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明月归_乐小米【下篇完结】(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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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着她的眼,依然如昨日星辰般明亮,让人愿坠入深渊,他为她轻启的唇,依然如桃花酒酿般蛊惑,让人愿饮尽此生。

  他,依然是我此生不配拥有的贪想。

  我说,别走。

  他身体微微一震,低头,看着她,说,我在。

  我想抱却怎么也拥抱不到他,大哭,我说,凉生!我找不到你!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凉生!程天佑他活不久了。医生说,半年,最多两年。甚至可能随时……

  怎么办!我欠了他的怎么办!

  ……

  他却很明显松了口气,将她重新拥进怀里,用下颌轻轻触着她的头发,他说,这只是个梦。

  我却知道,那不是梦!

  郎艳独绝,也不过一枕huáng粱。

  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空空的双手,和他的鬓发,他的眉眼,眼泪落下,我说,凉生,如果我真欠了他,怎么办?

  他抱着她,只说了一个字,还。

  还?

  唇齿边,是胆汁呕尽的苦。

  死亡边缘,穿越这无边的黑暗,光亮闪现,他如同泡沫一般,消失不见。

  跌跌撞撞,仓皇寻找,时光罅隙之中,却仿佛回到了巴黎等不到位的花神咖啡馆里,一个女孩问一个男人,你最近有什么愿望吗?说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的。

  她扬起的脸,他却看不到。

  帮我?男人哑然失笑,想了想故作正经,说,愿望?那蛮多。

  女孩说,那就说最大的那个。

  男人笑,比如找个人……暖chuáng。

  女孩脸一红,却故作镇定,说正经的!

  男人笑了笑,没说话。很久,他突然开口,说,娶她。做我的程太太。

  女孩怔在了那里。

  那天的阳光,也是这么的好,撒在男人的脸上,放肆而温柔。他毫不掩饰,无比坦然,说,这就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

  那表qíng坦然得就像是:既然你要问,那么我就作答。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手,将我从这无边的暗黑之中夺回,抱出,他大声地呼叫着我的名字,我却什么也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

  明晃晃的阳光下,是他的眼神,肝胆yù裂。

  在他抱紧我那一刻,我回光返照一般,幽幽醒来,他看到我张开双眸那一刻,眼泪崩落,抱着我泣不成声。

  一个男人的眼泪。

  我望着他,恍惚间,那像极了的鬓发,那像极了的眉眼,在这刺瞎人双目的阳光下,我突然用力抓住他的胳膊,气若游丝地问他,你的那个愿望还算吗?

  他愣了一下。

  我说,程天佑,我们结婚吧!

  217因为终此一生,兄弟与挚爱,皆不可负!

  她说,程天佑,我们结婚吧!

  他突然醒来,额头上的汗珠密布!

  他梦到了她,每日每夜里都梦到她,只是今天的这个梦,那个曾经如同清莲般的她,突然如同罂粟般妖冶地绽放在一片红色的血海里,红色的眉,红色的眼,红色的唇,说着淬毒般诱惑的话,她说,程天佑,我们结婚吧!

  于他,却是疼到万箭穿心。

  老陈匆匆走过来,说,先生,您没事吧?

  他低头,按在胸前,这些日子,总觉得胸闷,老陈说,兴许是水土不服。

  他突然又被她梦里的话惊悸到,像喘不上气来一般,捂着胸口,说,我要回去!我要去见她!我要给她打电话!我想她!

  思念锥心蚀骨,他快被折磨疯了。

  老陈苦苦阻止道,几近哀求,说,先生!你别这样!你如果这么做了,北先生怎么办!

  他愣在那里,如同一具毫无还击之力的躯壳。

  是啊,北小武怎么办?

  窗外,冷月如钩。

  他突然想起不久之前,那个被从法国召回的夜晚,无月的夜,大雨滂沱;祖父要他回国,只用了八个字:她在程宅,一切安好。

  于是,原本一直用各种理由拒绝回国的他,发疯一样回了国,他怕极了程家的手段。

  下飞机的第一刻,寻遍程宅,不见她。

  最终,水烟楼里,龚言yù言又止,他说,三少爷,其实,您是见过太太的……衣服的……就在大少爷的房间里……

  他一怔,随后是一触即发的bào怒,指着龚言,你胡说!

  老爷子在一旁,倒只是笑笑,说,她到底年轻,还是小孩心xing啊。糖果想要,饼gān也想要。

  龚言点头附和,说,是啊是啊。咱们家大少爷和三少爷都这么优秀,一个女孩子,左右摇摆也是qíng有可原,谁禁得住两个男人,都对自己那么好,生死相许……

  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他怎么会不知道弦外之音,话外之意。他愤怒地转身,想要离开,他要找到她,证明她的清白。

  或是,证明,他们的爱qíng。

  这时,龚言在外祖父面前悄声耳语了几句,外祖父说,罢了!去吧!

  龚言喊住了他,说,三少爷,你且稍等。说完,龚言在一个手下人耳边低语了几句,手下的人连忙离开,龚言也跟了出去。

  临去前,龚言别有深意地看了凉生一眼。

  不久之后,水烟楼的落地窗前,前所未有的灯火通明。那明亮而刺目的光,像是特意为今夜照亮他的láng狈而存在一般。

  在他脸色苍白那一刻。

  外祖父的声音从躺椅上传来,现在,你也看到了吧?

