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_蓝淋【完结+番外】(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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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乔四在找人方面素来有本事,白秋实又不是个会掩饰躲藏的人,花了没多少工夫,乔四就在长途汽车站把他给逮住了。白秋实大包小包背着,站在边上候着车,一眼见了乔四,眼角就有点发红,但要流露qíng绪又很不好意思,只攥着手里的车票。

  乔四见他平安无事,心里先松了,但又还在气头上,只想把他拖过来狠揍一顿屁股,不由沉着脸道:「你这是搞什么鬼?吃好住好,哪点让你待不住了?」

  白秋实不吭气,把票紧紧揪着,过了一阵才眼红红地说:「你不要我了。」

  乔四一愣,继而斥责道:「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要不要的?」

  白秋实也不辩驳,只泪汪汪望着他,大庭广众之下,连丢脸也顾不上了。

  乔四对着这种小狗一般的眼神,为男人对他毫不掩饰的真qíng而胸口发闷,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便说:「过来。」

  乔四这回把白秋实领回来,是笃定了心思,因此他不先带自秋实回家,而是径自去了段衡府上。别墅的守卫都见过他,知道他目前身分是赌场的经理,也为他的气派所震慑,不用通报就给他们放了行。

  于是乔四就这么一路通行无阻地进了主屋。楼下客厅灯火通明,段衡和那桃花男人都在,正坐着商议什么,突然见他们俩进来,不免脸上都露出意外之色。

  乔四也不给他们缓过神来的时间,拉着白秋实,就一瘸一拐到段衡面前,开门见山道:「我来是和你说清楚的。你喜欢他,这我知道,但你的追求并不需要我来回避。

  「能不能得到他的心,全看你自己。不必把责任推在别人身上。」

  乔四一气训完话,又道,「还有,段衡,以前的事,你是都不记得了,可我……」

  段衡脸色微微一变,笑一笑。白秋实也「咦」了一声,抓紧乔四的手。乔四转过头去,就见他犹疑地指着段衡:「他不是段衡啊。」

  乔四莫名其妙,唯有皱了眉。白秋实又掉转手指方向,对着桃花眼的男人:「他才是段衡吧。」

  一时厅里无人再说话。一种微妙的qíng绪流窜着,坐在那的两个男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乔四电光石火地醒转过来了。「一直以来都是他?」

  白秋实有点茫然:「不然呢……」

  乔四渐渐起了一背jī皮疙瘩,过于突然和qiáng烈的愤怒和惊讶让他身上冷了又热,复又整个人都心凉下去。「你根本就记得。」

  对于他的话,段衡只神色复杂地笑了一笑。

  乔四气得身上都发颤,他几乎忘记段衡是最好的演员了。

  扮演一个失忆的人对段衡而言有何难处。这一场彻头彻尾的都只是报复,段衡故作遗忘实则清醒地看他辗转反侧,看他痛苦不堪。

  原本以为起码对白秋实的爱意是真实的,那把白秋实jiāo过去,也是种托付和成全。哪知道原来竟然是这样在戏弄他们,连毫无关联的白秋实也不放过。

  乔四用力拉了白秋实的手:「我们走。」

  白秋实还糊里糊涂的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一夜之间乔四就杜绝他再和段衡那边的人往来,自己也辞了工作。

  但他素来是最顺从乔四的,乔四要他跟谁翻脸,他就紧闭嘴巴,绝对不再跟那人多说一句话。他对于事qíng的来龙去脉是糊涂的,但执行乔四的命令就毫不含糊,立刻同仇敌忾地对那桃花眼的冒牌段衡相当愤怒。

  那人之前的含qíng脉脉也都是装的,是照着跟段衡编好的剧本在演而已。不仅是qiángjian犯,还是个骗子,不是好东西。这样一来,两边就彻底决裂了。

  乔四事后弄清楚,那个桃花眼名叫施宸,在T城金融界大有名气,和段衡到M城来是为跨地投资。

  这么一整理他也便想起来了,当年他曾经见过这个人的,只是一面之缘,并不放在心上,更想不到这人才是对白秋实施bào的元凶,又帮着段衡演了这么一整出的戏。

  他原本对段衡还心存了一些希望,他觉得完整的那个段衡应该还是爱着他的,现在之所以无qíng,只是因为不记得。

  哪知道段衡正是因为记得。

  这令他越发觉得不堪。他的自尊心能接受段衡忘了他,而难以消化段衡明明记得他,还百般轻慢和羞rǔ的事实。

  他这辈子第一次有过的,暗恋般的种种憧憬和忐忑,都成了笑话。于是他身上那点为qíng而生的软弱也就此不见了。乔四辞去赌场经理一职之后,便另起炉灶,专职赌石。他原本放下身段去为段衡打工,是自觉亏欠,加上有心亲近,心存希望。

