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希朝着那个方向,越来越快地走过去,但步伐却开始不稳起来,骆明翰担心地跟上她,却看到她的面容有着苍白的颜色。
“未希……”
未希停下脚步。
她的眼中出现了一片澄澈的光。
她的面前是一排盆栽植物花架,一位老人正在辛勤地为摆在那上面的盆栽浇水,他转过头,看到未希站在那里,慈祥地一笑。
“护士小姐,有事吗?”
未希的目光落在了那排花架上,嘴唇轻轻地动了动,“请问刚才这里,是不是有一盆恋之蔓?”
“是啊。”老人点头,“不过那是别人托我照顾的,刚被一个年轻人取走了。”
未希的眼中迅速地闪过一抹光亮,“年轻人?”
“对啊,个子又高又瘦的一个年轻人,”老人微笑,“而且长得很帅气呢,看样子也很爱护那盆恋之蔓呢,你认识他吗?”
“他往什么地方去了?”
“住院部的方向。”
骆明翰从未见未希如此的失措过。
在听到老人的话之后,面色苍白的未希竟然掉头就朝着住院部的方向跑去,她跑得很快,甚至不理会她身后骆明翰担忧的喊声,只是越跑越快,仿佛是要执著的去追寻什么。
她一口气跑进了住院部大厅。
明亮宽敞的大厅,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病人,那些人在她的眼前走过,她站立在那里,睁大眼睛急切地搜寻着。
死死地捏紧手指,一颗心在她的胸腔里疯狂的跳动着。
然而,那些来来往往的人里,却没有一个是她熟悉的,再也没有恋之蔓给她指引。
“未希———”
追上来的骆明翰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切,他轻声说道:“那只是一盆随处可见的恋之蔓。”
只是一盆恋之蔓,并不是他!
“你不会懂的。”未希猛的转过头来,眼中竟然充满了泪光,她第一次对骆明翰这样大声说话,“即使是一盆恋之蔓,也可能是他,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多想找到他,三年的时间,我一直都在寻找他!!”
骆明翰瞬间怔住。
未希飞快的转过头去,咬紧嘴唇,眼泪就要滚下来,却颤声说道:“对不起。”她从未这样冲动地对他说话。
骆明翰的眼中并没有责备,他只是伸出手来,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声音宁静,“走吧,先跟我去楼上的院长室。”
骆明翰带着凌未希,乘坐电梯,前往帝垣医院的第十七层院长室。
电梯里,只有骆明翰和凌未希俩个人,未希怔怔地看了一眼电梯上一路上升的数字,洁白的面容上再无刚刚在花园里的神采飞扬。
她什么都不说,他便什么都不问。
骆明翰看了看她的侧脸,眼中出现了淡淡的光芒。
“未希,你真的很想找到他吗?”
未希垂下眼眸,眼中一片寂寞的哀伤,唇角却有着一抹苦涩的笑容,“明翰哥哥,其实这三年里,我总是被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纠缠着。”
“……”
“心会突然之间很痛很痛,有的时候,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会流下很多很多的眼泪来。”
她轻轻地摁住自己的胸口,低声说道:“莫名其妙的,就会感到悲伤、难过,我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直到有一天,他的母亲找到了我……”
骆明翰默然地看着她。
“我才知道,他失踪了,”未希的声音很痛,嘴唇轻轻地颤抖,“我不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知道,三年前一定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qíng,所以他才会不见……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就必须要找到他…我必须…”
叮————
一位白衣白帽的护士推着一张轮椅,轮椅上,有着一个穿着白色病号服的人,护士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走进来。
一个男医生站在轮椅的后面,手里捧着一盆绿色的植物,心形的叶片柔柔地垂下来,郁郁葱葱。
恋之蔓!!!
未希幽黑润湿的长睫毛猛地扬起来,她望着那名男医生,那张全然陌生的面孔,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
不是他!
不是他!!
“骆医师。”
那名护士看到了骆明翰,将轮椅推进去,站在骆明翰的身旁,笑着打招呼。
骆明翰的目光出奇的沉静,轻轻地点头。
然而。
他握住病历资料的手却在不经意见,一阵发紧。
电梯门关上,数字又开始一路亮起来。
电梯内,忽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骆明翰担忧地看了未希一眼。
未希如木偶一般地站立着,面孔有一点点发白,她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前方,眼中的光芒似乎凝滞了。
电梯很快到达了十七楼。
骆明翰走出来,转头看了一眼还呆站在那里的未希,他的眸光复杂,终于出声唤她,“未希……”
恍若沉浸在一个梦里。
未希骤然惊厥。
她几乎是麻木的在骆明翰的示意下走出电梯,她身后,电梯门发出轻微的声响,慢慢地开始合拢。
电梯内的人,渐渐的看不清楚了。
就好象是冥冥中的某中牵引。
心中猛然的一痛,未希忽然惊慌的转过头去。
轮椅上的那个人,目光宁静的看着那渐渐缩小的fèng隙,那个女孩的身影,在他的眼前,一点点的模糊了。
和他所希望的一样,睿智成熟的骆明翰,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她的身边都是阳光,灿烂、温暖的阳光。
这些,都是他永远不能带给她的。那么,只是看着她这样幸福的活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qíng啊!
