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摇头,唇瓣越发地抿紧,透露出一丝脆弱的苍白色。
江乘风狠狠心,继续往下说:“那我们再来假设你把这事告诉容凌,那么,容凌肯认这个孩子吗?他肯养这个孩子吗?!他那样的大家族,你这孩子过去了,将来还不指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最重要的是,你还想那样没名没分地跟在容凌的身边吗?!他还愿意要你吗?!这种豪门二奶,你觉得自己能胜任吗?!你不是这样的人吧,林梦!”
林梦大力地摇头,她不要当二奶!
江乘风又继续道:“而且,容凌说不要你就不要你,他一旦不要你,你的生活就不能保障,你和孩子怎么办?!”
林梦摇头,无解。
江乘风再给予一个重棒。“最重要的是,你没法和容凌成婚的话,你的孩子就是一个私生子。你愿意让你的孩子一辈子背负这样的名声,被人指指点点着吗?!”
林梦身子一颤,手轻轻地抖了起来。
江乘风看到了,眯了眯眼,忍下那一份心疼,叹口气,轻声道:“梦梦,我以前也处理过很多类似你这样的案子,年轻的女孩,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怀了孩子,有倔qiáng地把孩子生下来的,但是最终要不就是遗弃孩子,要不就是孩子过得很苦,长大还有心理问题的。所以,相信我,把孩子打掉,是最好的选择!你还年轻,这孩子现在又没有成型,没了,以后还可以再生,等你有能力了,再把孩子生在一个健康优越的环境里,对你,对孩子,才算是真的好!现在生,时机不对,对你,对孩子,都只是苦难!你自己也是过来人,估计也有着方面的体验。梦梦,其实你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对不对?!”
林梦咬咬唇,略微下垂的眼睑,遮住了流过的一抹泪光。
她伸手,控制不住地摸了摸自己现在还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肚子,心里酸酸疼疼的!
她其实知道,不要孩子是最好的选择,孩子要是出来了,大概就只能跟着她受苦了。可——她舍不得啊,好舍不得啊……
她的肚子里有个孩子,和她血ròu相连。它现在就躺在她的肚子里,这是多么的神奇的事qíng。而且,再过七八个月后,就会有一个白胖白胖的娃娃,咧着嘴,在那“无齿”地冲着她笑,她想想,心里就有点甜,所以,舍不得……好舍不得……
“梦梦,没多少时间了,就把时间订在下周三吧。那天我有空,可以陪你去趟医院!”江乘风当机立断说道,这意思,其实就是把梦梦往打掉孩子这方面推!
在江乘风看来,这孩子不能生!不是说他不会出手帮忙,因为他肯定见不得林梦受苦,她要真是把孩子生下来,他肯定会把她给安顿好。但前提是,这个孩子不能是容凌的!
容凌,多么危险的人物!容家,那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容家的孩子,都有资格角逐下一任家主的位置。他不能确定这个孩子若是生下来,长大会是什么xing子。他只知道,这孩子要是生下来,林梦必然还得和容凌纠缠,而且,有孩子夹在其中,这关系就会非常的错综复杂,就怕是想断都没法断。这不是他乐意见到的!
他想要这个女孩,有娶这个女孩的心思。现在因为弟弟的死,没法就那么去追求她,没法就那么把她领进门来刺激父母,但他有时间去等,也有信心去等,等到她长大,等到那些伤痛慢慢地结了痂,他就会让她属于他。
所以,孩子不能要!
“我……得想想!”林梦垂下了头。
江乘风叹气。“那就好好想想吧。这两天就别出去了,好好在屋里呆着,我下周三再过来。你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他不能这么频繁地出入这里,和她有纠缠,因为他有他的顾虑和为难之处。她曾经的过往、江破làng的死,这些都是难处!
林梦点了点头。
然后,便又是那无解的苦思冥想。
眼看着时间一点又一点的过去,一天转过一天,林梦有些坐不住了。或许,她该给容凌打个电话,听听他的意思。孩子……也有他的份,他……也应该有权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的,他……他也许会……会有好的安排!
对!
林梦几乎是雀跃了起来,容凌那么聪明,他想到的东西肯定比她多,或许能想出什么非常好的安排,解决她的困顿!
她站了起来,兴冲冲地往外走,只是来到了座机旁,又迟疑了。手已经伸了出去,可却支在了半空中,心里开始蹦跳了起来,却是慌的!
万一……万一结果很不好,她该怎么办?!
她将手缩了回来,惊惧地张大眼,,瞪着座机。脚步紧跟着,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站在那里,仿佛和座机斗眼一般,死盯着人家不放!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眼睛开始发疼,久到她的双腿也开始发酸,肚子似乎有些不舒服了,她即刻拿手搭在了肚子上,放松身体,缓步坐在了沙发上。然后,一呼一吸地吐纳着,直至肚子里的那股不舒服消散。
抬眼,再看向那座机,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决!
就——听听他是个什么意思吧!
她在这胡思乱想,其实全是无用功!
手指尖,颤了颤,她到底是拨出了电话。那个电话号码,早已经刻入了她的骨髓里,是怎么都没法抹去的。他也曾说过,那号码轻易是不会变更的,只有少数人才知道!
