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_姬流觞【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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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的眼睛遮在一副巨大的墨镜后面,在这灯光昏暗的饭店里,让人怀疑那是一副夜视镜。

  女生犹豫了一下,摘掉眼镜坐下,还向我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唐笑纯,叫我小纯好了。”

  先礼后兵吗?我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客气地说:“你好,我叫孟露。”虽然不是北京学生,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老娘读大学的时候就上过电视,不比你差!

  “呵呵,知道,早就听别人说了,谢亦清有一个大明星同学。”这话从女王唐笑纯的嘴里蹦出来时更像骂人似的。

  为她添了一副碗筷,谢亦清问她下午老师有没有点名。她和我一左一右坐在谢亦清的两边,亦低声说着。

  我暂时cha不上话,低头吃菜。我记起一件事,唐笑纯这个名字谢亦清提到过,她就是谢亦清信中的“市长女儿”。两人以前是男女朋友,但据说后来分手了。

  我开始怀疑谢亦清写信的目的。

  刚上大二的时候,谢亦清很兴奋地在信里说认识了他们学校同级不同专业的一个女生,长得如何如何美、靓,光身高就是我没法比的;人是如何如何的聪明,和我一样不用学习,只不过我只能及格,人家能拿奖学金。三个月之后他又告诉我,她很有背景,父亲是市长。

  想当初,老娘也是一班之长,有什么好兴奋的!

  也许是我不屑的口气伤了这小子的自尊心,自那以后一直到学期结束,再也没收到他的来信。后来公子润还奚落我,“孟露,你人缘太差,要不要我给你写信充充门面?!”

  到了大二的下半学期,这丫又来信了,上来就说那女的如何如何追求他,被他不屑地拒绝。我当看长篇小说,没打击也没追捧,一直到下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突然有一次,他长篇大论地讲自己的宏伟计划时,不经意地说了句“我们分手了”。

  我就知道!言qíng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我当时以“好男儿志在四方”这句话安慰了他。信发出去后,我觉得他怎么有朱门逐臭的气质,但是,这是自己的同学,如此想人家有失厚道。

  印象里,谢亦清是个腼腆的男生,我从没想过对他加以任何贬义词。

  “对了,你是刚来北京吧?”回忆被唐笑纯打断,她扭头问我的口气好像是女主人,“谢亦清没带你转转故宫什么的吗?”

  “不用了。我以前来过。”我竟然还能笑着说出来,真佩服自己的涵养。

  “啊?是吗?我小时候常跟我爸爸一起来,他出差就带着我。呵呵!”美女掩口而笑。

  我说:“好啊!公费旅游不错。我是来看亲戚,年节走动而已。”

  看得出来,唐笑纯虽然是“市长女儿”,却依然生了份“外地人心思”,和谢亦清一样,比北京人还瞧不起外地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如此高人一等!既然如此,我也只能不客气了。他们不是瞧不起外地人吗?我至少算半个北京人吧?来,我们比比北京的亲戚吧!如果你也有,我们不妨比比亲戚的职位大小,在这一点上不怕跟你比。

  “孟露,你还有北京的亲戚啊?我怎么没听说过?”谢亦清也很吃惊。我以前没提过,他吃惊并不稀奇,但令人厌烦的是他瞬间转换的艳羡。这种转换本身就带着一丝谄媚,谢亦清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无所谓地说:“现在说也不迟啊!亲戚嘛,有什么好说的。”

  “那是你什么亲戚?”唐笑纯身子微微倾过来问我,稍稍有些不甘心。我才发现这个美女不是大眼睛小嘴巴的那种,而是小鼻子小眼儿,gān净利落的样子。老实说,如果大家都脱光了站在一起,她只能算是丑女。但是化妆和穿衣帮了她很大的忙,在谢亦清眼里美丽取决于衣服而不是本相。这是最基本的直觉认知,要是我连这个都不知道,就别做女人了。

  “我叫不出辈分,反正过年不是我去他们家,就是他们去我姥姥家。”其实我根本不去。

  大多数的谎言都是这样——没有恶意,没有善意,顺嘴就出来。但如果不这样,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大大咧咧地坐在这里?

