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网络上还在不依不饶,称“季明樱有可能买凶杀人”,不能完全排除她的嫌疑。
直到警方掌握切实证据,刑事拘留岑时的前妻林慧,事件才终于告一段落。
[二十一]
可自此之后,季明樱向人间蒸发一样失踪,无论各方怎么骂战,都毫无回应,音讯全无。溪川一直打她手机都联络不上,换轩辕打也是同样的结果。
“该不会是被什么人绑架了吧?”
溪川几乎对所有的可能xing都做出了猜测。
“绑架她有什么目的?绑架之后应该索要现金吧?向谁要?她经济人是她自己,第一助理死于命案,这个节骨眼上绑架她有什么作用?”轩辕一番反问让溪川觉得自己在某些问题上总是有些白目。
看着她沮丧的表qíng,轩辕又安抚道:“没事的。她应该只是主动消失,想一个人静一静。最近发生的意外太多了,她心里也不会好受,在她想来所有的悲剧都是她间接造成的。最但心的应该是她过于自责有可能会想不开,不过好在她还没把百里玲扳倒,大仇未报,她是不会允许自己出现什么意外的,你暂时不用太担心。”
轩辕的冷静分析终于让溪川一直悬在半空的心落了地。
“但愿如此”
可是,她却总感到从时笙筱事件开始的所有风波都不太对劲,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
二十二]
被丑化成见利忘义、刁蛮跋扈的形象之后,竟出现了万人签名抵制她代言的产品的活动。虽然大部分指责都是捕风捉影,但出于对负面影响的考虑,季明樱所有广告代言都被取消,原定于在新年联欢晚会上表演的节目也临时做了变更。当她从人们的视线中彻底消失之后,人们怀着不可理喻的心态“终于松了口气”。
几乎已经处在被封杀的状态下,这种封杀并不是来自某几家媒体或某个娱乐公司,,而是来自国民,这比前者更可怕。
《麓境》在全国范围内掀起狂cháo,可故事的原型女孩却被所有人鄙夷抛弃。
这个冬天异常漫长,过一天像过一年。
对于明樱而言,曾经的辉煌如今全变成浩劫。
直觉告诉溪川,这一切不是偶然。
[二十三]
2月29日,“华延奖”颁奖典礼在北京举行
气温7到零下1度。
原本已经回升转暖,在这天,温度计中的水银有跌下好几个刻度。
溪川身穿束胸式黑色晚礼服,披着一条狭长的浅色皮糙,从容地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走过红毯,不时回头向台下观众和摄像机优雅地微笑招手,登上舞台受礼。
第一部电视剧,直接将她送上作为一个演员的巅峰。
说是电视剧的功劳,不如说是那个一直不厌其烦地约束自己引导自己的人的功劳。
溪川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水晶奖杯,欠身鞠躬,把奖杯略微举高,再收回来捧在胸前,形成定格。闪光灯亮个不停。
她看向台下。
那个人正同其他人一起看向自己。
冷淡的目光里却好像揉进了某种深意。
——我不希望你自己变的很qiáng。
期待和信任一样,都需要充足的理由。
凭什么从一开始就认定自己与众不同?
凭什么从第一眼就暗自设定了几年几十年的未来?
作为歌手的第一专辑,名字叫做《涅磐》。
自己不太明白。
明樱说是“远离yù望,脱胎换骨”的意思。
哦。“脱胎换骨”我明白,可是“远离yù望”那部分我还无法理解。就在发行这张专辑的同时还在对“明明是同时出道的二人组,对方太彻底地盖过自己的势头”耿耿于怀。
人气高对谁来说会是坏事呢?
景添和明樱都曾对这些耀眼的东西惶恐担忧,而自己不禁深深怀疑。
对于明樱,嫉妒她,接近她,模仿她,远离她,最终成为她。成为了她,却并没有像她那样痛苦,甚至觉得站在世界中心的感觉无与伦比。
呼吸之间,也感到透彻心扉的喜悦。
已经不是隔岸观火,只会怯怯地问“哦”、“是吗”、“有那么痛苦吗”的角色,但却依然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总是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告诫自己,甚至板起面孔勒令自己——
远离yù望?
即使再亲密,人与人的理解也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
三年。1096天。
拆分成9千多万分之一去计量,只剩下“滴答”、“滴答”这样转瞬即逝的回音。
对于现在身处于最高舞台获得无上荣耀的溪川而言,较之三年以前的自己,唯一没有改变的只有这藏在内心深处的声息。
在这恒定的节律中,还会变得怎样?
在这恒定的节律中,将来何去何从?
[二十四]
——溪川,你嫉妒我吧?
