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婷宜婷宜——”
“天下第一——”
观众席中,婷宜加油团激动地呐喊着!果然,冠军的宝座只属于婷宜!无论是黑马还是新秀,在婷宜面前全都不堪一击!
婷宜才是真正的王者!
“婷宜看出来了。”林凤喃喃地说,“虽然百糙在前面的那些比赛中尽力掩饰,但婷宜仍然看出来了。所以,她所有的进攻都从右侧发起,百糙的右腿无法出击……”
“怎么会。”晓萤颤抖地说,“百糙明明掩饰得很好,怎么会一开场,就被婷宜看出来了呢?!”
“……我……婷宜曾经给我打过电话,问百糙受伤的qíng况。”梅玲面容惨白,“……我……我当时以为百糙不会参赛了,就把百糙的伤势……”
“什么——”
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晓萤怒声说:
“竟然是你出卖了百糙!”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当时百糙受伤那么严重,我以为肯定不会参赛了。”眼圈一红,梅玲内疚极了,“如果知道,我肯定不会说的……”
“现在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晓萤怒不可遏,“把这么大的弱点bào露给婷宜,百糙还怎么打比赛!我知道,你跟婷宜要好,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出卖百糙!”
梅玲难过地哭起来。
“够了,婷宜又不傻。”林凤皱眉说,“从昨天的预赛开始,别说最拿手的旋风三连踢了,百糙连简单的旋身动作都很少,进攻也全部用的是左腿,婷宜只要留心,就能发现百糙的异常,梅玲说不说都是一样的。”
“第一局刚开始百糙的进攻就是婷宜有意诱导的。”翻了下手中的笔记本,申波沉吟说,“如果百糙没有受伤,最佳的进攻方法应该是旋风三连踢,但百糙采用的左腿前踢……”
“砰——”
体育馆耀眼的灯光下,依旧是从百糙的右侧进攻,婷宜的推踢快如闪电!拖着剧痛的右腿,还来不及避闪,那一腿已重重踢在百糙的胸口!
0:3!
“十字韧带受伤,你还敢来参加比赛。”第一局结束前,看着面前痛到嘴唇苍白的百糙,婷宜冷冷地说,“我倒要看看,只有一条腿,这场比赛你要怎么打!”
局间休息。
观众席上,晓萤、梅玲、光雅都呆呆的坐着,这场比赛到底该怎样打。婷宜已经完全看穿了百糙的腿伤,避开百糙的左腿,只从右侧进攻,这样的比赛究竟该怎样打。
见晓萤qíng绪低落,拉拉队的副队长阿茵将领导权夺了过去,带领着拉拉队奋声呐喊加油:
“百糙百糙——百折不挠——”
“百糙百糙——气冲云霄——”
虽然没有晓萤她们懂得那么多,但是阿茵相信百糙!从来没有让松柏道馆的弟子们失望过的百糙,这次也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输掉!
“滴、滴、滴、滴!”
医院的手术室,心电监护仪突然异常地鸣叫起来,监看血压的医生急声说:“病人血压不稳!”
冰冷的手术台上。
麻醉昏迷中的若白面色苍白如纸,睫毛轻轻颤动。旁边的收音机在沙沙地轻响:
“……第一局比赛结束,方婷宜以3:0领先,占据局面的优势。似乎戚百糙的腿上尚未痊愈,方婷宜的进攻全部从右侧发起……”
痛楚的冷汗浸透右腿上的绷带。
半蹲在百糙的身前,将绷带一圈圈的松开,看到他异常红肿触手滚烫的膝盖,初原的手指竟有些微微发抖。深吸一口气,他抬头对白糙说:"你。。。“
“我该怎么打?”没有喝水也没有擦汗,百糙苍白着嘴唇,直直的盯着他,“告诉我,第二局我该怎么打?”
初原怔住。
“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打?”喃喃地重复着,百糙脑中空白一片,比赛中他从未有过这样的茫然和混乱。
哪怕最初的比赛,不懂的战术和技巧,他并不怕。她拼足了力气进攻,就算用莽劲,也要同对手拼到底!后来,她研究对手的气势,用旋风和腾空来增加攻击时的力量,学习着依靠身体的本能去反应,她掌握了越来越多的方法,去与不同的选手比赛。
而现在。。。
失去了右腿的战斗力,她所有可以凭借的竟然全部都化为乌有!她可以看出婷宜的起势!
在婷宜刚一出腿的瞬间他的身体就已作出本能的反应!
然而,她的右腿拖慢他的速度,使他无法反击、无法进攻,使她原本所有的优势都变得dàng然无存!
望着她慌乱的眼神,初原的嘴唇动了动,眉心一皱,又将话咽了回去,对她说:
“等腿伤养好,你还可以争取参加奥运年和下一届世锦赛。”
望着他,眼底涌出一抹失望,百糙转过头,紧紧的望着沈柠,问:
“教练请告诉我,比赛我该怎么打?!“
看了眼初原,沈柠对白糙说:“如果你的腿没有受伤,你会打得如此被动吗?”
“不会。“
"所以,忘记你腿上的伤!”看着百糙,沈柠凝声说:“把前两场保存的体力全部拿出来,像平时一样去打比赛,哪怕你的右腿从此彻底废掉!”
