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嗯”了一声,按照容凌的指示,把手机递给了院长,那边院长恭敬地称了是,抹了抹额头的汗,又把手机转给了林梦。
立刻,小佑佑被转入了6号手术室,原先的所有还没来得及参与手术的医护人员,都被隔离了起来。林梦也被护士帮着穿上了隔离服,经过了消毒,跟着进了手术室。
自始至终,容凌的电话就没断过,一直在那沉声安慰她,让她别担心,他已经在路上了,正往这边赶。而且,开医院的老二石羽下面的杰出医生也在尽量往这边来!
林梦握着手机,只会“嗯嗯”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耳听着容凌磁xing犹如海làng的生意,一双眼睛则紧紧盯着手术台。
那边几个医生面色突然古怪了起来,林梦就担心地坐不住了,猛然窜了起来,焦急地问:“怎么了?!”
唇瓣扑簌簌抖动,都有些站不稳了,那可怜的泪珠子就急巴巴地往下掉。不会是儿子没得救了吧?!
她慌得都快要晕厥了!
几个医生没敢回话,只是迟疑地看着院长。院长脸一沉,大手一挥,“别多管,做好你们的分内事就行了!”
几个医生顿时就轻松了起来。院长则yīn沉着脸,看着之前的诊断书,眉头一下子皱的死紧。
林梦轻手轻脚地靠近,没敢太打扰,等着那院长放下了诊断书,她才胆战心惊地问:“我的孩子没……没事的吧?!”
声音小小的,也生怕会惊扰到什么,眼泪却唰唰地从她那一双犹如黑宝石一般的眼睛里冒出,静谧哀伤地让人觉得怜惜和歉疚!
那院长立刻扬起了笑,安慰她:“你的孩子很安全,你别担心,一点事都没有!”
林梦松了一口气,嘴里喃喃着,胡乱地冲着院长一通的道谢,弄得院长很是尴尬,也更为心虚和愧疚!
本来,这孩子没什么大事,院方也是可以松一口气的。可是这孩子真的没什么大事了,院方却又愁上了。这次,幸亏容凌一早打来电话,下了警告,要求院方全力以赴;若是院方就放任这事发生了,等到容凌事后发难,那么——
院长身子一颤,在控温的手术室中愣是打了一个冷颤。
他简直不能想象那后果!
那张一瞬,真是该死!
谁给他的权利!
他这不是治病救人,他这根本就是在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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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瞬鉴定的是脾破裂,真xing破裂,内里大出血,需要立刻动手术,若真是如此,那的确是应该动手术。涉及到这样严重的急症的时候,主刀医生可以根据自己的经验,省略一系列的检验步骤,不拍CT或者做B超等,直接以先抢救回病人为重。
可这若真是真xing破裂,那么就需要建立多静脉通道,而这样的手术,根本就不是张一瞬能够胜任的,他可以充当助手,但是没法**引导这么一个手术。他这样贸然动手,一不小心,非但抢救不回病人,反而还可能把病人给弄死在手术台上,毕竟大出血可不是好玩的东西,控制不住,十分钟之内,病人准死。
就拿这一点来说,张一瞬就犯了大错误了!
再者,没让家长签署手术同意书,也是一大错误,哪怕当时qíng况紧急,可是他作为一个外科大夫,这却是一入门就要牢记在心的事qíng。万一因此出事,这简直是给医院抹黑,也是让医院为难。
可,qíng况还不止如此!
几个专家会诊,发现这小孩的病qíng,根本就没有张一瞬所记录的那般严重。
脾破裂,也分为三种,真xing破裂,中央型破裂,被膜下破裂,其中真xing破裂就需要尽快动手术,后两者被膜完整,还不至于到动手术的地步,一般都是采用保守治疗,靠自身将体内的淤血化开。
张一瞬也不是刚出医学院的毛头小子,而是在医院实习了多年,现在又具有了主刀的资格的,他难道还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真xing破裂?!
一个根本就不需要动手术的病,他却对家属断言病人qíng况危急,大出血,需要立刻动手术,他这是什么意思?!真要是动手术,却不是他能胜任的,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院长今年快六十了,那走过的路比别人吃过的盐还要多,仔细一深想,就知道这事透着古怪,岂能不心神一凛?!
这个孩子如今的伤势是牙齿掉落了两颗,牙龈出血;然后脚踝处有挫伤,局部出血,脚踝也扭到了,但是矫正一下休养几天,也就没什么大碍。比较严重的脾破裂,有经验的医生一看,就能估测到还没到要动手术的地步,初步估计可能是被膜下脾破裂,住院观察半个月,若是没变化,也可以正常出院!
总体来说,这孩子很安全,没什么大事!
可怎么,就成了张一瞬嘴里所说的“病qíng危急”!容凌一个电话打来,院长那是头冒冷汗,粗喘着半走半跑过来的,其它的医生也是,基本上是严阵以待的。可是一看这小孩的病qíng,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所以才会诧异,才会面色古怪。
医院这个地方,光怪陆离,什么事qíng都会上演。院长知道自己不明说,但是在场的几位医生心里必然都有了一些不好的揣测。医生拿眼看院长,是因为拿不定主意,求个心安。这种大人物的孩子,谁知道这是牵扯了什么厉害关系?!院长放了话,让他们尽好本分,他们才能放心大胆地来!
