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看着爸妈yù言又止的样子,周放自己也觉得挺难受的。为了尽快结束这种生活,她一直托财会在给她看楼盘。作为一个被劈腿的女人,又是那么轰轰烈烈被劈腿的女人,她成为城中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她本人倒是没有很当一回事,只是她身边的女人都很替她抱不平。
尤其是给她找房子的财会小李,一边找一边忿忿不平:“周总你也真是善良,为什么把房子给让了!”
周放挺无奈地说:“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何必呢,我把他赶紧杀绝他只会觉得我是恨他才报复他。恨可是基于爱的,我怕他搞误会了。”
小李年纪不大,刚出社会没几年,撇着嘴说:“周总你放心,你年轻又漂亮,我给你介绍。”说着就拿了手机出来,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我表哥还没对象呢,周总你要不要看看。”
周放有些尴尬地后退了一步,敬谢不敏:“别,我一个刚解除婚约的女人,别人不一定看得上。”
她正说着,助理也过来了。助理和周放比较熟,低头看了一眼小李的手机,故意用夸张的表qíng说:“哎呀,这么帅的小伙儿啊!给周总太糟蹋了,还是留给别人吧。”
周放本来想要感激助理给她解围,但他这话说得她不能忍:“兔崽子!”
助理灵活地一闪,拿着文件挡着脸:“别啊~周总,我来找你签字的。”
周放瞪了助理一眼,他讪笑着把文件递给周放。周放看了两眼,有些疑惑地问:“这不是王副总管的吗?怎么来找我签字了?”
助理也有些不解地耸耸肩说:“不知道啊,王副总也奇怪啊,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你上次骂了他,他心里不舒服了。”
周放疑惑地看了一眼王副总办公室的方向。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个王副总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汪泽洋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墨菲定律,越不希望发生的事就越会发生。当助理撬开王副总的抽屉时,周放看到了那份他私自做主签订的合同。五万件成衣,这原本对公司来说是一个赚钱的大单,但是周放看了一眼jiāo货时间,还有十天。
是的,十天。
就算周放再怎么迟钝也能明白,这是汪泽洋下得套。
周放没想到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男人,在分手以后居然会这么狠狠地摆了她一道。
助理不得已拿合同出来研究,研究完了整个人都傻眼了:“周总,怎么办?报警吗?”
周放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警当然要报,问题是现在要解决这个问题。别人不会管我们公司内部有什么问题,他们只会要我们公司负责!这合同上可是我们公司的公章。”
“这要赔多少钱啊?”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名声,外面多少人对我不服,这时候闹出这种事,公司怎么运营?这合同的赔偿额度填得不大,对我们有利,但是解约会有什么后果?你我都清楚。”
助理眉毛皱得都要打结了:“那怎么办?我们的加工厂产量不可能在十天生产这么多,而且加工厂那边也报过来了,原料不够。”
周放捏着合同,努力让自己冷静。即使此刻她和助理一样一筹莫展,也不能明白地表达出来,这是决策者最基本的要求。
“现在能不能找到愿意给我们生产加急的加工厂?”
助理想了想说:“有倒是有。但是这么cha队,肯定价位很高。现在原料吃紧,加工厂那边说,很多都不肯卖原料给我们。”
周放想了想说:“保名声比较重要,重金总有愿意的,挨个联系。”
助理正准备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周总,我突然想到一个人了。”
周放抬头:“谁?”
“April的宋总。”
“哪个宋总?”
“宋总是这两年崛起最快的服装品牌April的老板,他刚在我们加工厂附近买了一个工业园,造了本市最大的加工厂,五万件对他们来说是小case。那些老牌小加工厂几乎都被汪总打了招呼,接我们的单开天价,这次量大一家吃不下,要好多家,只能往上找了。”助理说完这些,又泄了气:“只是……以前汪总也试着联系过宋总那边,宋总理都不理,现在我们……”
周放打断了助理泄气的话:“想尽一切办法和宋总联系一下。”她说完又觉得不妥:“算了,我来联系,你去给我想办法弄联系方式。”
当助理把那张印着“宋凛”名字的名片放在周放桌上时,周放就在心里暗暗祈祷,一定不是同一个人。也许那个人是“宋领”或者“宋岭”呢?
她有些紧张地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是一个年轻男人接的,对方称是宋凛的秘书,那人做好备忘以后非常公式化地对周放说:“宋总稍后会酌qíng给您回电话。”
一般接到这种说辞多半之后是不会回话了,毕竟是陌生人的电话。
周放原本已经放弃了April的加工厂,却不想傍晚她正开车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
那时候周放正被堵在二环线上,天热人又很燥,接起电话时口气并不算太好。
电话那端的人还没说话,先轻轻地笑了一声,周放觉得这电话很是诡异,没好气地问:“谁啊!”
