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家还是谢二少的公司,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颜苗愣了一愣。
【三十二】
总裁才几天不在,就出了这种事,底下的人多少都有点慌,很快公司里就召开了个临时紧急会议。
颜苗本能地不想出现在这个会议上。
但她作为谢子修一直以来的贴身秘书,这种时候缺席,就等于已经默认了什么。那么不言自明地,就算虚的,也会变成实的了。
“公司机密这次被人泄露了。”
开发部的主管才说了这么一句,场上的所有人,便几乎是整齐划一地,一起转过头来,看着她。
这一瞬间的安静里,颜苗就好像独自站在台子中间,四面都是明晃晃的探照灯。那沉默里浓重的压力和尴尬,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谁也没冲着她说什么,但那意味比直接说出来更明白,却又偏偏因为没人直说而无法解释和反驳。
颜苗能理解这种怀疑,从逻辑上来说,她的嫌疑几乎是必然的。
但她在集体的默契的异样眼光里,还是如芒在背。走到哪里,都能知道旁边的人其实全在看着她窃窃私语,然后目光一jiāo汇,对方便赶紧掉转眼光,若无其事地和其他人聊起来了。
突然之间她就被孤立了。这种安静的,令人呼吸困难的,谁也不说出口的冷bào力。
颜苗在公司里沉默了一下午,她本来人缘很好,而现在这样微妙的尴尬和猜测里,没人主动跟她说话,她也不好去找人搭话。
受不了压力提早离开,或者qíng绪失控痛苦流涕之类,这种事qíng都不是她会做的,颜苗只保持镇定,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表现得和其他人一样的若无其事。
毕竟在这种巧合上,她没有立场去禁止或责怪大家的猜测。真相大白之前就只能,也必须要堂堂正正地面对这种怀疑。
颜苗在各种各样眼光的注视里宽慰自己,像这种委屈也不是什么受不得的大事。谁能没有被冤枉,被人用异样眼光看着的时候呢?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一直到下班的时候,人都走光了,颜苗才一个人去茶水间洗咖啡杯。突然听得后面急忙忙的脚步声,才回过头,就见有人噼里啪啦冲进来,是个平时常在一起吃午饭的同事。
对方见了她,也是略微一愣,大概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碰见,为了避免不得不跟她jiāo谈的尴尬,慌忙就把视线移开了。
颜苗看她在那东张西望了一阵,找寻什么东西似的,面露难色,便打开茶水柜上面的抽屉,拿出一支手机,问道:“你是在找这个么?”
刚才洗杯子的时候看到台子边上有台崭新的iPhone,不知是谁粗心落下的,放着怕难免遗失,就先帮忙收起来了。
果然,对方立刻大大舒了口气:“谢谢啊。”
“不客气。”
颜苗怕她会尴尬,jiāo还了手机,自己收好杯子,就要主动离开,却听得她在背后叫道:“颜秘书。”
颜苗转过头来:“嗯?”
同事看着yù言又止,终于还是说:“颜秘书,你还是小心一点吧。”
颜苗有点不明所以:“啊?”
对方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次的事,不管到底真相是怎么样,谢先生一回来,你就惨了。”
颜苗这一天来,第一次觉得心脏猛地向下沉了一沉,但又不是沉到底,只那么一直,没有尽头地掉下去。
事qíng来得太乱太突然,以至于她还没开始考虑不在眼前的上司。
谢子修会怎么看她呢?
光是这么一想,就觉得背上都凉透了。
所有人的怀疑她都能坦然以对。但一个谢子修,比“所有人”加起来还要更大一些。
颜苗无jīng打采地下楼搭车回家,这一路颇不太平的,又有人在跟踪她。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谁。等她下了公车,慢悠悠步行走到自家公寓楼下,对方还在坚定不移地以guī速尾随。
颜苗叹了口气,gān脆站定了,看着青年总算停住车,从车里出来,拧着眉毛大步走到自己面前。
“有什么事吗?”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
“……”出了这种事,还能再跟他大聊电话,她是外星人吗?她可没有这家伙那钢铁铸成一般的神经,“你以后还是别打电话给我了吧。”
青年一下子就急了:“为什么?”
颜苗忍住替全公司除害的冲动:“你现在是我们公司的敌人,在公事立场上,我不能再跟你说话了。”
这一季的奖金已然浮云般的消散了,这都是谁害的啊。
谢少维烦躁道:“那现在都下班了,已经不是公事时间了啊。”
“……私事立场上,现在我是嫌疑犯,再跟你走得近的话,我就会升级成罪犯,你明白吗?”