咬紧嘴唇,百糙的胸膛起伏了一下!
可是。。。
他答应过若白,要在比赛中绝不受伤。。。
“当然,这要看你心目中,什么是最重要的。”
深蓝色赛垫的另一边,婷宜一边听着教练和外公的战术指导,一边漠然地望着半蹲在戚百糙身前,为戚百糙一遍遍喷着缓痛喷雾的初原。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出初原对戚百糙的担忧和心疼。
婷宜的心底越来越冷。
在百糙尚未出现的那些岁月中,自从初原退出跆拳道,就再也没有去过任何跆拳道比赛的现场。哪怕是再重要的大赛,哪怕她一再恳求,初原也从没有出现过。
而今。
他竟为了戚百糙而来……
第二局的比赛即将开始,婷宜站在赛垫中央,冷冷地望着缓步走来的戚百糙。曾经她愿意以世锦赛的参赛资格来jiāo换,是戚百糙自己将它拒绝。既如此,她就要戚百糙同世锦赛永远无缘!
“呀——”
明亮的灯光下,如同璀璨的舞台,第二局比赛刚一开始,婷宜采用相同的战术,继续从百糙的身体右侧发起进攻!
…………
“……忘记你腿上的伤!”沈柠凝声说,“把前两场保存的体力全部拿出来,像平时一样去打比赛,哪怕你的右腿从此彻底废掉!”
…………
凌厉的腿风已从右侧而起!
“喝——”
握紧双拳,百糙腾身而起,是的,忘记右腿的伤势,忘记右腿的疼痛,她一记直踢,她向着婷宜正面反击而去!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力的反击!
眼神冰冷。
当看到半空中的戚百糙终于开始用右腿还击,婷宜心中冷笑一声,凌空一踏,右脚尚未落地,灌满全身的力气,她的左腿朝着戚百糙的右腿膝盖推踢而去——
“呀——”
这一腿,她每天绑着沉重的沙袋,苦练了足足一个月!这一腿,她灌满全身的力量!这一腿,她已经用了一局多的耐心来等候!
这一腿——
她要戚百糙把欠她的全部还回来!
“呀——”
充满了恨意的厉喝,体育馆刺目的灯光中,婷宜凶狠地朝着百糙的右腿膝盖重踢而去!
“百糙——”
观众席上,晓萤失声尖叫!
“砰——”
如漫画定格般,婷宜的左腿重重踢在百糙的右腿膝盖上,那一声骨碎般的巨响,异常地清晰,清晰到满场的每个观众都能听到那骨头碎裂般的——
“咯!”的一声!
教练席中,沈柠和初原面色大变,骇得惊身而起!
刺目而眩晕的光线!
痛……
仿佛身体正在缓慢地从空中跌落,那骨头一片片碎开的痛意,竟使得百糙恍惚了起来,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眼前在剧痛的白光之后,又是彻底的黑暗……
痛……
好痛好痛……
痛得她想要蜷曲,想要打滚,痛得她想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痛得她想要昏过去!
“……怎么样,还能比赛吗?”
裁判府下身,询问跌落在赛垫上的痛到面容雪白的百糙。
婷宜冷冷地盯着此刻深蓝色赛垫上的戚百糙。
看着她那副面色惨白,紧闭双眼,痛得嘴唇止不住颤抖的模样,看着她那副蜷曲着身体,死死抱着右腿膝盖,痛到浑身抽搐的模样,婷宜冷冷钩起唇角。
她一直在等这一刻。
从戚百糙的右侧进攻,bī戚百糙必须要用右腿还击。
然后——
她就可以踏碎戚百糙的膝盖,让戚百糙从此在赛场上永远消失!
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
戚百糙从她这里拿走多少,她就要让戚百糙还回来多少。她倒要看看,一个膝盖废掉的戚百糙,还能拿什么来跟她争!
痛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混沌,泪水从紧闭的眼角出来,颤抖着,百糙死死抱着自己的膝盖,在眩晕的黑暗中,她听到裁判在问,她想要说,可以,她可以!可是——
痛……
泪水痛得从眼角沁出。
为什么会这么痛……
喉咙痛得抽搐收紧,她挣扎着,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深蓝色的赛垫上,她紧闭双眼,苍白着双唇,眼角的泪水越流越急。
*** ***
“……似乎是方婷宜踢中了戚百糙的右腿膝盖,不知道戚百糙是否已经昏迷,从现场qíng况来看她仍旧躺在赛垫上无法起身……”
“……场边的医生已经开始急救,如果裁判判定戚百糙无法再继续比赛,方婷宜将会获得这场比赛的胜利……”
手术台上,麻醉中的若白静墨地躺着,只有睫毛在微微颤抖。
“病人血压持续下降!”
“病人血压还在继续下降!”
同其他医师们一起紧张忙碌地进行抢救,主治医师皱眉瞥了眼那台一直响的收音机,命令说:
“关掉它!”
明亮的无影灯下。
世界一片寂静,若白似乎在做一个悠长的梦。他梦到父母远去另一个城市,梦到小时候的他趴在松柏道馆的墙头,看里面的弟子们每天在练跆拳道。
然后,他梦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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