电话那端淡淡传来二字:“宋凛。”
“宋凛是谁啊?”周放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又立刻想了起来,马上转了语气:“你好你好!宋总你好,你看我这一急什么都忘了。”
宋凛在电话那端说:“没事,可能是更年期到了吧。听力退化,记忆力也不好了。”
这熟悉的刻薄口气,周放的心像沉入湖底的石头,再也浮不起来了,果然是那天的人,她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她无心和他打游击战,直截了当地问他:“直说吧,怎么样才肯帮我这个忙?”
宋凛似乎很是习惯她这样,坏坏地一笑:“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你觉得怎么样才是诚意?”
“都说是诚意了,当然要你自己想。”
周放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宋凛就说:“专心开车吧,我挂了。”
“你怎么知道……”周放的“我在开车”四个字还没说话,宋凛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这到底什么男人?他刚才是挂了女士的电话吗?是吗?是吗!
揣着诚意两个字,周放回家一晚上没睡好觉。宋凛缺什么呢?他有钱有地位,再想想那天的qíng况,多的是人想心思巴结他,应该也不缺女人吧?
周放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头绪来,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出现在公司。
她趴在助理的办公桌前,问他:“你觉得成功的男人,会需要什么东西?”
助理弱弱地说:“女人……吧?”
“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助理一脸惊恐:“周总你是想让我们公司倒闭吗?”
周放拿起手边的文件,正准备敲过去,脑海里突然响起宋凛的声音:“……我宋凛从来不玩老的。”
周放灵光一现:“你去艺校找个学生,小点的,19、20岁左右,处女,要处女。”
助理用崇敬的眼光看着周放:“周总,你的身影在我眼里突然伟岸了起来。现在什么时代了?咋这么纯洁呢,艺校19、20哪还有处女?最多找到处女座。”
周放瞪他一眼:“我不管你上哪去找,反正要处女,要漂亮的!”
“……”
当助理找的那个小姑娘委委屈屈地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周放彻底心凉了一截,她原本以为那个男人该是好色才对。这姑娘看上年轻可口又涉世未深,他居然给拒绝了?!
送走了那姑娘,周放又陷入深思之中。想了一上午,她吩咐助理:“你包十万给宋总送去,探探底。”
助理皱了皱眉:“能行吗?听说现在April准备上市了,宋总怎么可能缺十万块钱?”
“包就行了,话怎么那么多?”
周放亲眼看着助理将装着十万块钱的档案袋带了出去。
快下班的时候,助理兴高采烈地回来了。手上还原封原样地抱着那个档案袋。
他高兴地说:“宋总的秘书说,宋总答应帮我们了!”
周放疑惑地问:“他没拿钱吗?”
助理回答:“拿了,”他把档案袋里的钱倒了出来,十叠钱只有一叠拆了,里面还有一沓零钞,一张五十和几张十块的。最夸张的是,因为助理倒的时候动作太大,里面的一个钢蹦儿滚到了地上,正落在周放脚边,不多不少,正好五毛。
周放弯下腰将五毛钱捡了起来,正准备问,就听见助理说:“宋总秘书只拿了五毛钱,还要我和你说,宋总说了,他只值五毛,所以只拿五毛。”
第4章
宋凛虽说嘴巴坏,但是人倒是讲信用,答应了帮忙,就真的和周放签了合同。一下子解了周放的燃眉之急。只是这男人架子很大,每次出面的都是他的秘书,事后周放想请他吃个饭,他在电话里特牛bī轰轰地说:先存着,以后再吃。
周放心里是挺不屑的,但是人家帮了她不是,嘴面上还是挺尊重的,连连称是。
这顿饭一存就存了两个多月,这两个月警察查到王副总已经逃到国外去了,还是举家逃的,可见这事是早有预谋。事后助理问她:“周总,那这事怎么解决?还继续往下追吗?”
宋凛给的原料价位比一般的贵了不少,加急又加了钱,损失了近一百万。
周放想了一会儿说:“算了,吃一堑长一智。就当花钱买教训了。”
看着助理离开时有些愤懑的样子,周放轻叹了一口气。
就当她妇人之仁吧,买卖不成仁义在,毕竟曾经同chuáng共枕那么久,送他去坐牢也未免太绝qíng了。这两个多月汪泽洋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原来他去医院检查了,没生育的不是她,而是他。
他有弱jīng症,能生育的几率挺小的。
知道他断子绝孙就行了,何必bī他上绝路呢?
周放自认其实是个挺善良的人。
起初刚分手的时候,父母对“分手”两个字几乎提都不提,生怕戳到她的伤处,这小半年过去,眼见女儿什么事都没有,还是那么生龙活虎,两老家伙也开始算计了。
吃饭的时候,周放妈杵着筷子敲着周放的饭碗:“听你爸说最近公司做得挺好的?”
周放大口扒饭,头都不抬地说:“还行,本来就是我一块弄的。”
“我不是和你说这个,我就想问问你的个人问题。”周放妈特别直白特别不拐弯抹角地说:“你这三十岁都没有,总不能这辈子都耗在这公司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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