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明月归_乐小米【下篇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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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种矛盾的存在,让他拥有了谜一样的气质。

  上一刻,我还在另一栋房子里决绝地发泄着这些年来爱而不能的绝望悲伤;而当真实回到这个世界的这一刻,我却知道自己是如此害怕面对同凉生这“崭新”的关系。

  他给我盖好被子,便一直在chuáng边。

  他抬手,轻轻地,整理着我微微凌乱的发丝,眉宇微皱,却藏不住眉眼间微小的压抑着的生动qíng意,他说,今天,你说了很多疯话。一点儿都不像你。

  他的唇角微微一勾,说,可是……

  他没有说下去,就这么守在一旁,仔细端量着我,良久,他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们重新开始吧,就当现在,你十七岁,我十九岁。好不好?

  就当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好不好?

  他将我的手轻轻握住,抵在颌下,下巴一寸一寸地蹭过我的指尖,一滴泪,隐忍着,滴落,吻过他仰月般的唇,落入我的指间。

  恍惚间,就像是那个遥远了的夏天,真的不曾离去。

  老陈在门外,声音很轻,先生。

  凉生迅速收了qíng绪,起身,开门。

  老陈探头,看了一眼,说,小姐睡下了?

  凉生回头看了我一眼,转身,冷静地点了点头。

  老陈又看了一眼凉生脖子上的抓痕,不住地懊恼,说,唉,真是的,怎么出个门就受伤了呢。

  凉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自言自语般,说,要不受伤,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他是真无奈,前一秒还对自己诀意满满的女子,下一秒看到他被抓伤后,竟又是惊声尖叫又是心疼地抱着他哭。

  原来,一个女人的心,从决绝如铁,到柔软如泥,竟可以,只隔了一只猫爪子的距离?

  她们到底来自什么星球!

  我蜷缩在chuáng上,阖着双眸,脸也不免微微一红。

  所谓女子,心动因爱,心痛因爱,心恨也因爱;心硬因爱,心软因爱,心狠也因爱。贪嗔痴慢疑,无不因爱而起。

  老陈还在一个劲儿地纠结,说,也不知道狂犬疫苗对被猫抓的伤口管不管用。安德鲁都说了,就是打了狂犬疫苗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没事。这……怎么是好啊!

  凉生说,听天由命好了。

  老陈却焦急无比,不住地叹气,说,唉,不怕一万,就怕……

  凉生冷淡地看了老陈一眼,眼神里透露着“陈叔,你是我的管家,不是我的奶妈”的信号,嘴里只说,好了!

  老陈似乎还是不满,说,还有,我实在想不通,先生你gān吗把那个什么菇给弄法国来。费这些jīng力,还不如在这里直接买一只呢,好歹是你自己的猫,你好端端的去弄什么大少爷的猫……

  凉生突然翻了个白眼,声音冷冷地,挤出一句话,说,我偷他的猫怎么了?他还飞巴黎偷我的女人!

  他这逻辑一出,老陈直接反应不上来,嘴巴张得老大。最恐怖的事qíng,莫过于一个总是一本正经的人突然犯二。

  老陈看了看凉生的脖子,又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个什么菇怎么处理啊?

  凉生说,炖了吧。

  老陈说,啊?

  凉生说,啊什么啊,好好照顾。

  他心底微微一声叹息,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从小到大,猫是她的命。小咪不在了,让冬菇陪她吧。

  说完,他碰了碰脖子上被冬菇挠伤的地方,嘴巴一勾,像个自负的小孩,说,总有一天,它会乖乖地待在我的脚边的。

  他说,总有那么一天。

  老陈只是看着他,微惆怅,多大的人,跟只猫赌气。

  凉生转头,看了看chuáng上的我,见没惊扰到,也就放心了。他解了解衬衫的衣扣,低头,眼眸冲老陈微微一斜,有种别样幽暗的光,好了,下楼吧。

  老陈一看他解衣扣,连忙会意表示“我懂了”,转头离开。

  凉生也跟着走出门。

  老陈一回头,嘴巴张得老大,您怎么也出来了?您不是、不是……

  凉生冰着小脸,眉毛高高挑着,看着老陈,鼻孔里冒字,不是什么?不是宽衣解带了是不是?

  老陈尴尬地笑。

  凉生扯了扯领带,回了他一个“你!可!真!八!卦!”的表qíng,就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113如果有个人因为你而遭难,你是不是会肯拿一生去还?

  他们走后,小绵瓜轻轻跑了过来;凑近看我睡着了,纠结得不得了的表qíng,但只能转身离开。

  我起身,轻声喊她,小绵瓜,怎么了?

  她听后连忙转身,惊喜地说,姜生姐姐,你没睡啊?

  我说,我……睡不着。

  小绵瓜就磨磨蹭蹭地走过来,说,哦。

  她看着我的房间,小声说,今天凉生哥哥生了好大的气呢!

  她说,还有,凉生哥哥走后,周老虎也来了,听陈伯伯说……你去了程叔叔那里,大发脾气,吓死我了……然后,她又一脸牙疼外加特小心翼翼的表qíng问,程叔叔……还好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称呼周慕为周老虎,许是因为小孩子的眼睛最透彻,看得出谁是最凶的?

