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老师的台词已经转变成——
“麦芒,现在还没轮到你出牌!手不要徘徊在茶几上方。”
“麦芒,你是什么?”
“我?我是内jian!”
“笨蛋啊,不能说出来!”
“她还真gān脆利落地以骄傲的语气说出来了。”
井原觉得严重内心无力,请问各位到底是为了什么聚在这里啊,真的好想给你们放送哀乐鸣响礼pào。
然而,麦芒果真是出人意料的女生,就在这种不靠谱补课小组的帮助下,居然能顺利通过期中考试,最低分的数学也得了62,把祁寒感动得热泪盈眶。
较为清醒的卫葳叉着手反复翻阅那张考卷:“麦芒你不会是在玩我们吧?你不会是一直在隐藏实力玩我们吧?做对的那些题就不细究了,做错的这些题答案也太离奇了吧,几乎所有错误答案都是4X。抽中双色球的概率也4X?”
“因为哥哥告诉我如果是数学教研组组长出题,最喜欢4X这答案了。凡是连题都看不懂的就直接写4X。”
“我只是觉得批到你考卷的老师一定好想哭啦。那么从3分到62分的飞跃又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哥哥给我出了一张考卷,让我把里面的题目都弄懂,结果今天大部分都考到了。”
“我看看……还真是原题!不一样的只有数据!谢井原是什么仙人设定啊?”料事如神到这种地步,已经多少有点可怕了吧。
麦芒是出人意料的女生,无论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运动会时,只听卫葳一直在看台上唉声叹气:“早知道还不如让她不及格呢。看她的短跑100米最心酸了,前50米飙到第一,后50米落到最后,有没有这么搞扯啊!”
“谁让你们根据50米考试成绩去决定选手啊,我记得麦芒800米测试从来就没有跑到过终点。”祁寒总有点事后诸葛亮。
[四]祁寒在意的女人现身
因为井原过生日时买了礼物送他,再加上平时花钱大手大脚零用钱所剩无几,芷卉迫于压力又突发奇想,接受麦芒一大堆建议后,决定去快餐店打工。
到店里应聘时颇有些紧张,负责招工的那女孩正在讲电话,这qíng景让她更有点为难,逡巡在门口,对方几个短句漏进耳廓,“不是他”、“是阿虚”、“我和阿虚又复合了”。
阿虚?不是吧……难道是去年冬天联谊时被我吐槽的那位外校学长?芷卉浑身冒冷汗。不会这么巧吧。上帝怎么就从来不能给我安排点“在教堂巧遇谢井原”之类的福利?收回!这种愿望不能随便许!万一上帝一不小心会错意安排成“在教堂巧遇正在和别人结婚的谢井原”就惨了。
话说回来,复合的对象是阿虚,那这小女孩……是传说中的七海?怎么可能!阿虚学长都承认了嘛,“七海”是他虚构的人。
芷卉正忙着胡思乱想,对方已经看见了她,迅速结束对话:“我这儿来人了,下班后再说吧。”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请问有什么事吗?”女孩微笑着起身向芷卉招呼。
“我是来应聘兼职的。之前和你通过电话。”
“哦——京芷卉?我们这里薪金是固定的,按工时计,在电话里已经跟你说过了。工作时间方面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过来上班。”
“欸……这就算录用了吗?”
“不是高难度的工作呀。我也是这里的员工,算是你的前辈吧。可以叫我七海。”
七——海——?
还真是七海!怎么觉得自己从三次元穿越到二次元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啊……问题倒是没有。七海你……是阳明高中毕业在上大读书?”
“对,你认识我?”
“那么……对不起,我刚才偷听见你讲电话,但这真的很重要,和你复合的阿虚学长也是阳明高中毕业在上大读书的?”
“他不是学长而是和我同届,怎么,你认识他?”对方脸上立刻换上了颇符合故事女主角个xing的警惕神qíng,这么一来突然有了代入感。
芷卉在感慨“世界真奇妙”的同时也没有得意忘形,立刻装乖巧:“见过一次面,阿虚学长不停提到七海学姐,我觉得学姐的名字文艺得像小说女主角,还以为是虚构的呢,所以就记住了,没想到能碰见本尊。”
女生有点高兴:“嗯,从小大家就都这么认为。高中入学第一天老师还对着花名册问:‘谁把笔名写上来了?’阿虚他跟你们怎么说我啊?”
“呃……这……”回想起来没一句是溢美之辞,别说溢美之辞,连中立客观的陈述都没有,全部都是控诉。芷卉搜肠刮肚想糊弄过去:“我只记得,大家(其实只有我)说‘那你可要好好待七海啊’(纯属虚构),阿虚学长说‘那当然咯(同样纯属虚构),男人认真起来有时候可是出人意料的哦(仅此一句真话,还表意不明)。’”
“真的吗?……这家伙,向来就是口是心非。”
芷卉出了一身虚汗,心下觉得井原果然是真相帝自己果然是诈骗犯。谁知挑战尚未结束,七海又问:“然后呢?他还说什么?”
