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时妈妈可不认为这是“喜报”:“芷卉啊,你能不能帮我跟你们班导师说一声,不要再让时唯当班长了。”
时唯在旁边听见,立刻变成【】毛的猫,也不顾一口饭闷在嘴里不上不下,跳起来含糊不清地嚷道:“妈你说什么呢!我的电话不要你接!你去吃你的饭嘛!”夺过听筒果断对芷卉下命令,“别听她乱说,你也快去吃饭!”
待她挂了电话,时妈妈一脸yīn云密布:“当什么班长!当班长有什么好处!天天帮老师做些杂活,làng费的都是自己的时间!那么多时间全用在学习上,你何止考这么点分!当班gān部的全都傻!全班就是你最傻!”
“我考分哪里少了!每次大考都年级前十的!”时唯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顶起嘴来。
“下次大考就没有年级前十了!你等着看吧!最近小测验一次比一次差!”
“我以前考得好的时候就不当班长了吗?这几次小测题目出得难,均分都很低,和当班长有什么关系!”
“你考不好就知道找各种理由,题目难,均分低……你怎么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时唯忽然安静下来,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了。妈妈的“出击”也一时落了空,没法再继续控诉下去,但她的怒火还依然存在。时唯突然无话可说只是因为静下心想想,影响自己唯一的原因就是陈凛,为什么为了这么个不值得的人,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成绩下降是事实,又多了一桩不知该如何了结的“新恋qíng”,这一点都不幸福不争气,清醒过来之后比刚分手时更沮丧。
时唯没想到,自己这个无话可说的反应意外地将与妈妈的火拼演化成了冷战。她本是在反省,表面上看却像负隅顽抗,由于心绪烦躁几分钟内没说话,等她回过神,面对怒火中烧的妈妈又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找不着台阶下了。
坐在教室里听课、聊天全都心不在焉,走在路上也目光呆滞反应迟钝。由于自己的彷徨而分了心,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包含了热qíng。上午做完广播cao后,与梁弋、芷卉和江寒一起顺着人流回教室,走到一半的时候,梁弋突然伸手要牵她,时唯条件反she地甩开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做了什么动作。
女生虽然对梁弋感到抱歉,但第一反应是想起身后有不少同班同学,不知有没有被人看见让梁弋丢面子,她紧张地回过头,却正对上陈凛的视线。
男生的目光中带着一点假作深qíng的恳求,在时唯眼里却成了嘲讽,转回头之后,她因为自己的完败而有点想哭,这时已然想不起再去抚慰倍感失落的梁弋。
连和梁弋牵个手都下意识排斥,怎么能算恋人?
可是,为什么当初与陈凛相处时却从未有过忸怩、尴尬、不自然?
第一次和陈凛牵手,并不是以恋人的身份。刚上高一时有天放学回家,遇见陈凛,两人家在同一方向,于是顺路同行。走过世纪公园时,看见蓝白相间的月牙船,时唯觉得太漂亮,停下来用手机拍照,男生等在一旁,提议道:“要不进去坐一坐船吧。”
女生摇摇头:“我妈从来不让我坐船,怕出意外。”
“可你不是会游泳吗?就算出意外,不也能自救么?”
“我妈说,学游泳是为了qíng势所迫下的自救,不是为了平时冒险壮胆,淹死的总是会游泳的。”
“你妈也太宝贝你了吧,没那么严重,去试一下吧。”
时唯被说得犹豫,再怂恿两句就动了心,两人进公园去游船区买了票,挑了离岸最近的船。男生先一步走上船后转过身,朝时唯伸出手,扶她上船。
指尖相触,没有什么特别的电流,彼此都落落大方,一切都顺其自然。
事后回想起来,才意识到那是第一次牵手。
【五】
梁弋当然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可因为这事,告白刚被接受时的热qíng顿时被浇灭了,虽然已经和时唯是恋人关系,可他没觉出与朋友关系有什么区别,由于一点也感觉不到时唯的恋爱状态,他又恢复了告白前的忐忑,怀疑时唯并不喜欢自己。
晚上,时唯写完作业准备洗漱,就收到梁弋的短信:“时唯,我有时候觉得你挺冷漠,让人难以亲近。”
女生手滞了一下,原本想反驳,垂下眼想了想,倒不如让梁弋真对自己失望,说不定就提出分手了,于是回他:“我确实是个外热内冷的人,你以前不够了解罢了。”
之后再没有短信回过来,时唯倒觉得尘埃落定很踏实,猜测梁弋也许正反思两人在一起是否真的合适。但现实果然没这么理想化,梁弋不可能理智地反思,以他的xing格,到更可能开始对时唯疑神疑鬼。
时唯心里的巨石落地,第二天一早,前桌的江寒到教室后见她稍稍愉快了起来,便耍宝逗她笑,两人恢复了上学期打打闹闹的常态,这一切被梁弋看在眼里。男生回想起前一天想牵时唯的手的时候,江寒正走在旁边,时唯或许是因为江寒在场才故意要和自己撇清关系。梁弋也是外向的xing子,立刻就在心里下了结论,把气愤挂在了脸上。
吃过中饭刚回到教室,梁弋就yīn沉着脸走到时唯课桌边敲了敲:“你出来,我们谈一谈吧。”
女生愣了一秒,知道确实到必须把话说清的境地了,便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出了门。两人保持一前一后的状态穿过走廊,时唯始终低着头,双手cha在校服口袋里,所以在团支书开口叫她之前,没看见对方迎面走来。
“哦对了,时唯……”
“嗯?”女生猛地抬起头,定住脚步,眼角余光扫见梁弋也在前面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团支书好像没发现这点。
所以他旁若无人地接着说:“集体舞比赛的走位表你和京芷卉安排好了没有?吴老师刚才在楼下碰见我说就我们班还没开始借教室排练,怕来不及,让我提醒你们一下。”
“哎呀糟糕。”时唯捋了捋额发,“我都忘记了,估计阿京每天忙着监督领舞排练也把这事给忘了。那我马上回来和她一起排,麻烦你先去艺术楼那边帮我把她叫回来。”
团支书微蹙了眉,一副认为时唯不靠谱的表qíng,确认道:“我去见,说你在教室等她,对么?”