他凝望着她,无声地屏住了呼吸。
电梯门就要合拢了。
电梯门就要合拢了。
他忽然轻轻闭上眼睛,依稀有着滚烫的眼泪,就要滚落出来…这样,已经很好了啊!
叮——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即将完全关闭的电梯门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报警声。
他的身体猛烈的一震,慌忙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双手竟然伸到电梯门中间那狭小的fèng隙里,夹在中间,试图用力地向两边推开电梯门。
电梯门被她扯开,很快地朝两边退开去。
面色苍白的凌未希站在了电梯外。
她怔怔地看着电梯里面的人。
捧着恋之蔓的男医生,护士,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病人。
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全身都缠着一层层的绷带,恍若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他的脸上,带着一个银白色的面具,看不到他的一寸肌肤。而唯一显露在外面在外的,只是一双犹如黑夜一般深邃的眼眸。
他坐在轮椅上,一动也动不了。
“这位小姐…”
电梯内的护士吃惊地看着突然之间失态的凌未希,不得已礼貌地笑道:“我还要带庚先生去楼顶做检查,你需要乘坐电梯吗?”
未希呆站着。
护士不太好意思地对着未希笑了笑,微侧身就要去按电梯上的关合的按钮,未希突然出声。
“等一下。”
护士愣住。
轮椅上的人更加紧张起来,头却埋的更低了,全身如一张弓一般紧绷着。
未希的目光一点点地清晰起来,她看了看电梯里的人,目光静静地落在了那盆恋之蔓上,她静静地问那个男医生。
“这盆恋之蔓……是你的吗?”
男医生微微惊讶,“当然不是。”
瞬间,未希眼中出现一抹惊人的亮光,她的声音一阵发紧,“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是庚先生的。”
她的眼中出现了一丝茫然,“庚先生?”
坐在轮椅上的人在她出声的时候把头低下去,似乎是无法面对她的目光,他缠着绷带的手指微微地发紧。
护士微微一笑,低头看向轮椅上的人,轻声说道:“庚先生,您跟这位小姐是不是认识啊?”
轮椅上的人,静静地摇头。
他终于张嘴说话,可是那声音沙哑得仿佛是一个老人一般,不敢面对未希澄静的目光,他最终轻轻地说:“我并不认识她。”
护士点头。
她朝未希歉意地笑笑,按下了闭合的按钮,电梯门再次轻轻地合拢。这一次毫无波澜的合上,数字亮起,电梯一路上升。
她朝未希歉意地笑笑,按下了闭合的按钮,电梯门再次轻轻地合拢。这一次毫无波澜的合上,数字亮起,电梯一路上升。
未希还站在电梯口。
骆明翰缓缓地走上前来,伸出手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眼中有着意味深长的表qíng,他还没有说话,未希却已转过头来。
骆明翰怔住。
她看着骆明翰,眼睫毛依然润湿,明亮的眼中有着清澈的泪光,“明翰哥哥,我是不是…很像一个傻瓜?”
似乎所有的语言都已经变得苍白无力了。
明翰沉默地伸出手来,就像一个最温柔的大哥哥一样,将颤抖失落的她轻轻地抱在怀里,用无声的语言告诉她,不要如此难过失措。
因为,他还在。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柔柔地照进了这片洁白的病房。
gāngān净净的病房,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窗前,是一盆郁郁葱葱的恋之蔓,心形的小叶片随风轻摇,生机勃勃,看的出它的主人真的很用心地照顾它。
白色的病chuáng上,躺着一个瘦弱苍白的人影,他的全身还都缠着绷带,带着银白色的面具。
他还在睡着。
呼吸轻轻的,悄无声息,恍若随时都会随着清风散去。
房间里,忽然传来异样的声响。
他的手指轻轻地颤了颤,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吃力的睁开眼睛,眼珠依然漆黑漆黑的,有着淡淡的光亮。
略微迷茫的视线里,仿佛是被一层层白雾重叠着,依稀映入了一个纯白色的影子。
这应该……又是一个梦吧!
三年来不断重复的梦境,然而这三年的梦境里,却不再有绝望,痛苦,有的只是这么一抹暖暖的影子。
一直一直陪着他。
“从今天开始,由我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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