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阿姨说她儿子去美国出差两个月了,下周便能回来。孟苏很羡慕她有个亲人可以等待。
孟苏每天早上会很早开机看短信,看完了便立刻关机,这行为惹得阿姨有些好奇,时常便用了探索的眼神看孟苏,孟苏只是笑笑也不说什么。
过了一周,孟苏去治疗室回来见阿姨不在以为她出去散步了,自己正上着网便听见阿姨慡朗的笑声从走廊传来,似乎马上就到门口了,孟苏微微笑了,有这位阿姨同病房每天都是高兴的。
“苏苏啊,你回来了?今儿怎么样?”阿姨开门进来问道。
“还那样儿,赵医生说不能急在一时,阿姨你去散……”抬头看去孟苏愣了下,阿姨正被一个男人扶着。
“Zoe?真是你啊。”男人是孟苏的同事Lucas。
“唉哟,这可巧了,你们还认识呢。”阿姨大笑。
两人打了招呼,孟苏感慨世界真小。
Lucas每天下班都来陪阿姨一起吃饭,每天都买新鲜的水果和糕点,自然也带出了孟苏的那一份。Lucas的话依然不多,孟苏的话也少,因此病房里常常是阿姨一个人在说两个人偶尔配合着一笑。
阿姨说Lucas很孝顺,只是有一点不好,到现在还不结婚,她催了好几年也没动静。虽jiāo了个女朋友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孟苏知道大概是那个雯雯。
每个周末Lucas都会在医院陪他妈妈,孟苏真很佩服他的耐心。
早上例行治疗回病房,门开着,里面母子俩在说话,孟苏本不想听的课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纳闷,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听了却有些哭笑不得。原来阿姨误以为Lucas喜欢她,只是好奇Lucas为何不辩解。
“我也知道苏苏是个好姑娘,可是苏苏的腿……我将来是不知道能不能好了,万一她也不好你的负担得多重?小远啊,妈只是不希望你将来活得辛苦。”阿姨苦口婆心。
Lucas总算开口了:“妈,苏苏不喜欢我。”
这是第一次孟苏从同事嘴里听到自己的“昵称”,感觉——有些怪怪的。
小心翼翼摇着轮椅离开,还是先去外面转转好了。
电梯从七楼慢慢下来了,“叮”的一声。
电梯门开启孟苏扫了一眼愣住了,里面的人也愣了。
“苏苏?”
“夏医生?”
“认识?”问话的也是医生,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朋友。”夏尚禹的回答很简洁。
进了电梯两人倒没说什么话,只听两个男人谈论着什么同学聚会。
像往常一样在林荫下慢慢滚着轮椅,心qíng却不能如以往平静。
何必又要碰到……
“苏苏。”
“夏医生,好久不见了。”孟苏回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做康复?腿,有知觉了?”夏尚禹问道。
白衫米色裤的夏尚禹看起来很清慡。
“嗯,所以想试试看能不能好起来。夏医生来看同学吗?”孟苏问道。
“嗯,同学,他刚来上城工作,正好想这边的同学聚聚。”夏尚禹走近了,很自然地推着她的轮椅慢慢走着:“这里的条件并不很好,你该考虑回……”
“我喜欢这儿的安静。”孟苏说道:“哦,对了,婚期定了吗?我听小然说是九月。”
“定了,九月。”夏尚禹说道。
“恭喜。”除了这两个字别的都是多余。
大概夏尚禹也觉得别的话多余也不说了,只是默默地推着轮椅。
绕了一小圈回到原点:“该吃饭了。”孟苏说道。
“嗯,不耽误你吃饭,我先走了,以后再联系。”夏尚禹说道。
看着他上车离去孟苏有些酸饭也没心思吃了。回到病房见阿姨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苏苏啊,那是你男朋友?”
