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三叔没有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qíng,又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这可是彦朗从京城带回来的特级毛尖茶,一两就七百多元,果然味道不一样,清香扑鼻,回味甘甜。
周晓红见有人站在自己身后,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边擦着眼泪边说。
“你们也知道,彦朗回来是什么原因。他现在名声这样,躲回家也是正常的,我们自然会照顾他,安慰他,亲戚间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可是他不能一回来就要收房子啊!你说,你现在负面新闻这么多,还有打不完的官司,韬光养晦一段时间不行吗?回来就倒腾,又是开店当厨师,又是建厨房,然后又要计划开度假村。这得多少钱啊?就咱们市,咱们国家的qíng况,想做旅游行业,就算是李嘉诚来了都不好使,还不要说你一个过气的明星了。”
三婶和大姑对视一眼,觉得彦朗这个想法确实有些不靠谱,纯粹为彦朗担心。
周晓红又说:“我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是个贪心的人,安安分分的过好自己的日子,买份保险,养大孩子,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平安到老就够了。咱们普通人,钱够花就行,银行里能存个一万块钱,都是我们省吃俭用两年才存下来的。你大红大紫的时候我们没想过占你便宜,凭良心说,你也不能现在把主意打在我们的头上。一回来,动不动就是几千万的大钱,我是真的不敢想。我好怕啊!真的!”
三婶劝道:“看你胆子小的,朗朗怎么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几千万也不算什么大数。”
“怎么能一样呢?他是什么身份?我们是什么身份?嫂子,我不是什么有大眼光的人,你就当我是小民意识吧,鼠目寸光的,胆子又小。所以我就琢磨着,不能一起gān这件事,我们赔不起,不说多了,哪怕赔个十万,我都要抱着娟娟跳楼了。”
“哎。”三婶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她其实还真能够理解。
“呵!”小姑突然笑了,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弟媳,“所以你就找朗朗要了五十万是吗?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废话那么多,就是想让我们能够体谅你拿了那些钱是不是?你看看,你心虚的,都说不敢说出口,不是吗?”
话音落下,除了已经知道这件事的人外,所有人都惊讶了。
大姑忙不迭的问:“什么五十万?”
周晓红被直接戳破了自己的计划,还有些恼怒,见小姑想要回答这句问话,急忙抢了过来:“彦朗都没说什么,你这语气是什么意思?我住的地方都没了,又胆子小不敢做投资,我早点划清界限不行吗?再说了,还不能让我想想吗?我跟大嫂也说了,我现在特别后悔,当时怎么就迷糊了呢?就算再危险,也是亲戚间,彦朗还能害我们不成。我本来就想说这件事算了,我把钱退回去,就当投资的钱。是彦朗他不要的!而且不要了不说,还要用签了合同为理由,把我们撵走!你们说说,让我们去哪儿住去啊!”
眼看着周晓红撒泼,坐在旁边的三婶和大姑急忙将人哄住,低声说着什么。
久久没说话的四婶沙蕊眉梢一扬,看向彦广禧:“禧子,你来说,什么五十万?你别告诉我是朗朗他爸爸留下的遗产。”
彦广禧有点怕这位四嫂,她是个jīng明qiánggān的人。四哥最后能够成为大老板,都是这位贤内助在后背支持,xing格qiáng势,有些泼辣,有点像红楼梦里面的王熙凤,当年没少收拾过他,彦广禧在她面前,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问你呢!”沙蕊手指在桌面敲了敲,柳叶眉挑高,凌厉的丹凤眼扫过去说,“说!”
“是,是那个,遗产……”彦广禧提了两次气,都提前泄了,回答的声音竟有如蚊蝇。
“白眼láng!”沙蕊直接拍桌子就骂,“朗朗给他爸妈买的资产,你竟然会惦记上?这钱关你屁事啊!你倒是会动脑筋啊!好好的班不上,脑袋里都是些拐弯抹角的污糟心思!你还是人了不?你还有没有人xing?狗都比你qiáng!”
彦广禧脸色涨红,深深看向沙蕊,目光yīn沉。
沙蕊也不怕他,下巴扬起:“老爷子知道了也要从坟里跳出来打死你!怎么养大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玩意儿!”
周晓红昨天被彦广禧收拾了一顿,心里还有不少的芥蒂。不过夫妻就是这么一回事,关上门了打个天翻地覆都行,出了外面就得一条心。
她瞪着沙蕊,yīn阳怪气的说:“当真不是血脉亲人,说的这些话也不过脑子,禧子猪狗不如,四哥是什么?这些话,哥和姐来说,我们也就听了,你说这些也太过分了。”
“呵。”沙蕊一声冷笑,“我教训禧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什么犄角旮旯蹲着呢。禧子是什么人我不清楚?要不是你成天的在他耳朵边搅风搅雨,这么傻bī的事qíng他会做吗?朗朗和禧子才是真血亲,你这样挑拨离间的,是什么意思!”
周晓红一时间回答不出来,胸口气的剧烈起伏,眼睛瞪得溜圆。
这边吵的激烈,那边还有人没听明白。
大姑蹙眉,这次是问向了褚艳:“嫂子,到底是什么事?”
