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发誓我是说真的哦,你如果拒绝我,我就真的、非常非常真的、跟你绝jiāo了啊!”
“……”
******
清晨,第一缕曙光划破天际的时候,松柏道馆的庭院里有一个女孩子已经将堆在洗衣房里的脏衣服全部洗好,整整齐齐地挂在庭院的晾衣绳上。第一只小鸟飞上树梢的时候,那个女孩子拿着一把大扫帚开始扫地。
第一个松柏道馆的弟子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那个女孩子正跪在练功的垫子上,用微湿的棉布用力地一点一点擦拭,不放过任何上面的任何汗渍和污垢。
“她不是你的同学吗?”
松柏道馆里里外外已经整洁得闪闪发亮,范婶震撼地看着那个瘦瘦的正跪着擦垫子的女孩子,身旁站着同样吃惊地张大嘴巴的晓萤。
“是啊。”
“那她为什么这么能gān呢?你确信她是你的同学,而不是专业保洁员?”
“是啊……”
晓萤挠挠头。天哪,百糙到底是几点起chuáng的,居然现在已经gān了这么多活了。
“她以前在全胜道馆,是不是一直受nüè待啊,可怜的孩子。”范婶心疼地说,否则哪有这么小年纪的女孩子这么能吃苦gān活的。
“难怪她整天沉默寡言的,现在看来,可能是她在全胜道馆总是被人欺负,所以才不喜欢说话吧。”晓萤歉疚地看着百糙,最初还一直以为她的沉默是因为是她太拽了呢。
“她是谁?”
范婶和晓萤听到声音,赶忙回身,对从晨光中慢步走来的仪态端庄优雅的馆主夫人恭敬地行礼。
“喻夫人。”
“师母。”
见师母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百糙身上,晓萤急忙解释说:
“她是我的同学,叫戚百糙。那个……她最近有些困难,没有地方住,所以……夫人,我能不能先暂时收留她一段时间……她的伙食费我会替她出的!”
“嗯,你喊她过来。”
喻夫人微笑。
晓萤将百糙拉到喻夫人面前时,她手里还拿着抹布,脸颊染着因为gān活而焕发出的红晕,额角挂着细密的汗珠。
“百糙,这是我的师母,也是松柏道馆的馆主夫人。”
面前这个女人的美丽让百糙愣了几秒钟,晓萤偷偷扯了下她的胳膊,她才恍过神来低下头。
“馆主夫人。”
“你叫戚百糙?”喻夫人含笑说。
“是。”
“晓萤说,你是她的朋友,”喻夫人的笑容温柔得就像天空中的晨曦,“那就请你在这里安心地住下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范婶,也可以直接告诉我,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百糙的睫毛颤了颤。
“往后不用这么早起来,也不用做这些事qíng,你还在长身体,充足的睡眠和休息对你是很重要的。”喻夫人柔和的声音就像是在对自己的孩子说话。
“我……我喜欢做这些,”百糙咬了下嘴唇,“馆主夫人,请允许我继续做下去。”
“为什么呢?”
“否则,我会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她抬起头,眼睛里有倔qiáng的神qíng。
晓萤险些晕倒。
喻夫人凝神望了百糙片刻,微笑点头说:“好,那就做你喜欢做的事qíng吧。”
目送着喻夫人离开的身影。
晓萤得意地对百糙说:“怎么样,我们馆主夫人是不是像仙女一样又美丽又善良啊!”
“嗯,是啊。”
在小时候的记忆里,百糙记得妈妈的声音也像这位馆主夫人一样轻柔而温暖。有些不舍地把目光从馆主夫人离开的方向收回来,她重新回到练功大厅里,继续用力地擦一块块的垫子。
“馆主夫人都表示欢迎你了,这下你总可以安心住下来了吧,”晓萤高兴地说,也拿了一块抹布跪在地上陪她擦,“哈哈,太好了,往后咱们就可以一块儿上学一块儿下学,好幸福啊!”
可是,还没有幸福一小会儿,晓萤的脸就苦了起来。
晨练的时间到了。
道馆弟子们三三两两地陆续来到宽阔的庭院里,开始热身慢跑。慢慢的,人越来越多,晓萤也没有办法再磨蹭在练功大厅里不出去了。
“啊,为什么我要学练跆拳道啊!”
晓萤哀怨地对埋头擦着最后一块练功垫的百糙说:
“我又不是练跆拳道的材料,又不喜欢吃苦,将来又不准备搞这个,那我为什么非要练习不可啊!都是我爸,看人家练就非要让我练,也不看看他女儿我是不是喜欢!每天都要早起,连睡个懒觉都不行!我的人生怎么这么悲惨啊!”
“而且为了那个见鬼的道馆挑战赛,现在还要比以前提早半小时训练!你说我明明没可能战胜师姐们,获得代表道馆参加挑战赛的资格,为什么也要跟着多练半小时啊!”