青年皱起眉:“所以你是在为这个生我的气?你以为是我故意陷害你的?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我没这么想啊。”
小孩子真难缠。
谢少维显然心烦意乱:“我也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
“算了啦……”
一旦出了商业间谍,她一定会是倒霉的头号嫌疑人,日子必然不好过,不想被牵扯都不行。这道理谢少维自然早就知道,最后却还是选择了利益,这有什么办法呢。
她的清白当然不能和大额的生意相提并论。
“要不gān脆这样,我去跟他们讲清楚,这事和你没关系。”
对于他那走直线的孩子气,颜苗有点好气又好笑:“不用啦,就算你这样去说,会有人信吗?”
谢少维愈发bào躁:“那到底是要我怎样做啊?”
“不用你做什么啊。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这段时间我们都不要碰面也不要说话就好了。这又不难。”
谢少维有点恼怒地咬了牙:“怎么会不难的?”
“……”
被这么一讲,颜苗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满脸通红地后退了一步。
尴尬了一阵,谢少维又说:“你要是在公司待着难受,不如gān脆来我这边。”
“啊?”
开什么玩笑,要她上演卷包裹畏罪潜逃的戏码吗?
“如果他们不相信你,留着也没意思啊。”
“……”那也不用把自己bī上绝路吧。
“再说了,谢子修那个人,他要是对你起了疑心,你日子会很难过的。他的yīn险你是不知道。”
颜苗心里不由就咯噔了一声,那种心脏下坠的感觉又回来了。
“你好好想想。你继续替谢子修做事的话,那我是帮不到你。你如果愿意过来,只要是我的人,所有的事都不用你担心,jiāo给我就行了。”
颜苗一晚上都没能睡得着。她当然怕谢子修,无关痛痒的时候她都怕他怕得要死,随便看她一眼她就吓得赶紧溜须拍马狗腿无限,更不用说现在。
一想到谢子修回来以后,对她可能会有的态度和手段,她就觉得背上都凉透了。
万一要被严刑拷打,屈打成招,那她不如直接拿根绳子把自己脖子扎上算了。
也许真按谢少维说的那样,索xing溜之大吉,弃暗投明(?),下场还能好一点?
【三十三】
第二天起来,颜苗盯着一对黑眼圈,怀了颗忐忑的心,硬着头皮去了公司,居然还破天荒地迟到了。
一上楼,就见大家又在三三两两地聚着议论纷纷。
“谢先生火来了。”
虽然对他的归来早有心理准备,但听见同事这么一说,还没看到谢子修本人,心头就已经发抖了。
果然很快就看见谢子修从会议室出来,后面跟了一群人。
颜苗在角落里远远看着他。他就那么高大英挺地迈着步子,双手cha在口袋里,并不严肃,甚至谈不上正经。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哀乐来,只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神qíng,皮肤白皙得和钻石耳钉一般亮眼。
颜苗这时候只很想让自己渺小再渺小一点,最好存在感跟空气一样稀薄,别被上司发现才好。
偏偏谢子修微微转头,便准确地朝她的方向望过来。颜苗来不及缩起来就对上他的眼睛,顿时心惊胆战。
“颜秘书。”
周围顿时万籁俱寂,鸦雀无声,大家都静悄悄地看着她。
“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颜苗发了会儿呆,看着他先进了办公室,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转身拔腿就跑,终于也只好在一片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里慢吞吞地跟了进去。
谢子修已经坐下来了,见她进来,便示意她将门关上。颜苗看着那张明明端正俊美却给人完全非善类感觉得脸,只战战兢兢地在跟他保持安全距离的地方站定。
谢子修看着她,挑一挑眉才开口:“病好了吗?”
“……好了。”
“怎么看起来还这么憔悴的。”
“……”
“昨晚没睡好么?”
“……”
拜托给她来一刀痛快的吧!她不要凌迟处死啊T_T
在她崩溃之前,谢子修终于进入正题:“事qíng我已经都知道了。”
颜苗一颗心“嗖”地就提到嗓子眼。
谢子修盯着她,挺和气地微微一笑:“你觉得这会是谁做的呢?”
“……”
太多要解释和分辩的话了,以至于一股脑儿争先恐后涌上来,乱七八糟地堵在喉咙口,让她一时哑口无言。
在她无言以对的安静里,谢子修已然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颜苗都不敢抬眼看他,只能瞧着他的脚。
果然他替她做了回答:“很多人都说是你。”
一瞬间颜苗只觉得在恐慌之外,更生出许多透顶的失望来。
她是什么样的人,谢子修应该至少比其他人多清楚那么一点。连他都这么认定的话,那她的所有努力真的也没什么意义了。
而后她听见谢子修在她头顶说:“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的。”
颜苗耳边嗡了一下,顿时只觉得所有的委屈和担忧都往唯一的出口直奔而去。无法克制地,眼前就一篇模糊。
“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相信你。”
颜苗一张嘴,不由就喉头酸涩,没出息地哽咽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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