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然瞥一眼面有愧色的父亲,及一脸凄楚把被害者角色演绎得十足的田果儿,并不奇怪无人声援自己,她只是意外田太太怎么突然就有了挑衅的勇气?如果没有记错,近两年里,这种qíng景是少之又少了。
“你觉得人家会怎么看我们田家?”打算“从良”,并不打算变身任人踢打的乖猫,“我想,魏伯母应该不会喜欢和一个泼妇做亲家。”
“你——”
“更何况,让一个出生了八年以后才有了户口的私生女做媳妇,也不会是从英国淑女学校毕业的魏伯母喜欢的事。”
“呜呜……”不出意外地,田果儿压抑哭起。
赤着脚,像只猫儿般无声无息地踩在德国长毛地毯上,田然一步一步走到面色青白的田太太跟前,笑得一脸和气,“田太太,别来惹我,好吗?我是很乐意和你和平共处的。”
“你这个不要脸的……”
“阿倩!”田依川沉叱,没有一个父亲会喜欢听到有人骂自己的女儿不要脸。“你是长辈,注意一点分寸!”
“你也看到是你的女儿先无礼……”
“行了,姓王的女人,本姑娘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想开染房了是不是?”由于这一段时间都是在十一点左右上chuáng,养成了早睡习惯的田然,在生物钟的催困下失去了耐心,“你这位高级泼妇想骂街,敬请明儿一早到大街上演出,大晚上的你显摆什么劲儿?我很客气的告诉你,魏克对你女儿没兴趣,我对魏克没兴趣!如果你这么想要这位乘龙快婿,就看看是把你勾引男人的本事传授给你家女儿三招二式还是把你女儿洗得gāngān净净了送到人家chuáng上去敬请享用!在本姑娘面前又是跳脚又是尖叫,生怕本姑娘不知道你上一辈子是个小丑怎么着?”
五
有时候,人果然不能太善良。田然很不厚道地想。
会发这样不厚道的感慨,源自田太太。
田然提出进公司工作,田先生慨然应允。田太太得知,对田先生发表了用人唯亲的质疑。田先生给出的解释则是:他叛逆的女儿对以往的作为已经作过了深刻反省,立誓从此收敛乖张,做一个乖乖女给大家洗眼球,请田太太稍安勿躁,拭目以待。
也许,是田先生这位商场高手的说服力太qiáng大,致使田太太相信得一塌糊涂,指着她鼻尖咄咄质问的一幕应运而生。
“田太太真是一位活宝,这几年,她吃你的亏还没吃够啊?你一装乖,她就以为你变病猫了是不是?”
蓝色恋人咖啡吧内,几位死党的例行聚会,田然谈起与田太太的近期jiāo锋,莫荻大发感慨。
欧暖莞尔一笑,“田太太那个人,很喜欢当聪明人。”
“有人大智惹愚,有人大愚若智。而这位田太太,先天的脑容量决定了智商,还想给自己刷上一层聪明牌油漆扮智慧,可惜你家的田氏装饰材料有限公司里没有生产这个牌子,田太太只能自刷大愚若愚牌的腻子诏告天下。”
“大愚若愚牌?意味着什么?”田然虚心请教。
“从皮傻到里,从头蠢到底,简言之,傻帽一个。”
“莫记者口下留德吧。”何玫拱手,“人也不容易,你看哪家童话故事里的继母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田太太,摊上田然这么一主儿,多不得志。”
田然摸颌,“有道理,长年生活在本人这个恶女牌灰姑娘的yīn影下,难为她了。”
“切。”莫荻嗤之以鼻,“以你家的家境,不是该自称恶女牌白雪公主的吗?”
田然摸一把身旁大美人的脸,“有暖暖这位正牌公主在,谁敢与之争锋?”
被吃了豆腐的欧暖但笑不语。
那份美妙仪态让田然再叹,“真该把暖暖拉过去给那位患了公主病末期症状的公主殿下瞧瞧,什么才叫做‘公主’。”
“山寨公主不谈也罢,说说你吧,你和端木辄那只随时发qíng的雄xing动物真的切了?”
“真的真的,比真的还真。”田然举指发誓,为避免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决定展开另一个话题,“话说到这里,莫记者,我有一件消息要告诉你。”
“What?”
“我有童真的消息了。”
欧暖愣了愣。
莫荻大眼惊得瞪得更大,“童真?你说的是童童?你有童童的消息了?”
“可不就是那个没良心的妮子嘛。她目前住在美国加州,三年前结过一次婚,一年前分居,活得自在又快乐,健康又活泼。”
“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所说的,是魏克带来的原话。”
“她和那个魏克很熟吗?”
“他们是一个登山协会的成员,她知道魏克和我家的关系,在魏某人回国前,告诉他如果有机会见到我,就带那一句话给我们。”
“这城市里姓魏的有钱人就那么几个,那个魏克和童童那个原来姓丁名时后来姓魏名时的负心郎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叔伯堂兄弟。”
“哇,童童的度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和负心郎的兄弟能做朋友?”