没等褚艳说话,小姑拉过姐姐的手臂,附耳说了起来。大姑的脸色连番变化,好几次忍住都没有开口。最后小姑又长话短说的把具体经过告诉了三婶,于是大家的脸色都变得五颜六色,jīng彩极了。
周晓红有点心虚。
彦广禧其实也心虚,但是这么大岁数了,被个女人,哪怕是嫂子,这样指着鼻子骂,脸面都下不来,眼珠子都红了。
沙蕊瞪着周晓红,就像在看垃圾一样,涂成蓝色星空图案的手指轻轻的放在实木圆桌的桌面上,呈现出一种凌厉深邃的凌迟痛感。然后画了jīng致眼妆的眼睛移开视线,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了彦广禧。
三叔、三婶和大姑、小姑他们还在传话,三叔惊的茶水都喝不下去了。人类活着就需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道德底线是最基本的守则之一,不要去惦记不该拿到的东西是本分,因为他们从没想过拿走这栋房子、这片土地哪怕一点的资产,所以更加无法理解周晓红和彦广禧的选择。
“你啊……”三叔终于说话了。
彦广禧恼羞成怒:“三哥你别管!这件事就这样了,没什么好说的,我就一句话,在娟娟考上初中前,我暂时不会搬走。这里不缺房子,我也不在你店里吃饭,这点地方都容不下,不是赶尽杀绝,是什么!”
这话未免qiáng词夺理,脑袋清醒的都知道他这话说的太不要脸了,和小孩打滚大哭要糖吃有什么差别,敢这么有恃无恐,也仗着是亲戚的关系。
当然也有迷糊的,比如大姑和三婶,马上觉得老幺的想法也没错,不过要个地方住,那么大的房子,又碍不了什么事,何必苦苦相bī呢?
一直沉默的彦朗终于动了。他将jiāo叠的两条腿jiāo换了一下,视线扫过面前的亲戚们,对这些人也算是有个最基本的评估。
他离开家的时候太小了,还不会看人,一出去就是十多年,回了老家最多吃上两顿饭,和乐融融的表象,什么都看不来。
如今发生矛盾,触及利益,人生百态,那些遮挡在光鲜亮丽表皮下的真相终于鲜血淋漓的展露在了他的眼前。
大姑、三婶和大妈都是善良的老实人,耳根子软,容易被人忽悠,但是本身没什么问题,或者说,和这些人相处着还是比较舒服自在的。
四婶沙蕊最是聪明,从以前他就清楚,四婶是这个家里最聪明的人。在他成为明星越来越红的时候,老家的亲戚都生出一种不敢高攀的心思,甚至嘴上不说,心里还有些隐隐的嫉妒。但是四婶,逢年过节生日庆典,礼物一次没落下过,十天半个月一通嘘寒问暖的电话,很好的维持了亲人间的感qíng。因为是亲戚,利益之上还有一份保障,他们早就捆在一艘船上,立场一致,是很正常的。
小姑和小姑夫是有点小心眼儿的人,估计也是算计过那些遗产的,但是有心没胆,看见别人占了便宜,心里嫉妒极了,恨不得取而代之。好在还有一份底线,到最后也站在道德立场这边。
三叔不太好看透,看起来像是个不在乎权力的深山隐士,为了一杯好茶可以自得其乐许久。然而谁能保证,他不会为了一杯好茶而生出出山反俗的心思呢。
小叔和周晓红……这两个人,都是有心没脑,仗着家中最小的身份恃宠而骄,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做错了事被大人训上一顿,就原谅了的年纪呢?
第22章猪狗不如
“然子。”彦朗喊了一声。
“在!”沉默了许久的然子像是终于抖掉了身上的一层灰,顿时活力焕发的从椅子上蹦起来,三两步去了柜台后面,拿出了一个文件袋,再从里面拿出一沓纸来,每家人面前都放了一份。
“这是……”
众人拿起合同,糙糙看过一眼,露出了疑惑的表qíng。
彦朗说:“这是一份遗产让渡同意书。可能大家并不是很清楚,你们可以合法继承爷爷的那一份遗产,包括我在内的七分之一,也就是每家四十八万。五十万,是我给小叔的钱,多出来的一万多是他们曾经修缮房子的钱。我解释一下,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大家应该知道我曾经买下了咱们玉龙沟的大片土地,总价值在九百多万。这些资产在我父母的头上,可惜他们离开的太突然,那时候爷爷还活着,在法律上,他和我平分了父亲那一部分的遗产,也就是总遗产的四分之一,所以,你们确实有继承权。”
四十八万!
小姑和小姑夫在心里吸了口凉气,怎么绷着脸也藏不住溢出来的窃喜。
知道弟弟一家拿了五十万,他们就起了心思,只是更清楚弟弟一家做的不对,所以才一直没吱声,可是他们就真的不羡慕吗?羡慕极了!不嫉妒吗?嫉妒极了!好想,做梦都想,自己也能够得到天上掉下来的这个五十万好不好!
三婶和大姑那边,脸色就有些复杂。
谁不喜欢钱?
没人不喜欢钱!
可是这钱……这来路……他们光是想着,心里就亏得慌啊。
周晓红也看见了大姑一家的脸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彦朗给了他们一点消化的时间,然后才说道:“从法律上说,你们能拿到四十八万。但是从道德上来说,我希望你们不要考虑这些钱。”
这是不想给?!
小姑和小姑夫的脸色微变,巨大的落差感就像是好不容易登上了高山却一失足摔了下去,五脏六腑那个疼啊!忍的很辛苦才没有质疑出声,为什么弟弟他们一家可以拿到钱,他们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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