“然后?然后我们就道别了(伪)。”然后井原就出现了。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至今仍觉得心生温暖。他记得自己的生日,记得一年前和自己打过的小赌许下的赌注,记得自己喜欢的冰激凌口味……他一出现,简单两个词一句话,便消解了一整天一整晚全部的不愉快,羞愤与争执在自己内心投下的yīn影,他那么轻易就抹净。
芷卉略歪下颌,垂下眼睑,露出一个终于归向平和的微笑。
七海她真的存在,从一开始就不该为了“名字过于唯美”这种理由去怀疑。
无法指明这件事对自己而言有什么特别意义,芷卉只是莫名感到兴奋、感动,一转身店外天朗气清。
手中仿佛紧握住了什么值得信任的东西。
所谓信任,又带来多少与责任有关的维系?
烈烈夏日,长空辽阔,滚烫的热风熨过足球场,原本根根直立生机勃勃的糙叶倒伏如人发。
椭圆形翠绿浑然如玉,被鲜红的跑道环抱于身上,宛如沙漠中一片绿洲。
跑道上的白色界线反she着刺目光线,极晃眼。
观礼台上校领导们早已全部离开,空留一排坐席。广播台及时更新的加油稿千篇一律得让人毫无兴趣去弄清它们来自哪个班出自哪位学生笔下,嘈杂得只剩嘈杂。
闹腾了整整一天,到下午夕阳垂垂西沉时,所有人都又困又乏。
校运会落下帷幕,麦芒虽然取得零奖牌的战绩,但依然兴高采烈jīng神抖擞。
望着她由远及近屁颠屁颠跑过来,停在校门口等她的卫葳对身边的祁寒感慨道:“这孩子头顶都快浮现圣光了,怎么这么百折不挠呢。”
“我不和你们一起回家了,刚才哥哥发短信说他路过这里顺便接我。”麦芒边说边忙着拽自己的裤子,显得毫无歉意。
“搞什么!早说啊。害我们等你运动短裤和运动长裤来来回回换了这么久。”男生有怨言,但在卫葳面前没什么发言权,只能小声嘟囔。
“要不我们在这儿等你哥来了再走?”说话的当下已经见谢某人正仙风道骨(?)地朝这边走近,卫葳转而道别,“你哥来了,那我们这就走。”
“嗯。拜拜。”
“祁寒为什么见了我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后一步赶来的井原不禁诧异。
麦芒目送祁寒和卫葳远去:“大概由爱生恨了吧。”
井原没接嘴。
兄妹俩一路走去站台,却没有谁说话。
沉默像不可回避的命运一般倏然降临,街道上的噪音全被淹没。井原感到有种冰冷幽暗的压抑气氛正殚jīng竭力地紧随步履,日影西移,正前方yīn云浓重,仿佛一直继续往前便会遁入黑暗。
麦芒这时才觉出运动后腿部的酸胀,犹如浸满水的海绵般沉重。一经触发,浑身都极为疲惫,为了跟上哥哥的步行速度,似乎能听见膝盖骨不断变更姿势发出很勉qiáng的轻微响声。
井原咽了口唾液,却始终觉得有什么依然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想必是查出了什么线索,高警官未曾知会过井原就直接联系了麦芒。在短信中麦芒只用一句话潦糙汇报了事件概况,没有详述jiāo谈内容。但仅仅这么一句话,就足以使井原连招呼都忘了跟芷卉打一声就从杨浦区跑回浦东新区。见了麦芒,却又不知从何切入话题。
能够不动声色缄口不语,同时给人施加压力,只要谢井原愿意,可以让任何人按捺不住率先倾诉,这也算一种天赋。
可这招对麦芒却总是无效。
小姑娘是懵懂浮躁的小姑娘,没定力,注意力集中不了三秒,跟她比拼沉默,她几乎立刻就无视了你的存在,被旁的东西拽走了感官。
井原按了按太阳xué。
问出秘密和保守秘密在天平的两端权衡轻重。
“gān吗拽着我走这么快?你和谢仙人结仇了吗?”用竞走的速度过了两个红绿灯,卫葳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祁寒罕见地收起嬉皮笑脸:“你没看他神色特别凝重么?”
“那又怎样?”
“麦芒他们家的家事很复杂,我们还是少介入为好。”
卫葳会错了意,神色有些不悦:“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漠利己。”
“你少借题发泄对我的不满。”祁寒一笑。
“我就这么一说,怎么就变成发泄了嘛,真会冤枉人。”连语气都已经流露出怨愤。
“总之,麦芒家的事尽量别问别提,好奇心太重会胸闷气短胃穿孔。”
“你们之间有秘密?……透露点吧。反正我又不是外人。我都够得上是她半个妈妈了,说起来,上次麦芒受伤,只见到谢仙人的妈妈,她自己的爸妈都去哪儿了?”卫葳晃着祁寒的手,挤眉弄眼卖萌追问。
男生只是笑,随她折腾,根本不吃这套。
卫葳自娱自乐了两分钟,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祁寒果断甩开,没搞清怎么回事,害她差点撞在人行道边的垃圾桶上。懵了两秒,发现与此同时,祁寒产生了脸色陡变健步如飞的变化,立刻下了判断——“俗套!祁寒在意的女人现身!”还顾不上恼火,只是一边努力跟紧疾走的男生,一边东张西望企图从满大街的路人甲乙丙丁中找出被麦芒描述为“和自己很像却略胜一筹”的韩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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