“魏克初中毕业就去了美国做小留学生,一去近十年,魏时则是在七年前回到魏家,他并不认识。”
“那也可以了好不好?童童的脾气,有多极端我们不会不知道……”
“打扰一下。”听两个好友热议多时,欧暖越听越觉似曾相识,“你们说的这个童真,是不是来自星光福利院?”
“是又如何?”
巧呢。“我和她认识,而且差不多每隔两周,会有一次视频。”
“……你?” 莫荻、田然都愣住。
“在美国,她做过我的中文家教老师,后来成了好朋友。那件事,嗯,就是……给我前夫戴绿帽子那件事,她也参与了策划。”
“不会吧?”莫荻盯着有天使面孔的表妹,凶巴巴地问,“你真的认识童童?姓童名真的童童?”
欧暖很乖的点头,“如果姓童名真的童童来自星光福利院,那么,我和表姐认识的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哇哇。”莫荻夸张地捧起两颊,大大的惊叹号写满全脸,“你每两周和她视频,而我和田田还一直傻巴巴的到处打听她的消息?天底下的小妮子都像们们两个这么没良心吗?”
田然也觉得不可思议,欧暖最初能加入她们,源自与莫荻的表姐妹关系,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额外的缘分。
“莫。”何玫瞪圆了一双占了小脸三分之一面积的超大号眼晴,抓起莫获的手,表qíng激动,“童童就是你们说过的那个在认祖归宗的男朋友与豪门小姐联姻后拿了豪门小姐的两百万出国留学一去不回的高中死党?”
“除了她,还有谁?”
“暖暖。”何玫立刻转移目标,星星眼涌现,“暖暖,下一次你再和这位偶像视频,可不可以带上偶?”
“gān嘛?”
何玫语气梦幻而充满敬畏,“膜拜啊,偶像不就用来膜拜的吗?”
“切。”莫荻不屑。
人生最得意事,两三知己,胡天黑地。田然端着摩卡咖啡,又发感悟。
想这些死党,家世比她还要辉煌的欧暖,电视台名嘴莫荻,52书库出来的乖乖女何玫,每一个人,都有资格清高和骄傲,但在她那段自我放弃般“堕落”时光里,都不曾把她放弃,只是,每回都叮咛她一句:多爱自己。
好吧,她多爱自己,顺便也爱爱她们,嗯,只是顺便而已。
六
订婚。
端木辄订婚。
端木辄会订婚?!
上午十点,在走进这家饭店之前,田然特地向天空瞭望,确定了一轮红日高悬在东南方向,再扫一眼同行的田先生田太太田小姐,衣着鲜明,珠光宝气……
是真的了?
端木辄要从良了。
认清了现实,接受起来就容易,等到田然入了席,已经认为,继自己之后,端木少爷也幡然顿悟,làng子回头金不换,前途一片光明,可喜可贺呐。
为了表示对昔日玩伴的恭贺,也是这家五星级饭店的主厨手艺太好,她胃口大开。端木少爷挽着准新娘登场时,不管人家有没有看到自己,她都遥举了举酒杯。不过,她有注意,他身边的新娘,好像不是那天的那位公主殿。
jiāo换订婚戒指、饮jiāo杯酒、共切同心蛋糕,中国人的订婚宴,无非传统与舶来混杂的老三样儿。然后,就是准新人挨桌敬酒。端木辄的父亲是本市最大国资企业的老总,母亲是前市长千金又曾任职市政办公室主任,本人则在商界做得风生水起,这样的高门豪庭,高朋满座、宾客云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们田家地位不低,被安排在前三桌上宾席,准新人的敬酒很快就到了。
恭喜端木少爷。田然举杯,无声口语。
端木辄微怔。在自己的订婚宴上看见她,并不在意料之中。但来自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的揶揄,让他勾起了唇角,真正觉得事qíng有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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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ney。”
唉。田然对老天爷吐个泡泡,回过头去,“准新郎大人,您跑到女洗手间门口,有何贵gān?”
“准新郎也要纾解生理需求。”
田然是很想把这话正常理解,毕竟男洗手间就在他身后不远,但他刻意流露在眼角唇角的邪气,实在不难让人明白,他欢迎让人向歪了理解。“……请您慢慢纾解,不打扰了。”
“Honey!”他握住她的手腕。
“gān嘛?”田然抬眼。
“有没有想我?”
“没有。”
“撒谎。”端木辄想拉近她,而一如既往不轻不重的力道,因为女人的没有配合未能如愿。他必须承认,这个女人,不是普通的别扭。“来参加我的订婚宴,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
田然赔一声gān笑,“你想太多了。”如果不是想做乖孩子,她实在是不愿意应田先生全家出席以示重视的要求来赴这场应酬。
“倔qiáng的妮子。”她不动,他只好靠近。她身上,有来自薰衣糙沐浴rǔ的香气,几年来没有改变的习惯。其实,她一直不喜欢轻易改变的吧。所以,他一度以为在他厌倦前,他们还能混得长长久久。“对于我订婚,你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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