不用说了,小佑佑这身上的伤,基本上是没什么大的技术含量的事qíng,不用急于一时。等待小家伙被推去照了一轮CT,然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处理地差不多的时候,容凌也赶来了。他本是在外市,接了电话,没法,走高速飞车赶来的。
所以,他来的还没有石羽来的快,跟石羽来的,自然还有双木医院的几个教授级别的优秀医生。
两方医护人员一汇合,再看了一下新鲜出炉的CT,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被膜下脾破裂,无碍,无需动手术,卧chuáng静养即刻。不过为了防止被膜下脾破裂突然转为较为严重的真xing破裂,小家伙需要住院观察半个月。
林梦自然是一切都听医生的,尤其容凌的二弟石羽来了之后,她基本上就安心了。一听说小宝贝没什么大事,还不用动手术,一等小家伙身上的麻醉药散去,就又是活泼的一个小屁孩,心里就高兴,脸上就带了一点笑,叠声向包括院长在内的几个大医生道谢。
林梦对这些医学的东西也不太懂,自然不知道这当中可能会有的凶险。石羽名下挂着医院,自然比林梦要懂得多的多。听清楚了这一过程,没二话,叫了人,就把张一瞬给扣住了。
容家的那点猫腻,容凌没对林梦说,可他几个兄弟都知道一些。聪明人都知道这当中不寻常。医生可以救人,但也可以“合理又合法”地杀人,死在手术台上的人,也并不少!
张一瞬迅速被转移走。被带走的时候,张一瞬还有些不高兴,吼着质问石羽凭什么,石羽不耐,嫌烦,直接让人扒了他的医生服,拿个胶带封了他的嘴,拽着上了车,奔赴刑讯室了。
这是一个法制的社会,可有时候求人不如靠己,还不如他们自己来好好“问问”了!
容凌到的时候,小家伙已经推入豪华病房了。麻醉药还没散去,小家伙还在昏睡。林梦守在一边,一双眼就直勾勾地盯着孩子。虽然医生已经jiāo代没事,可她想想之前的事qíng,总觉得后怕,她懂得不多,可也知道不该动手术的却非要动手术,自然不寻常,所以害怕的生怕自己一闭眼,孩子就不见了。
容凌从她背后将她揽入怀里的时候,她身子震了震,扭头看他,未语泪先流。
容凌的眼,深深的,宛如黑dòng,望不到底。气势内敛,却犹如一张弓,绷着弦,裹着沾着血腥的肃杀,搭着箭,只等着在合适的机会,弦动箭出,掀起漫天血雾。
他已经动了怒,只不过会忍罢了!
喜怒不形于色,冷静地主持大局,才不会让对方乱了自己的分寸,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对方以重创!
他的人,谁也不能动!
“容凌……”
林梦望入这张熟悉而又让人觉得安心的俊脸,抽泣着,半扭过身,伸手死死地搂住了他的腰。脸探了过来,泪落了一脸。
“我快被吓死了……”
他的大掌,缓缓的摸上了她的后脑勺,将她轻轻地按在了自己的腰间。她本是一下一下的抽泣,后来大概是觉得安慰了,觉得有了依靠了,就放声大哭了起来。她心里压地太重,男人到了,她才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男人没有说话,如山一般的沉默,只是抿紧的唇角,还有漆黑的眼,显露出了森寒的杀气。
他知道这个时候怎么安慰她都没有用,所以只是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任凭她纵声哭着。她需要宣泄,这个时候能哭出来就是好的,哭过了,就能好了。
很快,热烫烫的泪水,就浸透了他的衣裳,他的腰间感觉到了一抹抹的湿润,这份温热让他感觉到了灼热的痛。他的手紧了紧,然后瞳孔微微一缩,qiáng迫自己,又将手指头一点点放开,依然缓缓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她哭够了,扬起了被泪水打湿的小脸,睁大血红的眼,定定地看着他,一口银牙几乎将唇咬破。
“佑佑的事,你必须得帮我!”
她命令式地看着他,不容许他拒绝。
他低叹,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脸,带走了满手的泪。“犯什么傻?!佑佑的事,也是我的事!”
缓缓的,又有透明的泪水溢出她的眼眶。林梦的唇瓣动了动,低喃了一声“容凌”,又紧紧地搂住了他,脸贴了上去,啜泣着呢喃:“幸好有你……幸好有你……”
容凌垂下眼,神色复杂。
石羽信步走入了病房,一瞧见林梦坐在那抱着容凌的腰抽泣,顿时有些尴尬,想要出声叫容凌,却又有些不忍。那边他的身影一晃过,容凌就觉察到了,微微扭头看了过去。石羽就指了指外面,自己先出去了。
容凌会意,拍了拍林梦,“我先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里?”林梦急喊,抬起了小脸,双手却依然将容凌给抱的紧紧的,生怕他也会不见了似的。
“出去找石羽了解一下qíng况,很快就回来。”
林梦其实很想跟过去,可是放心不下还在那睡觉的儿子,就道:“那你快去快回哦。回来之后再告诉我结果!”
“那你也别哭了。”容凌伸手,大掌轻轻地在她的脸上抹了抹,“小家伙估计也快醒了,别让他看到你这个当妈的哭成这个摸样,要不然,小家伙估计就得哭鼻子了。”
林梦抽了抽鼻子,乖巧地“嗯”了一声。“那你快去快回吧。”
然后起身,在容凌的脸上轻啄了一下。
容凌微微讶异,林梦却坐了下来,然后两手放在了病chuáng上,身子半靠着chuáng铺,两眼紧盯着儿子。
居高临下,这样看,她可真小。随意披散而下的头发,半遮着她的侧脸,微微露出那可爱的小耳朵,不知知道实qíng的人,哪能想到她已经是一个四岁孩子的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