——如果不,那么,我相信你。
——如果是,那么……我原谅你。
这天夜里,溪川梦见了明樱。
那个杳无音讯了的女孩依然在原来的地方,她头顶有苍白的天空,周围有苍白的墙壁,可是她的目光如此柔软,揉进了桀骜与依赖。
光线在一条冗长的甬道里缓慢地穿行。
时间化作影子。
醒来后溪川觉得有点不安,继续拨打明樱的手机,回铃音响过四次后电话意外地被接通了。可是,传来的却是略微嘶哑的男声,一开口溪川就听出是轩辕。
“你和明樱在一起吗?”
“昨天晚上,她自杀了。”
刹那间,整个世界被按下了静音。
还记得有这样的传说吗?
每个人死后必须回到以前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她的声音,她说过的话,散落在每个与她有关的人的记忆里。
她需要走进他们的梦境里,把那些话再说一遍,这样才能收起自己的声息。
等到她把这一生说过的话都找了回来,才能完全抚平自己的记忆,安心地平静地去另一个世界。
——她自杀了。
第十话
[一]
因为所有媒体都没有报道这一消息,溪川甚至因此存了一丝侥幸。等她赶到重症病房看见全身cha满各种导管戴着氧气面罩的明樱,才不得不说服自己接受现实。
“他们怎么知道是自杀?”
轩辕沉吟了一下,看着溪川的眼小心地说:“以160码的速度直冲向路障,撞上建筑物。虽然事故导致车毁得很严重,不过刹车管倒没损坏,可是……现场没有刹车痕迹,车上也没有其他人。”
“是吗。”溪川有点哽咽,“可是就算这样我也不相信她会自杀,像她这样的人……”
“是绝对不会自杀的。”轩辕接了口。
溪川以诧异的眼神看向他。
“虽然自责这种qíng绪足以毁掉一个人所坚持的全部信仰,但涟在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垮的人。唯一能让她绝望的是没法给父母报仇,可现在虽然处境艰难,但从复仇的角度来说,反而已经到眼看就要成功的地步,她怎么会放弃呢?”轩辕顿了顿,又苦笑了,“不过也许只是我主观上不愿相信罢了。”
溪川突然奔到明樱左侧,把手靠上玻璃,连也快要贴上去。
“怎么了?”轩辕跟过来。
溪川紧蹩眉头的脸转向轩辕,“明樱的手表,不见了。”
男式宽表带银色手表。
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即使溪川根本不知道其中的意义,但从明樱从不摘下的重视程度也可以看出它的重要。
“可能在易理事长那里。抢救的时候肯定会摘下,当时易理事长在场。”
“老爷子在?”
“对媒体封锁消息的也是他。没看见上来的电梯口有人守着吗,是你们公司的人哪。”
由于太心急如焚,溪川完全没有留意,“这是为什么?”
“因为老爷子身体吃不消,刚走,吩咐他们保护着涟在。”轩辕没找到这问题的重点。
“不是,我是问,明樱每次出事老爷子都异常关心,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涟在的母亲吧。”
溪川的脑海中迅速筛选出关于这答案的全部信息,“陈澄吗?和易新诚有什么关系?”
“你出生之前的事,他们恋爱了整整7年。”
[二]
每个人接受悲剧的方式不同。
当最爱的人离去时,有些人会由爱生恨,让这恨意在真的或假的仇人身上找到落点,放纵它肆意蔓延,最后非要针锋相对来个决一死战方能释怀。
另一些人,独守着爱把回忆封存,酿成陈年的甘露,不断在别人身上寻找与逝者相似的点滴。
和他相似的个xing。
和她相似的声息。
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哀——内心那么疼痛,记忆却依旧清晰。
[三]
生命体征一度全部消失。
脑部和脏器都受到撞击,伤势严重,深度昏迷,只能依靠呼吸机维持着最后一丝气息,很可能就此永远沉睡下去。
据说植物人是有一部分意识的,所以明樱这种现状连植物人都算不上。手术后48小时能苏醒的话就是侥幸逃过一劫,可72小时都过去了她也没有醒来。
90%的可能xing,直到脑死再也不会醒来。
面对这样的噩耗,溪川愣愣地把指甲掐进皮肤里,流不出眼泪。
是死去的人更幸运,还是看着人死去的人更幸运?
一遍又一遍地体会过后,心里早有答案。
溪川觉得从小到大,现在是自己最冷静的时候。
“离开对累了的人来说未尝不是解脱。家人、爱人,现在是朋友,全都死在了我眼前,可是这其中,明樱是唯一一个我不想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的人。我想抓住的只是真相。”
从理事长处借来的“明樱的遗物”,多少给了溪川一些线索。
手机。
当时在场的巡警回忆道,从毁损的车里被救出来时明樱耳朵里还塞着手机的耳机。手机同样受到损坏,已经无法开机了。可能是想求救,但却昏迷了。
拜托轩辕用非常规手段查了明樱的通话记录,车祸发生前四个小时没有任何通话。排除了因为边打手机便开车分神而发生意外的可能xing。可是她又明明是在听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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