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欣迈近了几步,亲昵地拍着男人宽厚的肩头,“这个奖品是盈心哦。激励xing很大吧?”
端木辄一边眉毛高挑,“你什么时候成了老鸨?”
田然从自己的角度只看得到章小姐的侧脸,这位名媛脸上有瞬间的僵窒,超尴尬。
如果她这个旁观者始终不被发现,旁观下去也不错。但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来,一开口说话,就不可避免地把人家惊动。
打电话的是肖润。昨天下班时候她已经开始低烧,肖润打来是为了询问病qíng。寥寥数语,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疲意,又得知她此时还在俱乐部打球,肖大帅哥当下起了火气,“你在那里等着,我接你回来!”
她来不及反对,他就挂了电话。那就不必反对,她的确有些累了,全身关节隐隐作痛,额头上的热度也有升高之势,微痛苦。
“田小姐,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又见面了。”章欣挂着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款款走近。
“是啊,又见面了,真巧。”
“你真的以为只是巧合吗?”章欣施施然坐她邻座,俯身低问。
“不是吗?”
“你这么天真?”报复人而不让被报复者知,于章小姐来讲,无异锦衣夜行,毫无意义。她就是要看失败者仓皇失措的模样。“看到端木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你感觉如何?”
“以章小姐之见,我会感觉如何?”
“很不舒服?”章欣保持着适宜的微笑,“更不舒服的你还没有看到呢。盈心现在住在端木的公寓,一对男女同居一室,会发生什么事呢?”
心中兴奋太多,笑容逐渐扩大,破坏了长久对着镜子jīng心修养出的含蓄雅致的姣好仪态,而本人并不自觉。
“玩伴和女朋友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玩伴是玩过即丢,而女朋友却要捧在手心呵护,盈心会被我们章家保护的完美无缺,就是为了要让她给人家做女朋友,进而做妻子。田小姐认为她和端木般配吗?”
田然做恍然悟状,“原来我和章小姐近期的频频偶遇,是你有意为之?而目的,是为了打击我?”
章欣两手轻拍,“田小姐总算聪明了一回。”
“你认为你打击到我了吗?”田然请教。
“你的嘴上当然可以说没有。”章欣以怜悯的眼神仔细打量,“但你的脸色出卖了你。你应该照照镜子看一下自己,你现在真的有点láng狈呢。”
“这样啊……”田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热度又在攀升的脸颊,“这可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一个失败者,只要承认失败就好了……”
“端木!”失败者突然招手,附带召唤。
一直偷眼观察这边动向的端木辄一栗。
“端木,你过来。”
“我……”肯德基爷爷,如果您的孙女把我大卸八块,请记得给我坟前上香。
“过来嘛,我不舒服,很不舒服……”
正眼看清了她脸色的端木辄一惊,长腿几个大步就迈到跟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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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发烧?”本只是看她脸色异常,下意识用手一触,却被传递来的热度惊到,“我先带你去俱乐部的医护室看看!”
田然没有阻拦,实际上也拦不住,端木辄抱起她就走,人高腿长的,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进了下楼的电梯。
欧暖先是小愣一会儿,看清形势后,耸耸肩,又一次助步投球,全中。
“耶,过瘾!”这回,她跳脚欢呼。
而比起她的笑逐颜开,一旁章小姐的脸上就实在有点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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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了还来打球?”被打了一针,又吃了药,躺了十多分钟后,田然qíng况稍有好转,大夫离开,忍了半天的端木辄终于开骂,“你不想活了是不是?还有,你那个朋友还叫朋友吗?你病了,她还在那边玩得高兴,如果她是男人,我会先揍她一顿!”
田然坐在医护室的chuáng位上,本想替死党辩解一下,毕竟欧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发烧,莫荻到外地采访,桑蕊加班,她不来陪她谁来陪?但是,眼睛余光扫到医护室外那个要进不进,要退不退的踟蹰身影时,转眼间改了主意,“端木。”
“gān嘛?”端木辄攒起浓眉,“不满意我骂你?”
“你过来一点。”
“……gān嘛?”端木辄狐疑地盯着她:这小女人的眼神、笑容都不对哦。
“瞧你戒慎戒慎的模样,是怕我把感冒传染给你?”
