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切在这种场合都太难看太难听了,可又能要他多好看呢?他也从来都没法好看,好看的只会是杜悠予,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整洁优雅地站在那里。
钟理挣扎了一阵,喉咙都骂哑了,几个保安对付疯子一样拼命要制住他。他心想他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竟然会像个被始乱终弃的泼妇。
他稍微冷静了下来,杜悠予也终于往前一步,像是打算说点什么。
钟理把攥在拳头里的那个东西用力砸在男人永远都神qíng高贵的脸上,骂道:“去你妈的!”
拉扯中他又和杜悠予隔开了一小段安全距离,任他怎么挥舞,拳头都再也碰不到杜悠予了。钟理只能憋足力气,朝那笔挺的西装上吐了口口水。
钟理没有再去公司。这一切都太他让恶心。他没法和人说话,整个人憋着,绷得紧紧的,像是随时都会炸裂开来。走在路上人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戾气似的,纷纷避开他。
“gān他X的!”
他只觉得肚子里像是有许多东西在燃烧,可那升腾的热气却堵在胸口不能发作。除了骂脏话,没什么他能做的,身上气得发抖,可是那力气没地方使。
钟理到健身场地打了几天的沙包,埋着头拼了命地打。流了一身汗,身体里的水分好像全都流出来了,力气也全用完了,而后坐在角落里大口大口喘气,累得慌。
极度的疲惫里,好像就连伤心的力气也没有了。累得什么也不用想,回到家倒头就睡。想了也没用,他的大脑远不如手脚来得实用,轻易就能把沙包打破,他却连那么简单一件事也想不破。
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长进,轻易就把人当兄弟,什么都当真,什么都信。一辈子没谈过恋爱,遇上这个人,被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也心甘qíng愿了。
结果人家只是玩玩。
脑子笨这种事qíng,他能有什么办法?他本来就是不聪明,像欧阳那种功课好的聪明人,都会被人骗,何况是他。
他只有傻愣愣的铜壳铁骨罢了。
第二十六章
钟理几天不见人影,当众打杜悠予的事qíng被修饰扭曲了一部分,上了小报,变成他和杜悠予为争抢女友而引起感qíng纠纷,有戒指为证。不管怎么样,公司里大家是都知道他和杜悠予闹翻了。
原本他们发片就被延迟了,这又多了条负面新闻,于是假期变得更长,前景不容乐观。
几个人都忧心忡忡,回去各gān各的,难得在公司碰头,也是气氛沉闷,钟理gān脆地向他们道歉,“是我太冲动,拖累你们。”
老伍难得的正经了:“别这么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一定是杜悠予做事太混帐。”
阿场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咱们也不必求人。”
商棋年纪最小,只会怯怯说:“是啊是啊。”
钟理进电梯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那打电话,骂骂咧咧的:“靠!不要脸!”
钟理原本没留意他,这一下子猛地就想起什么,回头又看了他一眼。这人钟理也眼熟,是公司一个董事的儿子,接管了一些事务,也常在公司出没,作为二世祖来说,长得倒也相当不错。
挂了电话看见钟理,他脸上突然也露出些不自在,躲着钟理的眼光,频频关注楼层,想要装得若无其事。
“喂,”钟理开门见山,“是你吗?”
“什、什么?”
“几个月前带人堵着我打的,是你吧。”
“胡说什么啊你!”
“靠!你还装!”钟理拎住他衣领,“说声“贱人”给我听听,就你这调子,当我是聋的听不出来啊?”
那人不说话了。
电梯一停,钟理抢在他之前就又把门按上,“你给我说清楚。无怨无仇的,为什么找人打我?”
一对一的形势下对方显然胆怯了,说:“还用说吗?”
钟理有些无力了:“因为杜悠予?”
“我跟他才jiāo往了半个月,就被他甩了。要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调查出来他后来是跟你走得近,我就..”
钟理很想把他堵在电梯里也狠揍一顿。
但不知怎么的就想到那晚酒店门口状若疯狂的自己,一时突然有点心酸,也无话可说。
他完全明白这个人的心qíng,那男人真是会让人失去理智。
杜悠予说他遇袭是因为提前出道,根本就是有意误导他。人家要划他的脸而不是踩断他指头的时候他就该想到了。那人的qíng史,对他瞒得滴水不漏,他怎么能不受骗啊!
“喂。”
“什、什么?”
“杜悠予甩你甩得gān脆吗?”
男人骂了一声:“gān脆,太gān脆了。”
“嗨,我还连个gān脆都没有呢!”钟理觉得嘴里有点苦涩:“喂,他送了你什么当分手礼物?”
“一台车。”
“我还连车都没有呢。”
男人笑了,电梯停下,这回钟理没拦他,他走到门口又退回来:“认识一下,我不叫喂,叫Matthew。”
钟理很多天都没睡好过了。他不让自己想杜悠予那个王八蛋,可是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个男人。
微笑着的眼睛,一边说“傻子”一边捏着他的脸亲他,抱着他也不嫌重,睡觉被他卷光了被子也是好脾气地把他连被子一起抱住。
怎么会有人,能装得这么像真的呢?
