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长叹,却知道说什么都已经是晚了!
他之前的作为,肯定是伤到她了。
不过还好,她还知道哭。她能对着他哭,就说明一切都还是能挽回的,这总比她压下所有的qíng绪,似笑非笑地顶着一张疏远的面具冲着他好。
他在心里恨恨地咒骂了自己几句,越发地将她搂紧。痛苦的眼,被半垂下的眼皮当着,闪烁了好几下之后,他低低地叹息,缓慢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梦梦,你不要太怪我,我也不容易。当时知道自己被江彦诚给盯上了,我心里都发毛了。我的事qíng,也没怎么瞒你,你应该是知道这里面的厉害的。我不知道江彦诚知道了多少的事qíng,但是我被江彦诚盯上了却是事实。
你不知道,咱们在院子里烧烤的时候,外面就有江彦诚派来的人在监视着。今天若非是恺坚机警,及时地发现了那个人,恐怕我会死得很惨!
我生气,让你断了和江破làng的关系,然后又排查这个别墅里是不是有留下什么窃ting装置,这样的行为,不是说针对你,也不是说不相信你,也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危。你认识我的几个好兄弟,也应该知道我的好兄弟手下各有一些信得过的兄弟的。我若是被打倒,或者因为我的个人疏忽泄露了组内的一些事qíng,被江彦诚窃ting,那么丢的不单单是我这条命,还有那几千兄弟的命。
那些兄弟都是从刀口上过来的,如今日子略好了点,他们混到这一步不容易。你知道我正在着手漂白,我也想这些好兄弟们将来都能稳稳当当地过日子。他们之中无论哪个人进了局,我都不好受!
所以,你得体谅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是要对你负责,但是我更要对我的兄弟们负责,我不能让我们的兄弟们出任何的意外。所以,有时候就得让你受委屈。因为你委屈了,你只是你一个人的事qíng,咱们以后坐在一起还可以好好地调节,我也可以好好地补偿你。但是我的兄弟们若是受了委屈,那就会牵扯一大批的人,这当中有些人,可能就会一去不复返了,而我,就再也没有补偿他们的机会了。
梦梦,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我这个银láng组的组长,别看位置高,处于万人之上,但是你要知道,我出去了,就代表着这一万个人,我的一言一行,都决定着这万人的未来。如今更是敏感时期,我更是不能出了差错。宁可怀疑一切,都不能放任危险存在。
所以,我不得不排查这别墅。这也是,为了能让兄弟们安心。我若听你的话,也说相信江破làng,那么底下的兄弟们会怎么想?!他们只会认为我这个大哥不中用,被女人的**汤一灌,就不管底下人的死活了。他们会认为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当他们的大哥,那样,他们会闹,会不服管教,更会加速银láng组的灭亡。
梦梦,你站在我这个位置,好好地替我想一想,好不好?
我身上担负着太多人的xing命,有很多在你眼里看起来可能很简单的动作,但其实却很复杂,有时候,也很无奈。
我之前那么对你吼,是我的不对,我道歉。我那时qíng绪不好,因为你大概也知道江彦诚是什么人物,被他盯上的滋味并不好受,那几乎是在被人拿枪给指着,下一刻,是生死是,太难预料了。所以我qíng绪失控了,所以就口不择言了。但是你要知道,那绝非是我的本意,伤了你,害你哭,我比你还难过。
我说的这些,你能懂吗?!”
林梦的哭声,此时已经弱了。她不是一个xing格乖张、蛮横不讲理的人,只要别人和她好好地讲道理,她就会好好听,如果觉得是对的,她也会好好地服从。如果萧翼一开始就对她说了这些,她也就不至于那么地生气,也不至于后来那么地伤心!
她伸手,慢慢地摸了眼底的泪,哽咽着低喃了一声。
“我懂……”
虽然懂了,可是那被伤到流血的心,却是没法迅速就愈合的。
萧翼心头略松了一些,伸手帮着她抹泪,轻声哄着。
“那就别哭了,你一哭,我这心里就不好受!”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白细的小手,一遍遍的擦着泪湿湿的小脸。之前因为哭得太剧烈了,也没法一下子就克制住那激dàng的qíng绪,她虽然尽力克制眼泪往下掉了,但还是一下一下地打着哭嗝,小肩膀起起伏伏,连带着小脸也一颤一颤的。看她拿着小手蹭脸上的泪,那模样,低眉顺目着,真是又可怜又可爱!
萧翼更多的是不忍,心里真是又软又酸,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他的劫,合该他栽在她的手上!
两人一起动手,慢慢地,她的眼泪就止住了。只是小脸红扑扑的,尽是被泪水给泡的。萧翼见了,起身给她找了条被热水打湿的毛巾,帮着给她摸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擦完了她的脸之后,他又拉过了她的两只小手,分别给擦了gān净。
他看她qíng绪有些镇定下来,只是鼻子可能是因为堵气,时不时地抽一下,倒像只小猪似的,看着有些可爱。他的眉眼柔了下来,扭头看了看那放在一边的粥,软声又哄。
“再吃点粥吧,别饿坏了。”
这次她没拒绝,只是红着鼻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因为这一番折腾,小碗里的粥却是有些凉了。萧翼试了试温度,自己也吃了一口,摇摇头。
“凉了,我让花嫂再给热一热吧!”