“嗤。”端木辄最禁不得的就是田然的激将法,近了几步,“说吧。”
“我眼睛有点不舒服,替我看一下是不是肿了。”
“肿了?”端木辄低下脑袋,眯起有点近视的大眼,捧起她小脸,很认真的察看,倏然见到那双黑白分明的明眸内抹过狡黠,心里警意方起时,脖劲上已缠了一直如蛇的藕臂,嘴前多了两瓣温度还不算正常的柔软香唇。
“这就是你的yīn谋诡计?”端木辄问,他放心了。
“对,把感冒传染给你。”她贴着他的嘴蠕动小嘴,气息没有遗露地全灌进了他嘴里,
“那……”他眸色更深,双臂蓦地箍住她腰身,“传染得可以再重一点!”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端木辄时下就有了那股疯狂,尽管明知撷入口的有源源不断的感冒细菌,仍对那双丰润唇瓣热qíng万丈,辗转吮吸……
“啊!”一声含着脆弱和伤害的娇呼,闯进了qíngyù氤氙的室内。
端木辄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张着浓热未消的眼眸,看清了门口的人,也看清了一张满布惊悸痛楚的面孔。
将计就计和章欣演戏,谢盈心是不能缺少的一角。这娃儿单纯,表qíng藏不住心事,他为了讨好到并不好讨好的司老先生,只得也把她蒙在鼓里。但这些天下来,他渐有了不好预感——这娃儿似乎会错了意,又动芳心了。
这不,此刻的表qíng就是最有力说明。
“端木大哥,这段时间你总是找我,就是为了刺激她吗?可你为什么偏偏找上我?你明明知道我……我就那么好欺负?”谢盈心泪洒当场。
“盈心,对……”
“我不要听你说什么对不起,我恨你!”
唉,望着掩面跑走的小佳人,田然好大的一声长叹。这种桥段还真实耐心寻味呢:坏心女配角为了挑拨男女主角的关系,勾引男主角,造成女主角伤心离去,从此后,男主角为挽回女主角的芳心,饱受折磨……
“还愣着gān嘛,追啊。”她敲了敲还愣在原地的男主角肩头。
“追?”
“对啊,说不定你的纯qíng妹妹一时受不了打击,做出什么三长两短的事,岂不让你抱憾终生?”
“你……早就看到她在外边?你是故意的?”
“不可以吗?”她挑眉。坏心女配角做起来,就是比些吃苦当吃补的好心女主角痛快。
“你啊……”的确需要去跟谢盈心说一声抱歉,端木辄站起来,转过身,不偏不倚,门口此时又多出了一位,两个男人打个照面,两双眼睛较衡良久,他突然回头,把chuáng上纤细的躯体抄在怀内,“然,我想我们要再加重一点才行!”
加重一点?不止一点,是很多点!田然嘴舌被他的粗bào弄痛,踢了一脚,再打上一拳,生病期间拳脚无力,踢不疼打不疼,只得扳开他的脑袋,放牙去咬他的脖子,然后,她看见了肖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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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了?”
这是废话。
可是除了用这句废话作开场白,田然实在不晓得还能怎样打破这僵局。从俱乐部出来,到医院复诊,确定没有大碍后,就近找了一家茶艺舍坐下。明明有话要谈,却只闻着茶香闷无声息度过二十分钟,实在需要改变气氛。
“你很爱他吗?”肖润问。
“爱?”田然苦笑。
“不爱吗?”
“肖润。”田然涩声,因为心中的一份了悟。“对不起。"
“你总是在和我说对不起。”
“那是因为我总是对不起你。”在菲力俱乐部医护室门口,田然看到了肖润眼底的伤,那伤使她胸臆抽痛,后悔不跌,她后悔不该去招惹这样一个好男人。
“我们终究是不同的。你去吻一个女人,必定是心中先有了喜欢,而我……我们真的不同。听过蝎子和青蛙过河的故事吗?蝎子明知一口咬下去,会和青蛙同归于尽,可还是咬了下去,只因为蝎子就是蝎子,本xing难除。”明明是只蝎子,却要与青蛙同伍,终有一天,善良的青蛙会被她蜇死。
“田然,你是善良的……”
田然摇头,“我曾经把我当初放纵的原因归罪于我爸爸,因为是他的出轨毁了我美满的家。他让我考一线大学,我偏偏考一座三流大学,他让我好好做人,我偏偏偏离正轨。我以为,这个理由可以用得理直气壮。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我会放纵,会有那段荒唐岁月,是因为我的身体里有离经叛道的血液,成功诱惑一个男人时,我的血液会沸腾……”
“田然,别这样说!”肖润跨过茶桌,抱住了她,不让她用这样刻薄的语言把自己剖析得鲜血淋淋,“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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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然说那番话,不是心血来cháo,也非痛定思痛,而是刹那间的了悟。
端木辄说过她从来就不是良家妇女的材料。她曾不以为然。但当天时、地利、人和具备时,本xingbào露,她仍是不甘平庸无趣。勾引端木辄,固然是为了报复章欣,但qíng形重现,她仍会如此。就如那只蝎子,在下口之前就知咬了青蛙后会后悔,仍然会咬。
蝎子不能不咬青蛙,却可以选择不与青蛙同路。
这样的了悟,有点痛,也有点豁然开朗。
“田然,我们结婚吧。”肖润再说。
田然笑得摇头,“肖润,别这样,你……”
“别急着拒绝。”肖润盯着她的眸,“难道你不想有一个真正的、彻底的结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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