  他沉默。

  她身上宽宽大大的衣衫不是她的、自然不是他的衣裳,就在刚刚,他还在为她坚持,为她与全世界无敌。

  当庭院里的灯火全都点上的那一刻,她从那栋楼里飞速奔跑而出,身上是未及换下的衣裳……只是你为什么不换下,为什么让这一场义无反顾的归来,变成了讥讽,变成了笑话。

  他突然觉得浑身冰冷。

  老人叹息,说,妻贤夫祸少啊。

  他沉默,外公的意思他怎能不懂?!

  他转身,yù下楼去,声音里有悲,也有笃定,说,她是我的妻子,我得给她一个亲自向我解释的机会。

  老人阻止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有些愠怒,说,难道你宁可相信她的话,也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吗?!

  他用力地点点头,眼中含泪,说,是!她若说不是!我便信不是!

  老人气结,浑身发抖,说,她若说夏日雪,冬日雷,chūn日落叶秋日花开,白天不见光,黑夜大日头!你也信?!

  他说,是!

  老人叹气,你!你真是疯了!

  他看着老人,笑,说,我只恨我没疯!我若真是疯了!在十九岁那年便不会离开她!远去法国!任她自生自灭在这世界,任你们凌rǔ!我把所有的信任给了你们!你们却让她颠沛此生!她虽出身清贫,却也是母亲掌上明珠!更是我的命!我怎么会一次又一次把我的命给你们糟蹋!

  老人气急,说,好好好!你长大了!你翅膀硬了!你……

  最终,老人重重地躺回椅子上,长长一声叹,我老了……

  老人叹息着说,你大哥目盲,你二哥腿疾……程家正值多事之秋,所有一切都系在你一个人身上……你们少年夫妻qíng事真,我老人家自不会拆散,只是,也希望你能为程家做一些担当……

  他看着老人,苦笑,不会拆散?

  老人点点头,语气那么冷静,冷静得如同在谈一笔生意,说,我向你保证,你不会因为同沈家的联姻而失去她,

  他望着外公,老人虽然话语隐晦,他却不会不懂,他不由得悲愤不已,望着外公,一字一顿,说,她是云中雀,我怎么忍心让她做这笼中鸟!

  这时,龚言从屋外走了进来,他合上手中的伞,走到老人身边。

  老人突然笑了,说,我老了。已经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qíngqíng爱爱。龚言啊,你不是有个消息要同三少爷讲吗?正好,我也倦了。你们聊吧。

  说完,他就在护工的搀扶下,离开了。

  龚言看着他,躬身,说,三少爷。

  说着,龚言就走了过来,将一摞照片放在他的眼前,他厌恶地瞥了一眼,是被北小武纵火烧掉的小鱼山别墅。

  他看了龚言一眼,冷然,说,不是已经结案了吗?你们还想做什么文章!

  龚言严肃极了,说,三少爷!您仔细看看后面的照片,如果您有兴致……这里有闭路电视,也可以看到现在小鱼山别墅的一切,当然,如果您不放心,我也可以现在带您去小鱼山别墅直接看!如果您要是不在意的话,我们可以让警察陪我们一起!不过,恐怕得请上北小武先生!

  凉生愣了愣,迅速低头,去翻看后面的照片——地下室里,两具烧焦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他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猛抬头,看着龚言,控制不住地愤怒:你们这是陷害!你们!你们……

  他猛然捂住胸口,直觉呼吸都变得艰难。

  老陈上前扶住他,说,先生,先生。

  龚言看着他,说,三少爷,您言重了!我们这也是打算重装小鱼山时,才发现的。以前,我们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北先生会纵火烧掉小鱼山,看到尸体的时候,我们才明白,怕是北先生觊觎别墅里的财物杀害了我们家的两位雇工,想毁尸灭迹,才纵火烧掉小鱼山。

  凉生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说,你们的雇工失踪了你们当时会不知道?!这分明就是现在你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无头尸体陷害他!

  龚言看着他,毫无畏惧,说,警察怕不会这么认为,不信,等警察来验尸!绝对和纵火的日子不差分毫!如此丧心病狂的案中案,三少爷!您就是为他请上最好的律师,怕也避免不了他死刑的命运!

  龚言用的是“绝对”,他既然敢这么说,就说明,在纵火案发生当时,他们怕是已经做下了这个夺命的局,就等着某一天,击中自己的要害,死死地拴住自己。

  他越想越惊,只觉得浑身发冷,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龚言看着他,说,我们能做什么!我们只是想将整个程家双手恭恭敬敬地送给三少爷您啊!

  凉生看着他,说,要我拿她来换?

  龚言摇头,说,三少爷您太过言重了。沈小姐是您的,姜小姐也是您的,就连您最好的朋友北小武先生也会平平安安地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您愿意。

  凉生说,你们这是!要我用我最爱的女人,换我兄弟的命。你们!可真残忍!

  龚言,说,三少爷既然如此钟爱姜小姐,不愿享齐人之福,不愿要程家江山,可以不残忍!让北先生领罪就是!说着,他按下了110,然后看着凉生,眸子里是暗夜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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