  段衡这样玩弄他,他自然该趁早死了心,不必再有什么柔qíng了。在赌石场上,乔四便赌兴大发一般,卯起来赌,屡点屡中,可谓点石成金,切出了十几块好玉。

  饶是他本领了得,毕竟不是透视眼,石头里面究竟是怎么样,神仙也难猜。每一刀下去都是惊险,切垮切涨,只在一眼间,比上赌桌更刺激几分。

  连着几天下来,费心费力,不自觉得身体已经乏了,光站着就出了一头虚汗。

  这天要竞拍的石头,最引人注目的是块巨大毛料,分量近吨,外层黝黑泛灰,饶是细腻,蟒带醒目,还有大片的松花。关键是擦开的窗口显出浓烈绿意,看似冰种高绿。

  若这么一块切开来是极品翡翠,那价钱真是不用说了。

  乔四绕着看了一圈,尚自暗暗推敲,突然听得人说:「段先生,您也来了。」

  乔四背上一颤,不由转头去看。站在身后两步之遥的,果然是双手放在口袋中,姿态闲散的英挺青年。

  边上陪同的人逐一为段衡介绍这些参与明标竞标的赌料,提供些意见参考,未了问:「不知段先生对哪块有兴趣呢?」

  段衡笑道:「要赌,自然就赌大的吧。」而后手指微微一点,恰对准乔四正看的那块大毛料:「这个还不错。」

  指完翡料,他才顺便看见旁边的乔四一般,扬眉道:「这么巧,乔四爷您也在。莫非您看中的也是这块?」

  「……」

  「我要的东西是势在必得,建议您还是不要白白抬价来得好。」

  乔四yīn沉地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待到竞标开始,拍过数十单之后,终于轮到这块重头戏出场。报完底价,锤声刚落,现场就举起好几块牌子,乔四大致看了一看,其中最醒目的便是段衡的出价。

  「一千万。」

  这一块是竞还是不竞,理智已经不太能控制得住他了,乔四举起手里的牌子。

  「一千两百万。」

  段衡笑着果断地又举了牌。「两千万。」

  「两千五百万。」

  「三gān万。」

  现场已然成了他们二人的角逐,只有拍卖师的声音在嘶哑地重复:「三千万第一次,三千万第二次,三gān两百万第一次……」

  沉默中只有牌子的起落,很快乔四又最后一次举牌。「五千万。」

  这回段衡没有再举牌的动作了,只转过头,笑着对他比了一下大拇指。

  乔四感觉得到自己背上已经微微湿了。某种意义上相对于段衡的「赢」,让他略微放松,然而他也第一次有了不是那么自信的感觉。

  这种微妙的动摇一出现,他就已经知道不妙了。气势很重要,如果他不相信自己,那就赢不了。

  获标的赌石当场切开,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里,里面竞然是苍茫凄凉的一片白色,两片白茫茫之上数点苍蝇屎,那一条翠绿只有一个指头宽。

  一时满场都是同qíng兼庆幸的叹息声。像这样能让人一夜之间倾家dàng产的大臭石,也算万中挑一了,真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乔四并未晕厥,吐血,或者癫狂失态,他甚至没有出声,只微微皱起眉。

  他不禁要怀疑段衡是设了套让他来钻。只不过这种圈套,也要他肯钻才行。

  段衡知道他对他没有抵抗力,他也真的唯独对段衡克制不住,这怨不得别人。

  乔四拿了手杖,站起身来。愿赌服输,他不是输不起。

  段衡走过来,依旧脚步闲散的,那神qíng也看不出是要来安慰还是来奚落。两人面对面站着,段衡笑了一笑,伸手对他做了个同qíng的礼节xing拥抱,不容拒绝地拍一拍他的背,嘴唇贴住他耳边,却是轻声道:「我倒要看看你穷了,还有谁跟着你。」

  乔四等青年转身走开了,才垂下眼皮,沉着脸调整气息。他并不气急于赌输这一把,他有的是翻身的本事。只是段衡的咄咄bī人令他心口都气得发闷。

  当年的事,他自然有对不起段衡的地方,然而段衡终究也是背叛了他,才害得他落到这步田地。

  要算起来谁也不见得欠了谁,两败俱伤。他这般毫不仁慈的人都不忍去计较了,段衡却反而这样不依不饶,何必呢。

  这一赌之下元气大伤,这段时间赢来的资本都化为乌有,甚至于负债。

  但乔四也并未特别受打击。他深知赌这一行的规矩,再大的赌注他也输过,没什么了不起。金钱这种东西,去了还会再来,不必太在意,失去未尝不是得到的开始。

  只要段衡不在眼前,他头脑就相当的冷静,他相信自己在不受gān扰之下的判断力。

  房子被收走当天,楼下倒是来了不速之客,高大的两个男人风流倜傥地站在那里,人是英俊得无话可说,衣着光鲜,跑车也漂亮,就那么风度翩翩地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乔四无动于衷,也显不出什么láng狈,收拾好要搬走的东西并不多,他腿脚不好,白秋实就积极地一个人在跑上跑下,把行李往借来的车里塞。

  乔四不打算搭理那两人,那两人看完热闹,倒是相当大方地自发走过来,段衡还是一贯的得体微笑,绅士地帮他将车子后盖箱关上,而后道:「这次来,是想看看乔四爷您经济上会不会不方便?如果有需要,您说一声。」

  「……」

  「我们多少也有过jiāoqíng,这点忙,还是该帮的。」

  乔四总算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的意思。倒是白秋实搬了最后一个袋子下来,在旁边赶紧cha嘴:「四爷,我还有存款呢。」

  施宸一见白秋实,就来了jīng神,俨然花花大少的模样,逗兔子一样逗着他:「存款,你有多少,十万还是百万?够做什么呢?」

  看他美滋滋地要去勾白秋实的下巴,乔四一把迅速抓住那意图不良的胳膊,稍一用力就要将它当场折断。另一股qiáng大的力道却cha进来钳紧他的手腕。

  「还请乔四爷手下留qíng。」

  青年说得客气,还带点微笑,手上则没有半分懈怠,令他不能再动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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