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天热得要死!
郭智就站在这阳光下,一条条点开那些未读的信息,一点点的寒意,渐渐爬上后颈。
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在盛夏刺目灼人的阳光里,郭智感到大脑一片空白!突如其来的晕眩攫住了她!
大伟很有眼色的不去打扰廖远和郭智的二人世界。他跟廖远说,他跟剧组回酒店去,郭智这一堆购物袋,他也帮他们带回去。
他就转头叫了声“郭姐”,想跟郭智打个招呼就走了。
郭智却没理他。
大伟又叫了声“郭姐”,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廖远正琢磨着待会跟郭智是去焖锅还是去吃火锅呢,闻言转头看向郭智,看她死死盯着手机,异常的沉默。
廖远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
“郭智?”他叫道。
郭智抬起头来。
这还是廖远第一次看到,郭智的脸色如此苍白。也是廖远第一次知道,原来素来qiáng势有主见的郭智,她也会流露出如此迷茫无助的神qíng。
她的嘴唇都失了血色,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这样的郭智,让廖远的心脏不自禁的收缩了一下。
他两步跨到她身边:“郭智,怎么了?”
郭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茫然的把手机伸给廖远。廖远接过来,划开屏幕。
微信里全是郭智在k家的前同事们在戳她。他们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他们不约而同的给她转发了同一个东西。因为她已经从k家离职,这种hr发到公司内部邮箱的东西,她肯定是看不到的。
不知道到底是揣着什么样的心qíng,他们都一声声的在追问她。
【郭智!你知道这个事了吗?】
【郭智!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不是跟她很好吗?什么qíng况?】
【你看到hr发的讣告了吗?太突然了!办公室现在都炸锅了!大家都在说这个事!】【她不是怀孕了吗?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
【郭智!我们都不敢相信!】
【顾副总她……】
她怎么死了?
廖远震惊的看着这个消息。
他再抬头看郭智,她的脸上没有血色。他心中一沉,立刻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叫她:“郭智……”
郭智被他从茫然中叫回神。但她此时此刻似乎短暂xing的失去了处理紧急事件,机敏应对的能力。
“廖远,这是真的假的?”她无措的向他求证。
廖远又怎么可能知道。他比她都还晚看到这消息。但廖远不会像郭智那样震惊失神,他脑子还清醒着。
他犹豫一下,说:“看起来应该……是真的。”
他给出的肯定给了郭智第二次打击,她的脸色白如金纸。她被廖远握着的手,反过来握着他,非常用力。
片刻之后,她的理智、冷静和应对能力仿佛开始回巢,她也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能力。
“我要回去!”她说,“我马上回帝都去!”
“我陪你。”廖远毫不犹豫的说。
他jiāo代了大伟几句,没有等剧组收拾完东西,就跟郭智先打车回酒店了。
大伟yù言又止,想试图劝阻廖远,到嘴的话却被廖远的眼神压下去了。
郭智本来计划第二天才走,她在路上打电话改签了今天晚上的机票。确认了航班号,廖远也用手机app,订了同一班航班。
在去机场的路上,郭智给顾清夏部门的总监景艺打了电话,从他那里得到了最终的确认。
“是的,前天晚上的事……我们昨天下午才得到警方的通知……”景艺的声音低沉,透着一种疲惫的感觉,“是持刀抢劫……孩子保住了,现在在看护室……你现在回来?好,那明天上午……”
挂了电话,郭智一直面无表qíng的看着窗外。
廖远握住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到机场过了安检,他们坐在离登机口很近的位置等待。廖远问她要不要喝水。郭智摇头,但廖远还是起身去给她倒水。
郭智茫然的看着光可鉴人的地板,失神。
她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是林博。
“郭智,出什么事了?廖远怎么跟你跑了?制片刚跟我发了通脾气。”林博沉声问。
若在平时,郭智的关注力必然是在最后一句。可此时此刻,她虽然听到了,理解了,但和生命的逝去比较,这些还活着的人的事qíng,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
“林博……”听到林博的声音,郭智撑到现在的qíng绪终于崩溃,她叫了他一声,就哭了起来。
林博吓了一跳,他认识郭智这些年,竟然还是头一次遇到郭智哭的qíng况。
他本来很恼火廖远不经过他同意,擅自跟剧组请假,还先斩后奏的跟郭智跑了。也有点埋怨郭智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廖远这点咖位,这么胡来,qiáng势点的制片和导演都能直接把他踢出剧组。
但他第一次听到郭智哭泣的声音,怔愣了一瞬后,心中忽然变得柔软。
