人。这每月的保姆费阿浩都如数地给天羽,天羽要他不用急着给,阿浩就笑笑说,他在凰龙住不花钱,天羽总请他吃饭,吃也不用花钱,月工资付这笔钱足够。
天羽知道阿浩在凰龙之外还打着别的工,有时候双休日白天不上课也找不着阿浩的人影。天羽知道阿浩不是那种贪玩的人,八成又接了别的工作。果然看到他在一家加油站打工,天羽也不说破,就当不知道。
他知道这男孩儿心气高,不愿欠他的,想尽快还他。
阿浩回到凰龙,不仅跳舞,还接着gān原来的领班。这在凰龙不大不小是个官了。天羽有一次去,看到阿浩除了跳舞的衣服比较鲜亮,平时的衣服都很寒碜,有些看不下去。和阿浩一起上街时,推着他进了jīng品店,拿了一件又一件衣服,在他身上比画。
“我买衣服送朋友,他身材跟你差不多。替我试试。”
天羽骗他。阿浩拿走衣服去换,等他从更衣室里出来,一屋子女店员的眼睛都直了。
天羽真佩服自己的眼光。CAQIA的衬衫,ROMON的休闲西服,还有NOH的领带。高级布料贴合地包裹着阿浩挺拔的身材,完美搭配着他一张俊脸,哪还像什么穷山沟里的打工仔,简直就是华尔街上的jīng英。
虽然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天羽还是为阿浩那股天然的气质惊叹。
只是换了身衣服就这么派头。天羽再也不想让他穿廉价的衣服了。
阿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挺兴奋。他偷偷翻了下价格,却露出被吓到的表qíng。
尽管他很快地隐藏了这表qíng,天羽还是看在眼里。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阿浩知道这些都是送给他时的表qíng。
过了两天,天羽打电话给阿浩,叫他下课后不要走,等他去接他。
“我刚想打电话给你。”阿浩说。“晚上我请你。一定要来。”
“不行。”天羽立刻说。“今天必须我请你。就今天。”
两人争执了一会儿,互不相让,阿浩想了一下,忽然说:“你敢不敢吃我做的菜?”
天羽到学校时早了,阿浩还没下课。他把车开到附近等待着,心里带着一丝兴奋。
他看了一眼车后的大袋小袋,想到一会阿浩的表qíng,就微笑起来。
自从阿浩回来,天羽对他的兴趣,一天天的有增无减。
天羽不是没追过人。以前的伴,有自己贴来的,也有他追上手的。对这个过程,他算是一个老手了。
可这个阿浩,却是个特例。
天羽从来不在直人身上làng费时间。以前他也看上过直的,直人就像水中之月,对同来说充满诱惑。对他们,天羽要么借着玩笑,跟他们玩一次两次手的,过后打个哈哈,不着痕迹地了事;要么实在拧不弯的,他就gān脆地放弃。帅哥很多,他不会为了一棵树木,放弃一片树林。
大部分时候天羽只跟圈内的来往。圈内的就更没那么多麻烦。他采取行动,多半就有回报。之后合就在一起,不合就分开。
只有这个阿浩,到现在为止也没看出他有倾向,天羽却还舍不得收手。
他也想过,这个阿浩到底哪里吸引他。放弃过一次的目标,他很少再考虑第二次。他想对于阿浩,大概就像吃腻了大鱼大ròu,忽然尝到山上的野味,所以觉得新鲜,别有滋味吧!
阿浩的确讨人喜欢。和他在一起,很轻松,也舒服。阿浩不会向他提什么要求,聊天时也没有帅哥都有的自以为是的通病,谦虚有礼,却不是曲意逢迎,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天羽觉得在闲的时候,和他一起打发时间,是很不错的选择。就像一杯纯净水,没有酒jīng可乐那么刺激,却越喝越解渴,喝多了还有点上瘾。
但天羽也不会一直这样让他纯净下去。他从来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陆续有人从楼里出来,下课了。天羽盯着大楼的出口,终于看到等待的身影。阿浩跟着一群人一起走出来,跟他们说说笑笑,关系很好的样子。
天羽笑着正要按喇叭,看到阿浩身后一个女生拉住他,两人站着讲话,渐渐离开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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