擦完了。
百糙站起身,看着庭院里做着练功前热身运动的少年少女们,克制着不让自己的眼睛里流露出渴盼的眼神。道馆挑战赛!多么让人热血沸腾的赛事!如果她还在全胜道场,这会儿应该也在热身了吧。
眼睛黯淡了一下。
就算在全胜道场,她也是没有资格参加道馆挑战赛的啊……
“我去练功了哦!”
晓萤苦着脸往练功大厅门口磨蹭。
“好,我去帮范妈妈做饭。”
百糙同她一起走出去。
“哎呀,不用,我妈妈很能gān的,这会儿估计已经把饭全都做好了。你在房间等我吧,等我练完功,咱们就一起上学去!”
“好。”
如果范妈妈已经做完饭了,那她明天就调整一下,先把厨房里的食材处理好了再开始洗衣服。百糙朝一脸苦相的晓萤笑着挥挥手,沿着庭院里的小路向昨晚自己住的房间走。
有几个道馆弟子急匆匆地迎面跑过来,估计是起chuáng晚了。
百糙闪到路边。
一个已经跑过去的道馆弟子回头看她一眼。
她默默地继续向前走。
“戚百糙——!”
“她是戚百糙——!”
清晨的松柏道馆,尖锐的惊呼声撕心裂肺地从所有弟子聚集的庭院一角响起,简直比见到了鬼还要惊悚!
刷——!
刷——!!
刷——!!!
数道杀气在百糙的身前瞬间聚集!
她微退两步。
同样有数道杀气在她的身后瞬间聚集!
她定了定神,向左右望去,发现已经被重重包围住,方才正在做热身练习的松柏道馆弟子们如临大敌地瞪着她,喊出她名字的那个弟子兀自一声接一声地尖叫着——
“戚百糙!”
“她就是戚百糙!”
“她就是全胜道馆的戚百糙!”
“戚百糙?”
有的道馆弟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戚百糙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引得秀达小师弟这般连声惨叫,有听说过戚百糙这个名字的道馆弟子们连忙低声向周围的伙伴们介绍她的事迹。
“哦,原来就是她啊!”
“就是她当面拆穿了郑馆主瞒天过海的把戏,亏那个郑馆主还跟记者夸嘴说,全胜道馆实力如何qiáng大,这次道馆对抗赛如何有信心,可怜一转头就被拆穿了……”
“看不出来啊,这小姑娘还蛮有勇气的嘛!”
“勇气?我看啊,有她在是全胜道馆师门不幸……”
“……”
师门不幸。
百糙猛地抬起头,直直瞪向人群中说出那句话的人,那是一个十七八岁年纪的男孩子,头发短短的,眼睛好像没睡醒一样,眼皮松松地垂着,时不时打个哈欠。
“哇,她好像在瞪亦枫师兄呢!”
“亦枫师兄,亦枫师兄,快看,她在瞪你!”旁边有小弟子推推哈欠连天的亦枫。
“让她瞪嘛,反正累的是她。”又是一个超大的哈欠。
“已经是练功的时间,你们都聚集在这里gān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在场的松柏道馆的弟子们全部立刻敛声静气,迅速而恭敬地闪出一条道路来,空气中静得连树叶的摇曳都清晰可闻。
走过来四个人。
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的头发微微发白,身材却挺拔如松,身上的道服洁白如雪,黑色的腰带在晨风中轻轻飘动。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
少年英姿勃发,眉清目朗。
少女清秀娟丽,亭亭玉立。
百糙在全胜道馆的时候见过他们,知道那中年男人就是松柏道馆的馆主喻世松,少年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若白,少女是他的女儿初薇。
全胜道馆的人素来最讨厌松柏道馆。
因为两家道馆在一条街上,偏偏松柏道馆比全胜道馆名气大、弟子多、练功场所好、住宿优、伙食棒,松柏道馆的弟子们从全胜道馆门前走过的时候,一个个是昂着头的。
能让松柏道馆的弟子们仰首挺胸的关键却不是前面那几条,而是松柏道馆的弟子们功夫要比全胜道馆好出一截来。每次两家道馆切磋jiāo流,全胜道馆的弟子们在每个级别上几乎全都毫无例外地落败,其中将全胜道馆打败次数最多的人,就是若白和初薇。
将若白和初薇打败,是每一个全胜道馆弟子的梦想,她也暗暗期待自己有朝一日能有资格向他们挑战,战胜他们,让全胜道馆荣耀一回!
不过。
她现在已经不是全胜道馆的弟子了。
百糙的眼睛黯淡下来。
没有留意到走在最后面的第四个人竟是晓萤,她正一脸焦急,像是不明白究竟这一会儿功夫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将她围起来?”
喻馆主看了看被众弟子围在中心的那个少女,皱眉问众弟子。众弟子尴尬地面面相觑,最终纷纷把目光盯向最初发出惊叫声的秀达身上。在众人注视下,秀达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
“她……她是全胜道馆的戚百糙。”
“嗯。”
喻馆主示意他接着说。
52书库推荐浏览: 明晓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