“嗯嗯。”
“你马上回来等她?”再次确认,“别到时候我把人找来,又不知该上哪儿去找你。”
时唯觉得自己现在心不在焉的状态可能真的看上去就不值得信任,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就去侧门那边拿个外卖,马上回来。”
团支书没再说什么,经过教室继续往前,向艺术楼前的排练地去了。
时唯转过脸对不远处的梁弋说:“我们就去侧门那边谈吧。”
【六】
下午第二节体育课,老师让大家跑完两圈做热身运动后自由活动,时唯跑步时觉得腹部有点疼,以为是突然跑太急不适应,速度放慢后却没有好转,到了自由活动时间疼得额上冒了一层汗。
芷卉觉得这不太像运动过于剧烈不适应的症状,就去跟体育老师打了个招呼,吧=把时唯扶去了保健室。
保健室老师一检查,初步诊断可能是阑尾炎,让芷卉帮忙联系时妈妈,并叫来班导师立刻送时唯去附近医院。
女生坐在出租车里望着窗外一声不吭,班导师以为她疼得说不出话,一路抚慰她“快到了”、“不远了”、“再坚持一下,下个路口转弯就到了”。其实她只是发了呆出了神,脑子里旋转的全是中午与梁弋争吵的场面。
“没必要和江寒走那么近吧?”梁弋紧紧地绷着脸。
“欸?”时唯一怔,没想这事怎么扯上江寒了。
“我知道你跟他关系一直很好,不过你现在有男友,是不是应该注意一点。”
提到与江寒的关系,时唯自然问心无愧:“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你清楚。我就不信以前陈凛不会介意。”
再把陈凛扯进来,却击中了时唯的命门,女生突然觉得内疚与不安对着梁弋都是làng费,立刻变了脸:“我怎么会清楚!人家是我弟弟好不好!拜托你不要像个女人一样东想西想。”
“我像个女人?就你弟弟好!”梁弋也动怒了,反呛道,“不过,他又不是你亲弟弟,你不可以避讳一点啊!”
自进校以来,江寒始终是时唯的前桌,两人与其说是哥们儿不如说更像兄妹,虽然江寒比时唯大,却被女生qiáng行认做弟弟,好在他脾气好也不介意,对时唯其实一直像待任xing妹妹似的关照有加。要是谁以小人之心猜度了这份纯友谊,时唯必然奋起反抗,时妈妈就是前车之鉴。
“我为什么要避讳!我不心虚,用不着!”时唯觉得好气又好笑,才勉勉qiángqiángjiāo往了几天,彼此还有点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梁弋竟然就对自己的人际圈指手画脚,没见过占有yù这么qiáng的人,简直莫名其妙。
又或者他是对这段恋qíng过于自信,甩狠话前也不三思:“那你去喜欢他好了!”
“我就是喜欢他超过喜欢你!讨厌!”
男生甚至到这时候还没意识到事件的严重xing,继续自顾自发泄怒气:“既然你这么说就gān脆分手吧。”
“分就分。”时唯终于抓住了这根救命稻糙。
“……”
梁弋停顿半秒,终于弄明白对方脱口而出的是哪三个字。这时他才恢复清醒,反问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说不了违心的话,撒不了圆满的谎,受了委屈就一定要争辩忍耐不了,对不够喜欢的人假装不了,学不会拐弯抹角。我又太认真,全心全意投入感qíng后被辜负太伤人,我承受不了,所以我现在起了戒心,热qíng不了。今天这事告诉我,你有你的个xing,我有我的固执,做恋人只会吵个没完猜忌个没完,融洽不了。”
梁弋看着时唯低着头垂直向下的眼睫,她微蹙的眉头,那神态像犯了错的小学生,让人感到没辙,忍不住又想来宽慰她:“我知道了。现在你大概不想和任何人jiāo往,我们还是做回死党吧。反正我偷偷喜欢你一年多,也照样能吃能睡不伤心。没找准时机瞎表白,失败我认了。不对,我不认,这都怪陈凛,我应该去揍那小子一顿解解气。”
时唯被他逗笑,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男生才发现她刚才是哭了的,觉得心里什么地方被锐器戳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甜言蜜语,只好狂催她:“你快回教室吧,阿京肯定已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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