  我先沉浸在周慕居然来过的思绪里,然后听到她一脸牙疼的表qíng问“程叔叔他……还好吗”,有些不解,我说,嗯?

  小绵瓜觉得我要么智力低下,要么就是跟她装傻,于是,她有些焦急,很直接起来,说,姜生姐姐,他们两个是不是为你打架了?

  我说,啊?

  小绵瓜的小脸特别严肃,她说,你想瞒着我!他们俩肯定为你打架了!你看凉生哥哥被程叔叔抓伤了。程叔叔是不是也被凉生哥哥打伤了呀。很重吗?应该很重。

  她这么一说,我立刻觉得哭笑不得起来,还“凉生哥哥被程叔叔抓伤了”,你程叔叔又不是个女人,抓个毛线啊。

  小绵瓜看我在她程叔叔被打伤的qíng况下,居然还能笑,虽然是苦笑,苦笑也是笑,也不行,于是她有些生气了,她生气了,她板着小脸说,她居然说——

  我就知道,程叔叔这么多年是痴心错付了!

  我一听,更是哭笑不得了,这才刚过六岁的小丫头啊,真的是最近宫斗剧看多了吧。

  小绵瓜一看我继续是这种“笑”的表qíng,真的生气了,她大声说,我就知道你是喜新厌旧的女人!我就知道你不喜欢天佑叔叔!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对着你说“喜新厌旧”这个成语时,你肯定是惊奇好笑大于生气,甚至根本不会生气,因为你会觉得,天哪,天哪,她居然还会说“喜新厌旧”哎,她居然……

  可我所有的表qíng,在这个一心捍卫自己心中偶像的小女孩心里,都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因为在她看来,我应该是懊悔不已,悔不当初,痛哭自责流涕才对。

  于是,她就开始哭起来,沉浸在自己脑补的剧qíng里,很动qíng地哭,一面哭一面说,他本来能打赢凉生的!你不要看不起他!他看不见了你不知道吗!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你还不留下陪他!你就跟着能打赢的那个回家了!

  他看不见了你不知道吗?

  就在小绵瓜的这句话里,我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是啊,他看不见了。

  是啊,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不是自己都说,我可以拿命去抵的吗?

  我不是还去女巫那里,用命中十年幸运,去换取他的复明吗?

  是不是因为这些“付出”都根本不是真的会直接“被拿去”,所以,我才在这里信誓旦旦地为他悲苦不已?

  而当钱伯要我真的去陪着他,我却又用“自尊”、“轻视女xing”、“封建糟粕”去拒绝,而且是义正词严地拒绝。

  事qíng的本质就是我欠了他的,我要还的。搁在古代,是做牛做马做奴婢都得还的呀;只是还不起了,所以,开始给自己找托词了,是不是?

  那一刻,我开始严重地怀疑起自己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所有的价值观、世界观来。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告诉我一个正确的答案,如果有个人因为你而遭难,你是不是会肯拿一生去还?哪怕这偿还就是一生陪在他身边,做一个永远见不得天日的“qíng人”?

  你会吗?

  你肯吗?

  你愿意吗?

  这时,一个女人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她说,你真是个贱人!他为你付出一切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会”吗、“肯”吗、“愿意”吗、“应该”吗!他用一颗倾尽所有的心待你,你却回给他迟疑、忐忑和彷徨。你就是个贱人!

  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的耳边响起,他说,她也不想这样啊,在这个人人视“小三”视“二奶”为毒瘤的社会里,你要她怎么推翻自己的三观去奉他一生?

  女声冷笑,说,她要是有三观她会爱上自己的哥哥吗?!她所有的推托都是借口!你现在就是不让她做qíng人,让她明媒正娶地嫁给他,照顾他一辈子,她肯定也不肯的!肯定又是一堆新的借口!她根本就是一个对他无心的女人!

  男声也冷笑,说,笑话!他为她跳海为她目盲,是他自己愿意!凭什么到了最后便要让她来还?!

  女声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如此!如果失明的是凉生,她肯定是奋不顾身去还了吧!

  男声突然变得温柔,不再同她争执,而是很温柔地问向我,姜生,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你才这么迟疑吗?因为割舍不下我,对不对?姜生,对不对?

  ……

  在他们的争执中,我痛苦地俯身在地上,抱着脑袋,突然,阳光洒满了我的全身,那熟悉的阳光啊,那熟悉的小鱼山。

  恍惚的痛苦中,我看到了程天佑,他坐在院子里,脸上是微微清瘦与憔悴,那些藤花如丝雨,落满他的白衣衫。

  小鱼山的阳光艳丽无双,镶满他的周身;他微长的头发,他寂寞的微笑,他修长的手指,还有他寂寞如枯井般的双眼。

  他看到了我,眼眸之中,是那般的惊喜,突然上前,像一个孩子一样紧紧握着我的手,声音里是一塌糊涂的激动,说,姜生,姜生,你回来了。

  他说,你终于回来了。

  他眸光抖动着,既是喜,也是悲,他的手埋入我的发丝间,说,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突然,他看着我的身后,又惊又怒,他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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