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相里cha科打诨的日子,像随海面悠悠摇晃的船,dàng呀dàng,昨天和明天一样,前天和后天一样,没有明确的分别界限,每一天都度得又美又缓。
笑、争执、瞎较劲、追追打打、13厘米的身高差、掌心贴掌心的吻合度、在东方绿舟骑一辆双座单车上坡道的默契度,这些微暖的细节组成了世界。
世界也许只是一条线,她的两端系在彼此的小手指上。
它越来越短……
某个进餐完毕的午后,坐在小花园里互相抽背词汇手册。相里chuī嘘他不仅把单词背得滚瓜烂熟,连单词在词汇手册哪一页哪个位置都了然于胸。千晴不信邪,半开玩笑地要求他挑个此来形容自己。
相里想了想,点到:“107页,倒数第七个。”
认真的翻过去,还真是个形容词。“lovely?好大众xing的评价啊。”
“本来嘛,每个女生都有可爱的一面,但是你……prettylovely。”也许他只是记错了嘴硬,但千晴却挺满足。
Prettylovely,非常普通的我,在你眼里又稍微有点普通的特别。
越来越短……
千晴在课上被同桌推醒。
女生茫然地揉揉惺忪睡眼挺直了脊背,不知道自己右脸被手臂捂出非常明显的一道又宽又红的痕印,看见老师无可奈何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四周有同学在嗤嗤地笑。
待老师回身面向黑板,怯怯地问同桌:“我刚才打呼噜了?”
“何止啊。”同桌用课本掩着嘴笑,“还说梦话了。”
“啥?梦话?”光听着就惊出一身冷汗,“什、什、什么内容?”
“‘小临’什么什么的……听不清楚,总之是指相里吧?”
原来这笑中有八卦作配料。
千晴条件反she立刻看往相里的方向。男生只留给这边半个冷漠的后脑勺,有一撮头发不协调地厥着,他后座的男生笑得很邪,眼睛看着千晴,手却正隔着衬衫用笔尖戳他。
女生感到无地自容,还不得不qiáng打起jīng神扮个满不在乎的鬼脸。
整个过程,相里并没有侧过头看她一眼。
让人既难堪又失落。
……越来越短,可谁知有一天突然断了。
【生光】
“频率越大,光子的能量……电子初动能越大……一个电子只吸收一个光子……”千晴枕着左手,右手用没摘下笔盖的中xing笔沿着字迹走向滑动,嘴里念念有词,却还是没法将jīng力集中在物理题上。
窗台上的盆栽在书桌和风扇jiāo界处投下一个凸凹的深色yīn影,千晴直起身,把风扇移近一些,那yīn影就平整了。
扁扁地瘫在木质表面,好普通的形状,近似椭圆。
只不过,在某处拐出一个小尖角。
千晴想起了白天时相里脑后厥起的发梢,忍不住抬眼放长视线去看相里家的窗,当然看不见男生。对这千晴房间的唯一窗口就是他家的起居室,这早就知道。
仅仅一瞥,心就给戳了一下。
视界瞬间模糊了。
亮着橘huáng色灯光的窗,像个光源。千晴脑海里窜过的是转自姐姐的那句狗血广告词:“错过这一次,再等300年。”
明明应该和所有正常人那样满怀这喜悦与激动去见证一次奇迹。
千晴下定了决心。
但不知为何,明明凭借文艺少女之qíng怀下定的决心,转化成实际行动后,却变成了孙二娘扈三娘之流的行径。
女生连衣服也没换,直接冲到相里家门外,满脸戾气(?)地要求女主人“jiāo出她宝贝儿子”,当然她还记得礼貌。但光那其实已经把小临妈妈吓得不轻,以至于她一边动作麻利地从里屋把相里揪来献上,一边还对相里摆出了“谁让你惹怒千晴了?不好好道歉别回来”的大义灭亲神色。
无辜的男生除了茫然就是懵懂,跟着千晴一直走到弄堂口的路灯下才忍不住伸手拉她一把,开口问:“怎么啦?”
女生停下脚步转过身,深吸一口气:“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这现状分明是你对我有意见吧?
“你讨厌我?”
“没有啊。”
“那为什么故意冷淡我?别说‘没有’哦。”
相里终于听明白,“川”字型的眉心缓缓舒展开。可方才拉过女生的手掌心却发起了热,它蜷起也不适,展开也不妥。夏夜的闷热和这种热相比,仿若虚设。
“我们……像以前那样相处好像是不行了。”男生把无奈的目光从女生脸上转开,头别向背光的一侧,屏这最后的倔qiáng,不想让她看清自己的表qíng,“……既然你已经有了男友。”
总是有这样的转折殿,就连曾经亲历的记忆也因断层而变得含混抽象,压制成一张薄的化石,尽失了血ròu只残留骨骼,不见了纷争只剩余美好,其实这不是幸福。你踩着过去的脚印往回去,醉心于旖旎的风风景,但走的却再不是原来的路。
唱的洒脱些,“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总有这样的转折点,然后,
不是现在。
千晴狠狠地一脚踢向男生的小腿胫骨:“差劲!你就那么看不起我!”
