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师娘并不知道儿子的话给三人带来怎样的紧张,她高兴的说:“以前我就觉得小宝子脸上的斑不像是胎记,这果真不是胎记。那小宝子每个月的身子还疼啊?”
蓝无月回道:“已经不疼了。他身子疼是在娘胎里落下了病根,之前一直没发作,年龄大了些就犯病了。后来被师父治好了。病好之后,小宝脸上的黑斑也就没了。”
“这样啊。你师父真不愧是神医。”龚师娘是真心的为小宝高兴,她抹抹眼角,说:“小宝子也算是苦尽甘来。虽然这话说得不对,可要我看,他爹死的好。不然小宝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
三人点头,这话没说错。
几人都还没吃完,龚师父的大徒弟进来说:“子陵大哥,外头有人找你,说是你的朋友。”
龚子陵的眼睛一亮,马上起身:“我去看看。”
“朋友?”龚师娘纳闷的看着儿子出去,自言自语道:“回来都三个多月了也没见有人来找他,怎么这大冷的天会有朋友找来?”
蓝无月心里一跳,状似随口问道:“子陵大哥回来有三个多月了?”
龚师父回道:“是啊。他之前在兖州都做到知府的位置了,结果得罪了京里的人,被罢了官。”
兖州知府?那可是不小的官啊。这都能给罢了?蓝无月不动声色的吃饭,心思转动。
门帘掀开,龚子陵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子,还有一位书童打扮的少年和一位侍婢打扮的少女。
龚子陵一进来就说:“爹、娘,这是我以前在书院的好友尚岚卿。得知我被罢官,他特地来看望我。”
“啊,尚公子,快请坐请坐。还没吃吧?”
“打扰伯父伯母了。确实还未吃过。”
龚师父和龚师娘急忙迎客。尚岚卿朝聂政、蓝无月和阿毛抱拳行礼,三人也抱拳回礼。和龚子陵一样,在看到独臂的蓝无月和阿毛时,尚岚卿明显的愣了下,不过随即他便微微一笑,眼里并无任何的鄙夷。尚岚卿和龚子陵站在一起,两人的气质相当,身高也差不多。而且尚岚卿不仅儒雅,而且非常英俊,属于那种翩翩公子,看起来比龚子陵还要年轻几分。
特别是他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就是龚子陵都比不上的尊贵之气,更别说他还带着书童和婢女。只有大户人家出门时才会带着伺候的人。一个如此的男子整日里云游四方,在这布料看上去也是极为jīng致的,不用猜就知道这尚岚卿不简单,起码家里有钱也有一定的地位。他马上就得到了龚师父和龚师娘的好感。龚师娘又去拿了三副碗筷,饭桌旁顿时拥挤了不少。
尚岚卿坐下后又对龚师父和龚师娘抱拳行礼,然后道:“我与子陵同为京师书院的学生,两年学满之后他到沁石做县令,我拜在文远疏文阁士门下,后文大人病逝,我便离开京城四处游历去了,这一晃就是十几年。”
龚子陵对尚岚卿的到来非常高兴,他接下道:“在书院,我和尚岚卿常常秉烛夜谈,算是我在书院最好的朋友。自我去了沁石之后,我二人虽然很少见面却一直没有断了书信往来。他能来看我,我真是又惊讶又高兴。”
龚师父忙说:“子陵能有你这样一位朋友,我和他娘真替他高兴。来来来,别忙着说话,快吃快吃。”
“打扰伯父伯母了。”尚岚卿拿起筷子,好奇的看向不说话的三人。
龚师娘看了眼龚师父,龚子陵开口道:“岚卿,你还记得我几年前给你的信上提到我父母认了一个gān儿子,但可惜的是我还没来得及去见上一面,那人就离开石门镇了。”
尚岚卿回忆,过了会儿,他恍然道:“我记得。你说伯父伯母在石门镇,身边没个人照顾,你每想到此就愧疚难当。如今多了一位小兄弟陪在伯父伯母身边你很是高兴。不过后来没多久我又收到你的信,你很遗憾你那位未谋面的小兄弟突然没了消息,还说要回家去看看伯父伯母。我记得,好像是叫‘小宝’吧?这名字好记,我就记着了。”
龚子陵点头道:“对,就是小宝。他今天回来了。这三位是小宝离开的这几年认下的哥哥,还有一位哥哥带他睡觉去了。小宝一路辛劳,还没缓过劲来。”
“原来我正巧还遇上了这么一桩喜事。”尚岚卿马上对龚师父和龚师娘说:“恭喜伯父伯母又见到gān子。”
“呵呵,可不是嘛!我日日都盼着能见到小宝呢。”龚师娘笑得合不拢嘴。
“在下聂政。”
“在下蓝无月。”
“这是谷阿毛,他嗓子说不了话。”
聂政和蓝无月自我介绍了一番,尚岚卿也很郑重的介绍道:“在下尚岚卿。这是我书童蜻蜓,侍女小蝴蝶。”蜻蜓和小蝴蝶行礼,没有开口。
双方介绍了一番之后,龚师父又忙说:“快吃吧,饭要凉了。”
“谢伯父伯母。”对三人笑笑,尚岚卿吃了起来。蜻蜓和小蝴蝶在他动筷之后才拿起筷子。
龚子陵吃得差不多了,泡了一壶茶。给爹娘和聂政、蓝无月、阿毛三人斟了茶之后,他给尚岚卿也倒了一杯。两人相视一笑,哪怕是喝茶的姿势都透着股文人墨客的优雅和在官场沉浸过的仪态。相比之下,聂政、蓝无月和阿毛简直就是粗鄙不堪。
蓝无月空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那举止绝对称得上江湖豪慡。蓝无月放下了筷子,他第一次有了一种自卑感,接着,他就在心里冷哼。吃饭好看算什么,有本事来打上一架。这么想着,他的心qíng又好了,重新拿起筷子吃将起来。
聂政、蓝无月和阿毛心里不痛快,但他们又讨厌不起来龚子陵和尚岚卿,谁叫他们老的老、丑的丑、残的残呢?龚子陵和尚岚卿表现的一直都很落落大方,可他们越这样,聂政他们三人就越自卑。要知道,没了黑斑的小宝可是十足十的美人胚子,除了腿脚不利索、说话不利索以外,不过二十岁的小宝绝对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原本他们在桃源里就自卑得不行,出来外头,见到了像龚子陵和尚岚卿此等有学识有内涵的男子,他们更是自惭形秽。
阿毛放下筷子习惯xing的用手掌去抹嘴,那边尚岚卿正好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阿毛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动作好粗俗,好难看。脸涨红,他对龚师父夫妇、龚子陵和尚岚卿比划了几下,就站起来落荒而逃了。除了阿毛身边的人?谁也看不懂他比划的是什么意思。
龚师娘不解的看着阿毛离开,心想怎么了?蓝无月保持脸上的笑容,解释道:“阿毛说他去看看小宝。”
龚师娘目露满意的说:“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很疼小宝子。不过小宝子啊就是招人疼。看着你们这样,我们就放心了。在这里就当作是在自己家,千万别跟叔婶客气啊!”