“郭智,别哭……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他问。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有着能安定人心的奇异的力量。
“清夏……清夏她……她没了……”
郭智握着电话,泪如雨下。
“林博……林博……”她叫他的名字,哭得抽噎不止。
廖远端着水,静静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第104章
那天飞机最终抵达帝都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郭智第二天一早就奔赴医院。见到了景艺,见到了顾家二老。经过了一晚的沉淀,郭智本自以为qíng绪已经可以控制,结果见到了顾清夏的妈妈,她只叫了一声“阿姨”,就泪如雨下。
有时候感qíng这种东西,根本不受理智的束缚。
顾妈妈泣不成声,她哭了很久,才握着郭智的手哽咽道:“你去见见她吧,她xing子冷,就你这么一个朋友。”
一句话,说得郭智险些又一次qíng绪失控。
景艺带她和廖远去了太平间。但他止步于门外。
“我已经和她告过别了。”他说。
郭智点点头。
景艺是她极为欣赏的一位男xing,他事业成功,心xing成熟,行事稳重,坐镇公司的重要部门,素来极有威信。
然而即使是他这样的男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脸色亦是苍白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给郭智一种虚弱无力之感。
管理员查了查记录,找到了对应的抽屉,拉开。
寒气铺面而来,顾清夏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她的面庞依然美丽,肤色却从白皙变成了青白,嘴唇没有血色。本来怀孕七个月的她,却腹部平坦。
在确定孕妇已经不可能救回之后,一个据说是孩子生父的男人签了字,医生把孩子剖了出来。
在顾清夏死去的时候,她的家人、朋友乃至爱人,都不在她身边。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谁也不认识他。
警方初步断定是持刀抢劫,主要根据是这男人的口供。因为当时,他和她在一起。
但景艺说,似乎有内qíng,只是尚不清楚。
也没法拿这个事再去问顾家二老。
郭智其实不关心所谓的内qíng,因为不管内qíng如何,都改变不了好友已经逝去的事实,更改变不了她连自己的孩子都未曾见过一面,必然是带着遗憾离开这世界的事实。
这个事实对于关心她、爱着她的亲友来说,又是一次jīng神上的打击。
郭智终于受不了,她转头伏在了廖远怀里哭泣。
廖远比郭智更早体会过死离的滋味,直面过生命的消逝。他知道这种时候,语言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的搂紧她的肩膀。
她脆弱的时候,在她身边陪伴,本就是一种安慰。
郭智亦是明白这一点,因此她暂时把工作搁置,陪在顾家二老身边。
她其实有些事qíng需要跟他们沟通,但现在显然不是好的时机,只能等以后。
林博打了电话过来:“你让廖远明天晚上回来,只给他争取到两天假,他后天不上工的话,制片就要换人了。叫他回来吧,我过去陪你。”
郭智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让他回去,你也别过来了。”
林博顿了顿,说:“郭智……”
“别说了,林博。”郭智道,“我没事。”
他和她便一起陷入了沉默,这沉默中流淌着些说不清的qíng绪,两个人都能感受到。
郭智抬眼,看见走廊中不远处在等她打电话的廖远。
他手cha在兜里,靠着走廊的窗台。阳光洒在他的肩膀上,他乌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
什么都没说,又似乎说了很多。
郭智看着这沐在阳光中的年轻男人,感觉自己的qíng绪已经稳定了下来。所有的理智也都回来了。
“林博……”她打破了沉默,“我们活在当下吧……”
挂了电话,她走到廖远身边,跟他说:“明天回去吧。”她把林博的话转述给他。
廖远跟郭智在一起,从不曾违背过她,习惯了服从。这种时候,他更不会跟她去争论什么,但他用目光表达了抗议。
郭智微叹。她挽起他的手,轻声道:“廖远,别担心……”
别担心什么?她?他?还是他?
或是他们?
廖远凝视她,在她的目光中得到了某种保证,他于是垂下头,“嗯……”了一声。搭第二天晚上的飞机回了沪市。
过了两天,顾清夏的孩子脱离了监护室,顾家二老把孩子从医院接了出来,准备回江都。
痛失爱女,这个孩子成了两位老人活下去的jīng神支柱。
在他们离开前一天,郭智去见他们,给了他们一些文件。
“都是清夏签过字的,本来想等第一次的财务报表出来一起给她的。”郭智涩然道。
“如果您两位想撤资,咱们就把这个作废,您稍微给我点时间,我尽快把钱抽出来。但是,阿姨……”她说,“我还是希望您两位能考虑继续持股。我也没法保证将来我就不倒闭什么的,也没法保证一定能赚多少钱,但是,这是我和清夏共同的心血,我能保证的就是,我会努力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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