夜半醒来的时候他还经常以为自己在杜悠予身边,都得恍惚一会儿才能回过神来,记起来事qíng已经过去了,自己抱着的只是个枕头。而后就只能拉起被子用力把头蒙住。
他喜欢杜悠予。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重逢的时候杜悠予在第一眼认出他来,他就已经不想再和这个人分开了。
闲散了一段时间,对发片不抱希望,见面也是凑一桌打牌的乐团懒散四人组,突然又被召集到一起。
钟理他们混了多年地下乐团,早已经被锻炼得心脏qiáng健,个个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有商棋还抱了期待,怯怯地小声说:
“好像是要和我们谈发片的事,不知道是好事还是..”
“靠!”钟理觉得气闷,忍不住暗骂,“他妈的是谁对不起谁?不跪下给老子道歉就够贱了,他还有脸卡我们?”
到了门口,想到等下面对面的场景,钟理就非常不自在,“算了,杜悠予要是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你们去谈也是一样的。”
话音刚落,就听得里面说:“钟理你进来吧,杜悠予已经先回避了。”
钟理无话可说。杜悠予真是没有什么料不到的。
以从容送死的心态等来的消息却是出乎意料的好:要拍的MV增加到三支,预算更是慷慨,光是服装那块就让他们眼珠子差点鼓出来。
寒酸惯了就是见不得大世面。
突如其来的好事让另外三人都兴奋不已,个个跟打了jī血一样。
钟理的那份喜悦却只是点燃的火柴一般,很快也就黯淡着熄灭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大概才是分手礼物。他把那个小小的指环扔回去,杜悠予就另外拿东西补偿他。杜悠予做事倒是一笔一笔的条理分明。
只是,作为伤害人心的代价,这哪算得上大手笔呢?
拿着这样的安慰,他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卖心求荣比卖身求荣更惨一点。
晚上回家,赶在jiāo通高峰期下了场雨,等车不容易,眼看雨势渐小,钟理就把衣服后面的连帽往头上一盖,打算徒步走着回去了。
走了一段,却有车子跟在他后面贴着路边开。钟理正在纳闷,就听得有人喊:“钟理。”
听见这声音钟理就不想停了,忙加大步子要走开。
“钟理,我带你一程吧。没别的意思,下雨不方便。”
钟理涨红了脸。去他的“没别的意思”。只有一点都没伤过心的人才能这么云淡风轻的“没别的意思”。
“你他妈的离我远点!”
“钟理..”
“再招惹我,我一刀就把你那玩意儿切下来!”
钟理骂完就拐了个弯,不沿着马路走,车子也就没法再跟上来了。
在他那里受到的伤害,不是这样的小恩小惠可以补得回来的。最好连半点小恩小惠都不要给。除非根本就没喜欢过他的人,不然都不会高兴于这些恩惠,杜悠予这样的聪明人,怎么反而不懂呢?
进来牌技突飞猛进的四人组也丢掉纸牌,开始参与MV拍摄的筹备了。原先那个夭折的策划可以拿来接着用,只是换了拍摄地点,需要修改细节。
重新开始讨论,大家围坐着涂涂改改,钟理也渐渐觉得之前没去成伦敦并不是什么损失,确实也不是最适合。
眼看前景又明朗起来,老伍第一个双手合十,墙头糙地为远方的杜悠予歌功颂德,“之前不信任您的承诺,怀疑您的品格,是我的错,见谅见谅。”
钟理有点受不了了,“他有屁的承诺啊!这还不是因为做多亏心事,这次挨了揍,才给我们一点好处。”
“嗯?不是啊钟理,这份计划和预算是早就已经申请了,只是到现在才批下来。”老伍拍拍他肩膀,“这件事杜悠予做得还是很够意思的,下次要揍他,打轻点吧。”
钟理被说得愣了一会儿,拎着自己的东西默默准备回去。
杜悠予先是没他以为的那么好,然后又是没他以为的那么坏。
他又有些胡涂了。
“钟理。”
听见有人在背后叫他,钟理就条件反she地背上紧绷。然而这次不是杜悠予,而是徐衍。
“今晚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徐衍看看他的反应,又说:“还有颜可。”
徐衍身边的男人早已是脸上通红。钟理没见过他这么窘迫的样子,连带他自己也觉得尴尬了。
颜可一直不是多嘴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和杜悠予的关系,只当他是杜悠予的好朋友,才会把那些事qíng原原本本说给他听。
也是他自己有意在套颜可的话。
事qíng闹成这样,追究起来,知qíng的难免都要骂颜可缺心眼,嘴巴大,不可靠。
其实哪能怪颜可呢,他做错了什么?
伤人害己的明明就是杜悠予。
但这种事qíng里,转移焦点似乎都成了惯例了。徐衍不会觉得自己表兄玩弄他人感qíng有多恶劣,却一定会抱怨颜可的失言,说不定连面对他的道歉也是要让颜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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