“不会的。您和龚叔是小宝的爹娘,我们怎么会客气呢。”
“呵呵。”
蓝无月最会的就是哄老人家开心。要知道,“家里”的某位老人家脾气可是很怪的,他都能把家里那位老人家哄得喜笑颜开了,龚师娘自是不在话下。几句话,蓝无月就把龚师父和龚师娘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这边。蓝无月专门拣两人喜欢听的说,比如小宝现在会做衣服和鞋子啦,还有小贝怎么调皮捣蛋啦。龚师娘和龚师父越听越放心,他们当然也看得出小宝很依赖这四个人,有这四人在,小宝今后的日子才会更好。
龚子陵和尚岚卿也不cha话,饶有兴致的听蓝无月讲小宝的事qíng。聂政已经放下了筷子,心道果然还是三弟厉害。说实话,他跟龚子陵和刚见面的尚岚卿根本没什么话说,哪怕是对龚师父和龚师娘,他也无法完全放心,更何况是一点都不了解的龚子陵和尚岚卿。经过了那么多的事qíng,他早已不是那个健谈豪慡的聂政了。现在有三弟把这些事揽过去,他也乐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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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政和蓝无月在堂屋里陪客,刚才就困了的小宝却还没睡着。不是他不想睡,而是还不能睡。对小宝来说,他心里最最重要的人除了师父和师叔之外,就是四位哥哥了。尤其是在肚子里有孩子之后,哥哥对他就更重要了。他不明白好哥哥在担心什么,更不明白随后而来的大哥哥为什么闷闷不乐的。
趴在chuáng边,握着小宝的手,叶狄yù言又止。阿毛已经上chuáng了,让小宝枕在他的肚子上。他以前就觉得自己丑,刚才见到了尚岚卿,他更觉得自己丑了。和尚岚卿一比,他就是街边的一粒泥渣。阿毛摸摸自己长着毛的脸,想到刚才阿宝和龚子陵谈笑风生,他连话都cha不上,不不,他根本连话都不能说。阿毛很想马上带小宝回桃源,再也不让小宝出来。他,他配不上阿宝,连阿宝的一根脚趾头都配不上。
“好哥哥?大哥哥?”小宝握住两位哥哥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哥哥怎么了?
“宝宝……”叶狄凑近,语带哀求,“你以后,不要跟龚子陵那么亲近好不好?”
“子陵哥哥?”
“不是哥哥!不是哥哥!”叶狄猛摇头,“宝宝,不叫别人哥哥好不好?宝宝,好哥哥不喜欢你叫别人‘哥哥’。”
小宝眨眨眼,他记起来了。美人哥哥说过,和哥哥们双修之后就不能再认哥哥了。可是……小宝撑起身子,在大哥哥的脸上亲了一口,再在好哥哥的脸上亲一口,说:“哥哥是哥哥。子陵哥哥,不是哥哥。”
“宝宝?”
叶狄和阿毛抱紧他。
小宝不知道怎么解释。子陵哥哥是gān爹和gān娘的儿子,他不叫哥哥叫什么呢?还有……他仰头:“叫子陵哥哥,大哥,很怪。这是,大哥哥。”他抱住阿毛,蹭蹭。他的大哥哥只有一位。
“宝宝,好哥哥怕。”叶狄也不拐弯抹角了,“好哥哥怕你喜欢上别的哥哥。龚子陵比好哥哥好。”
小宝眨眨眼,糊涂。摇头摇头,他又抱住好哥哥:“好哥哥好。好哥哥、大哥哥、美人哥哥、鬼哥哥,我们一起,一起的。”又把两位哥哥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告诉哥哥,他们是一起的,是不能分开的。
“不会给别人的,哥哥,生娃娃。只有好哥哥、美人哥哥、大哥哥和,鬼哥哥。”他喜欢子陵哥哥,但只是对兄长的那种喜欢,更直白来说就是对gān爹和gān娘的儿子的尊敬。他不会跟子陵哥哥生娃娃的。小宝瞬间起了一身jī皮疙瘩,光这么想着他都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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