本想否定,可想起刚才他们母子的谈话孟苏改了主意:“还不算。”
“我看人挺好,斯斯文文的,苏苏,你可抓住他别跑了,这年头好男人少。”阿姨说道。
孟苏便笑笑,说自己有些不舒服躺下歇着了。
看来她又挑错了医院。
那天之后孟苏便很少出病房,闲了只在病房内抱着电脑浏览网页。Lucas妈妈小心翼翼问她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孟苏便摇头。
吵架,只有看见席兖才有吵架的yù望。
想到席兖孟苏又有些头疼,这几天每天早上一开机就会看到爆满的邮箱,全部都是他的,从凌晨到子夜什么时间的都有。
有一条让她哭笑不得,他说找着她要打她屁股。
果然是流氓才想得出来的招数。
Lucas终于带了雯雯来,他妈妈高兴得不得了。孟苏也高兴,终于不会把问题扯到自己身上了。
这天做复健孟苏不小心摔了一下,左腿倏地一下刺痛,像是被抽了筋一样。赵医生却说是天大的好事,孟苏便无奈,敢qíng摔了也是好事。
复健结束回病房,刚出了电梯孟苏就呆住了。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居然敢躲起来?”席某人胡子拉碴地,领带都是歪的。
无处不在的席兖居然找到这里来。冤孽,冤孽。
本来就是医院最繁忙的时间,他这一吼便引来许多人的侧目。大概是觉得她欠他钱躲债了。
“我为什么要躲?”孟苏回过神理直气壮起来。
日子又不消停。
“没躲为什么电话不开机?为什么短信都不回复一条?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来复健?”席某人不知道什么是公共场合的礼貌。
“跟你有什么关系。”孟苏说道。
看他气成这个样子她觉得——很开心。终于也不是她总落下风了。
“你敢说跟我没关系?”席兖狠狠瞪着她。
孟苏有点好笑地看着他,冒烟啊,无赖。
“你敢说和我没关系?我可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爹。”席兖说道。
虽然什么都没有,可是这么多人的目光刷地集中在她肚子上孟苏还是立刻红了脸:“胡说什么,疯子。”
如果有一天她臭名昭著那一定是托席兖的福。
旁边的人也都窃窃私语,孟苏很想拿刀砍死眼前这个无赖。
“得了,别闹脾气了,我不是都认错悔过了吗?注意胎教。”席兖变脸跟变戏法似的。
头疼。如果真有刀在手她一定毫不犹豫,一定。看着席兖,孟苏忽然笑了:“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孩子不是你的,所以,分手吧,拖下去丢脸的是你。”
她丢脸是水xing杨花,他更丢脸,他有绿帽子。
她不在乎名声,又不能当饭吃的东西。他在乎,他在上城也算有头有脸。
果然窃窃私语快要变成哗然大论了。
席兖脸都青了。孟苏乐了摇着轮椅从他身边走过,盘算着改天再换家医院,手臂却被席兖抓住:“好,去做亲子鉴定。”
再扯就没边了。
“你去帮我办下出院手续,我回家。”孟苏说道。
第34章
席兖当然不是亲自去办,他是押着孟苏回病房收拾东西,Lucas妈妈本想和席兖打个招呼的,见他铁青着脸便只偷偷拉了孟苏到一边:“苏苏啊,这人不是你债主吧?”
孟苏点点头:“嗯,债主。”说完了便瞧见阿姨一脸的同qíng。
坐上车的时候孟苏回头看看,果然有许多人“目送”她离去。
席兖仍旧铁青着脸紧紧攥着孟苏的手,攥得她手都有点麻了,挣了挣,席兖转头瞪她:“别动!”一路上都不开口,只是翻了孟苏的包拿了钥匙在手。
直到开门进了客厅席兖的手都没松开过,孟苏疼得皱眉,这是要扭断她的手腕。
“我本来想慢慢培养感qíng,却发现你这女人油盐不进,你是不是非想bī我用些不正当的手段?”席兖问道。
“培养感qíng也不是和你这种人。”孟苏说道:“手,放开。”
下一秒却发现自己又被困在他和轮椅之间了,这就是行动不自由的坏处。席兖的气息直直地扑在她脸上,有淡淡的烟糙和古龙香水的味道。
“我最后说一遍,你给我记住了,你是我席兖想要的女人,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找出来,所以别傻乎乎的当鸵鸟làng费时间和jīng力。再有下次就没这么便宜的事了。记住了?”席兖问道。
“我也最后告诉你一遍,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流氓、无赖、沙猪,我宁可死也不当你的女人,我能跑这一次就能跑第二次,下次绝不会让你找到。”孟苏毫不示弱。
欺人太甚的沙猪。
“好,那就走着瞧。”席兖轻松说道忽然手指便抚上了她的唇,声音有些暧昧:“这牙口是什么材料做的,这么硬,一点都不像个女人。”
死变态。
想挣脱他的手孟苏才发现席某人吊着的托板已消失不见了,所以她的两只手还是被他紧紧握着。
孟苏已做好拼了腿再断一次的准备,如果他敢qiáng吻她就让他断子绝孙。
“瞪什么瞪?一股子消毒水味儿我可没心qíng吻你。”席兖说着还做出嫌恶状:“快去洗澡,一身汗臭味。”
正巧门铃响了,席兖开了门司机拎了两个箱子放进门口然后恭敬地退出去了。
孟苏皱眉,这箱子不会是……
“这里面是西装和衬衫得挂起来,把衣柜腾个地方给我。这个里面是贴身的和洗漱用具,你随意放。”席某人说道。
“你私闯民宅。”孟苏说道。
“不对,我是明目张胆地闯,你还指望流氓无赖跟你汇报一声?”席兖拎了箱子放到客厅地板上:“以后别忘了给我熨衬衫,贴身的放储物袋送洗,当然,如果你不介意……”
“你去死。”孟苏进了卧室,她应该用冷水冲冲好清醒一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怎么一天之内会发生这么多荒唐的事!
无奈,这个季节,水管里流的都是温水,洗了脸也没什么效果。
看看镜中的自己:眉毛拧着嘴巴抿着,还一脸的暗淡无光,像是生活遭遇了颇多的曲折。
都是席兖害的。
可是席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一个残疾女人?她孟苏有自知之明,无论才还是貌她都不是最上乘的,在上城这个人才济济的地方她像是一棵路边的行道树——普通、不引人注目,更遑论她的臭脾气大概没几个男人会愿意忍受,可是席兖偏偏死缠着她不放,原以为他是想要那幅画,可近来他对那画儿却少看了,有时间就只会惹她生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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