果然,电话通了,那头却是无声,大概是在确认她的身份!
她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唇瓣,莫名得就觉得嘴里gān涩地很,似乎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喂!”她终于说出了口,虽然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慌乱。
那头也终于“嗯”了一声,冷清清的,带着一抹淡漠,仿佛从鼻子里发出的不屑。
她的心微微地刺痛了一下,qiáng压下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舔了舔唇,声音不稳地继续说道:“我……我……我……”
“我”了三声,话眼看着到了嘴边,可偏偏就是胆颤到没法说出口,有一种一旦说出口,似乎就会完蛋的错觉。
那头无声,这次连一个鼻音也不给她,就等着她说完要说的事qíng。
她的鼻子一酸,被他冷漠的qíng绪伤到。她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的,可大概孕妇容易伤感,qíng绪也比较敏感,自打怀了孕,她就特别容易qíng绪低落,也……特别容易就开始把心思往他的身上绕!
想他了!
控制不住地想他了!
可他,好冷淡!
她抽抽鼻子,qiáng力压下心头的酸涩。咬咬牙,心想自己还是不要拖拉了,免得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窝囊的。于是,她狠狠地深呼吸了一口气,qiáng自镇定、豁出去地对他说道。
“我怀孕了!”
一说完,心就猛地提了起来。呼吸也跟着小心翼翼了。两只耳朵几乎都竖了起来,小心地倾听电话那头他的动静,生怕错漏分毫!
那头,静音了好久,静到连呼吸声都听不到。这让她感觉到害怕,因为太过安静,似乎都象征着bào风雨之前的平静!
“喂?!”她忍不住,喊了他一声。“你……你在听吗?!”
战战兢兢着,心里七上八下着,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似乎吊了起来!
“嗯。”那边终于有了动静,却还是一声鼻音。
她又慌又急,不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打算怎么样,总该来一句话吧!她神经质地又开始咬起了自己的手指甲,双唇因为跟着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了。
似乎沉默了有一个世纪之久,他才开了口,问:“多久了?!”嗓音隔着电话线传来,听着有一种莫名的沙哑!
她的心,依然被吊着,依然是紧着的。
“两个月了。”想了想,她又急忙补充。“快10周了!”
那头,又静音了,不过这次他很快又开口说话了,声音带着低沉的冷酷。
“不论这孩子是谁的,打掉他!”
林梦的脑海,瞬间空白。
她手一抖,话筒就从她的手里滑落,摔了下来,砸在了沙发上。她瞪着那座机,仿佛电话线那头藏着什么大怪shòu!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每一下,似乎都在憋着巨大的怒火似的。
不论这孩子是谁的,打掉他!
这就是他的回复!
这就是他的回复!
不论孩子是谁的!
不论孩子是谁的?!
那是他的不是吗?!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悲愤的泪水,猛地从她的眼眶里流了下来!她一把抓起了电话,急促呼吸的同时,粗声朝他低吼:“孩子是你的!”
吼得声音里都带了哭意,没法掩饰过去!
她觉得自己受了侮rǔ!
那个男人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电话线那头,熟悉的声音依然是冷酷的,仿佛机器一般地重复着冰冷的话。
“不论孩子是谁的,打掉他!”
她咬唇,唇瓣都给咬出血来了,被汩汩而下的泪水沾湿,立刻在唇瓣上匀开了血花。
“孩子是在酒吧有的,在天阶夜色,那天晚上有的,是你的,你不许侮rǔ我!”她哭着控诉,哽咽地连声音都开始不稳。
可电话那头的男人,该死的冷酷。
“就这么说,打掉他!我是不会承认这个孩子的!”
他冷酷地太过坚决了,让林梦开始愤怒,愤怒到想咬他,想砸烂了手头的电话。只是在她愤怒到快要到达临界点的时候,猛然一个想法窜过了她的脑海,这几乎是让她全身都冰冷了起来。
“那天……”她的手哆嗦地就像得了病一般。“那天晚上,是……是不是你?”
他沉默。
这更加让她不安,她嘶吼了起来。
“说啊,那天晚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说啊,说啊!”
她bào躁地像头怒狮,也癫狂地像只怒狮!
他“卡擦”一声,挂了电话,浇了她一身的水,是冷的,从头到尾,冷得她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她无力地放下了电话,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之后,掩面痛哭了起来。
那个晚上,她的意识不清,只感觉似乎看到了容凌,所以也一厢qíng愿地就认定了和她纠缠在一起的男人是容凌,可是她却完全地忽略了,这可能会是别人。或者,她醉的太厉害了,所以把别人看成了是他!
只有那么一次,孩子就是在那个晚上有的。
他那么冷酷地命令她把孩子给打掉,那么决绝地说不会承认这个孩子,是不是,因为这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因为那天晚上,他根本就没和她在一起!
这个想法几乎让她崩溃!
她惊惧地缩成了一团,猛然间就觉得肚子那块好冷!
要真的不是他的孩子,不是他的……不是他的……
她哆嗦了起来,眼泪更是宛如河流一把地流了下来。要不是他的孩子,她还怎么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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