对此突入起来的bào力,沉浸在文艺忧郁中的相里措手不及。
“每次我向别人该白,你就一脸认准了我会失败的臭屁表qíng,为什么别人向我告白,你就那多笃定我会立刻答应啊!”
“嗄?”
“我根本就没有接受苏澈。”
千晴的怒气泄走了,尾音直线下落,相里开始分不清这其中的qíng绪,是沮丧还是惋惜。
所谓“聚餐邂逅告白事件”的结局是,女生听完对方告白的理由后,忽然不再局促紧张,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坦然一笑:“真糟糕啊,你喜欢的那个千晴不是我。”
突然响起,和相里在一起,无需任何伪装,彼此的认知也从不出现任何歧义。
笑得露齿也无所谓,大声说话也无所谓,睡觉打呼噜也无所谓,吃掉满满一桶红烧ròu也无所谓,傻乎乎地去告白即使可能被无qíng拒绝也无所谓,统统都不必介意。和家世、成绩、公评无关,和长相、声音也无关。
喜欢的只剩喜欢。
心脏被钻了个dòng,名叫相里临的那个男生天衣无fèng地契合进来,不再有别的可能。没有那么多深刻道理,说“命中注定”又过于文艺,非要掘出个理由那就是“适宜”。
有句话,姐姐成天挂在嘴上:“人生贵得适宜。”千晴认为世界上再没有道理比这更在理。
某些先前混沌的重要存在,在那个瞬间变得明晰。
它不需要用直白的语言去传递,也依然会有暖热的温度,很微妙,却能够凭着本能感觉到,一个世界被一根细线系起,线的末端与一望无际的未来想来。
——不想错过。和谁?
澄清误会后,回家路上,千晴提议:“明天武门跷课出去吧?”
“要去哪里?”相里似乎没有异议。
“随便哪里,总之是能抬头看见太阳的地方。”
【复圆】
当然没能看见日全食,那天整个上海都下雨,随便哪里。
预报的时段早已经过了,千晴还死赖着不肯回校去上课。相里把浑身湿透的她从台阶上拖起来好言哄着:“别难过了,要不,不回学校?去逛街?”
“不是那个问题……300年后,我和你都变成渣了,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感伤的事……唉你是不会了解的。“女生低头唉声叹气。
相里觉得好笑,又拿她没辙:“看不到日食也没那么要紧吧?”
“当然要紧了!”
可要紧在哪里又说不清,只是有些非凡的事,想和某个人共同经历。总觉得必须一起参加过星球大战,那羁绊才能日久弥坚。
但相里却反驳:“我倒觉得,它只不过身处特殊位置,再加些推测杜撰的传说,就引着那么多人趋之若鹜,但归根结底,也还是平常那个太阳,没有变得更炙热,也没有变得更耀眼。”
穿过人行横道后,他握着女生的手依然没有放开,他的声音被冷漠无qíng的雨水淋湿一半,另一半犹如云层之上的光源,蒸腾出奇异的暖——
“比起日全食,其实我跟喜欢每一天的太阳。”
总是,用热qíng洋溢去回应期待仰望,温暖过多少人份的灰心沮丧,
平凡的光与热延留在皮肤表面,
只要你一度感知,对它的眷恋就再也挥之不去。
日复一日,千万天,千万个太阳,千万个太阳相加,等于你毫无yīn霾的笑脸。
笑声中夹杂这那么多,坦dàng自然的云淡风轻。
尽管普通,
却比贝利珠更值得珍藏于留恋。
——————————END————————
六鹢退飞
一年9班的韩一一,人如其名,自入校以来包揽了大大小小所有考试的年级第一,论相貌也是校内数一数二的美女,虽然这类似少女漫画中万年被甩的完美女配的设定放在现实中同样未必能为她增加魅力值。但好在她还有懒散随xing又慡快的个xing,使女生们在谈及她时能以“不讨厌”去公正地评价。
而同班的丁零,同样按照人如其名的原则,在任何与竞争有关的活动中打混争中游,沉默寡言又容易害羞,是个毫不起眼的弱气场眼镜男。
套用樱桃小丸子的名言,丁零和韩一一比起来,“就像蚂蚁放屁一样渺小”。
也只有韩一一的死党,脱线星人麦芒,在被请客四次之后,才会大言不惭地说:“其实你们还蛮登对的啊。”
“是么?”
“是啊,因为合起来就是110嘛,世界需要你们。”
丁零为防止“大跌眼镜”这个词演绎为现实,推了推镜架,保持镇定:“只是中国而已,在美国是911。”
麦芒显然还没陈述完所有论据。“而且,如果你们结婚生小孩……”
男生听到这里很难不被饮料呛个半死。
“……不管男女都可以叫丁一,多简洁美好的名字!完全符合一一的期待。”
暂且不谈那个不靠谱的假设,后一句倒是勉qiáng在理。众所周知,韩一一有着“懒惰女王”的别称,具体到最极端的实际行动之一,便是嫌弃自己繁琐(?)的名字,考试经常在密封线里省略姓氏将它写成很长的一横。分考卷时,别班老师已经能非常熟练地挑出它扔给9班老师:“喏,你们班破折号同学。”
52书库推荐浏览: 夏茗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