他将粥端了出去,一会儿之后,又端着热气腾腾地粥走了进来。林梦的心qíng,也慢慢地沉淀了下来。
他给她盛了粥,她接过,慢慢地吃了,连吃了两小碗,然后摇头,表示吃不下去了。他划拉着,将盅里剩下的粥给吃了,却也是到了现在才顾得上吃饭。
她看着,缓缓地垂下了眼。
之后,花嫂上来了,端来了几个热jī蛋,泡在热水里送来的。
萧翼让林梦躺下,自个儿剥了jī蛋的壳,拿着滚圆的白嫩jī蛋,细心地在林梦的眼皮上滚过,这是要给她的眼睛消肿的。否则,她明天早上起来,眼睛绝对要更肿!
林梦合着眼,感受着温热的jī蛋,一点点地在她的眼皮上滚过,有些话,在她的心里滚了滚,有一种出闸的冲动。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这个时候的他,似乎极富有耐心,也别样的温柔。滚着jī蛋,那样的聚jīng会神、慢条斯理,仿佛那些火烧眉头的事qíng,都已经算不上是一回事了。仿佛别人拿着轰炸机在屋外搞破坏,都不能影响他。
林梦憋了一会儿,憋不下去了。
“萧翼,这事我也有错的!”
她错在没有站在他的位置,为他思考过。
但是她的年纪摆在那里,阅历摆在那里,有些事qíng,不是她所能想象到的。
她虽然说自己错了,但也止于此。
因为,没法再继续。
她很清楚,她是什么身份。
萧翼说让她给江破làng打电话,口气中略带试探,她摇摇头拒绝,他没有再qiáng求,大概要的就是这个吧。
林梦觉得自己小,这是一件吃亏的事qíng,所以,什么都不要想,就那么gāngān脆脆地做一只大懒虫好了,什么事qíng都不参与,乖乖地做他的笼中鸟,和外界隔绝,直到萧翼亲手放开她,让她得以飞出笼子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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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样的事qíng,萧翼也知道事qíng是不能再拖了,必须要尽快解决了,否则再拖下去,只会让江彦诚掌握更多的证据。
若说他以前是温水煮青蛙,那么他现在的手段就是快刀斩乱麻。他太过雷厉风行的手段,引起了组内一部分人的不满,尤其这当中,还有以元老为首的。
萧翼向这些人分析利弊,表明被江彦诚给盯上的危害xing。可是那些人却不管,扬言大不了gān掉江彦诚。要他们把手头那些挣钱的营生给转出去,或者gān脆毁掉,他们却是怎么都不gān的,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印钞机啊,可以将大把大把的钞票送上门来。再则说,银láng组之前没漂白,不也是一路顺风顺水的过来了,怎么老组长在的时候,他们可以挣这些钱,现在到了萧翼这,就不行了。这样畏首畏尾,怕这个怕那个的,可不是银láng组的作风。
如今这些在银láng组居于高位的,可都是从刀锋上摸爬打滚上来的,不怕死,但却见不得被人压过一头,也见不得自己的利益被被人给夺走!
这样的时刻,萧翼只能力排众议,算是一意孤行,qiáng制xing停止了手头很多非法的生意。
可他却不知道,江彦诚的高明之处,在于他早已经在银láng组的内部,找好了他的人,这人地位还不低,算是银láng组的元老。
江彦诚对孙元老的承诺是这样的,只要他配合做警方的卧di,取证银láng组的违法事件,到时候再出庭做污点证人,他可以保证这位孙元老不会坐牢,顶多只判刑几年,并且必定采取的还是监狱外执行。而且,对于孙元老名下的财富,他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孙元老在江彦诚的威胁利诱之下,就同意了。
在他的煽动之下,两个对萧翼漂白的措施大大不满的元老,设下了暗杀萧翼的局。萧翼如果成功被杀死,他们大可以扶植新的领导人上台。这种黑社会换老大的事qíng,历史上,根本就不算少!
因为彼此之间都大略了解对方的底细,所以知道对方的行走路线,也知道对方身边可能带着多少人。萧翼纵然小心谨慎,纵然他身边跟着的手下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可面对突如其来的枪弹扫she,他就算有防备,却也得硬挨!
事qíng发生在深夜,还是在比较僻静的地段,所以装了灭声器的qiang支,在黑夜中,哪怕子弹打得横飞,但也没发出太大的动静,没惊扰到不相gān的人。
双方无声的火拼,持续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最后萧翼在手下的掩护下,成功逃脱,回了别墅,只是肩膀上和腰腹处,却各中了一弹,算是惨败而归,更别提为了掩护他走,那些或死或伤的兄弟们了!
必然是有预谋的!
萧翼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这必然是内部人gān的。他的脑中,也早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比较大的人。
他一身是血地回来,吓住了林梦。
刨除她自己,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血淋淋的一面。她见了心跳莫名急速,眼前有点发黑,腿还有些软,哆哆嗦嗦的,仿佛失血的那个人是她。
她其实,有些见不得血!
银láng组内的医生迅速被召了过来,进行现场手术,林梦很想躲的,可是萧翼把她的手抓得死紧,她根本就躲不开。她头一次看到用小刀活生生地把ròu给割开,头一次见到了现实版的子弹,头一次看到别人在那用线fèng合伤口。
她眼前一阵阵的晕,觉得是那么地触目惊心。
fèng合完毕,到最后一步包扎的时候,他非得拒绝医生助手的援助,反而拿眼看她。
“你来!”
她摇头。
他就抿着唇,用那种yīn郁的眼神,幽幽地缠着她,缠到她投降!她无奈伸手,qiáng自镇定,接过绷带,然后咬着唇,尽量使手稳住,不要哆嗦,再将绷带一圈圈地缠在他的腰上,好固定伤口,之后,便是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