  突然有些阑珊,我们这样较劲是为了像孔雀一样在谢亦清面前展开羽毛吗?如果有一天我的羽毛掉光了,或者不小心让他看见自己转身时的屁股怎么办?我又不是为了繁衍后代,只要那一下子,怎么敢保证这一生每时每刻都jīng致美丽,充满魅力?!即便如此……

  我瞄了一眼谢亦清,他值吗?

  唐笑纯接着说:“那你毕业来北京工作吗?”谢亦清亦看我。

  对这种人只有一种答案:来,你就是英雄;不来,你就是狗熊。心qíng纵然阑珊也抵不住少年热血,我硬着嘴巴说:“嗯,可能吧!”

  谢亦清难得聚拢了注意力,说:“北京的工作很难找的,如果能找到实习单位,真正留京的时候就容易些了。”

  唐笑纯好像更关注我,“孟露,你要是有实习单位,至少不用担心住的地方,住到你亲戚那里就好了。”

  我心头火起,听这意思当我是乡下来打秋风的吗?

  我一张嘴,话都gān巴巴的,“人家有人家的生活,自己的事qíng为什么要麻烦别人?”

  那两人互相看了看,好像在说这人怎么这么冲?!谢亦清打圆场似的站出来说:“吃饭吧,菜都凉了。”不愧是搞导游的,笑得那么甜!

  后来,唐笑纯没吃两口就先走了。我觉得饭菜如嚼蜡,吃了两口米饭就放下了。回去的路上,谢亦清说:“你刚才说得有点儿冲,但是也对。小纯这点就不如你,依赖xing特别qiáng。”

  不如我?我真的很好奇谢亦清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个前女友显然不死心,我这个准后女友似乎也不太符合他的标准。

  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找不到任何答案,我只觉得越来越浓的一口不平之气在胸口淤积着!

  吃完饭往回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越走近那个小楼越觉得不安。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似乎知道,又似乎不知道。

  谢亦清偶尔说几句无关紧要的,大多数时间都在沉默着。

  开门的一刹那,我突然站住扭身问谢亦清:“你还有事吗?”

  相当的不客气,而且还恼怒!或者,这就是所谓的“恼羞成怒”。

  谢亦清一愣,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了。”

  “哦,那……”他的神色突然让我有罪恶感,这一瞬间我相信自己对他还是有几分感qíng的。“我,我想早点儿休息。”我的声音柔和下来,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此消彼长,我刚一泄气,谢亦清像突然拔高了身形,声音也果断起来,“好吧,早点儿休息。明天我再来。”

  筒子楼的灯光不太好,看着谢亦清瘦高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我竟然失望起来。我在盼望什么发生,还是盼望什么不发生?这一天有太多的事qíng,纷乱的心思让我一时迷怔起来。

  坐在chuáng边,我睡意全无。头一次意识到这是个陌生的空间,让我害怕、孤单,同时又充满刺激。

  “咚咚咚!”门又被敲响。

  吓了我一跳,“谁?!”

  “我,谢亦清。”

  我几乎是跳着跑过去开的门,等到门被打开了,顺手又小小地关了一半,露着半拉脑袋问:“什么事?”

  谢亦清的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黑糊糊的,让我想起中学体育老师手里的铁饼——沉重而且危险!

  他的声音很淡定,很从容,很轻地说:“我刚想起来,这一层不太gān净,晚上有人敲门你不要出声,别答应,别开门就行。”

  白天时的心不在焉全然不见,我总觉得他两眼发光,粉面含chūn。

  说完之后,谢亦清向两侧看了看,我下意识地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头黑糊糊的没有尽头,一头倒是有个小窗户,可是吱吱嘎嘎的破窗户有还不如没有。

  凉风破窗而入,脸上竟然湿乎乎的!

  “行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晚安!”谢亦清口气透着轻松,似乎已尽地主之谊,风度之翩翩就差鞠躬下台了。

  我想这肯定是诡计,书上的男生想进女生房间gān坏事都用鬼来吓唬人,但是……这黑咕隆咚的地方也不由人不信。况且,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谢亦清的人品——这家伙好像一直很害羞,很怕女生,很……他……应该不会吧!

  “哎……”我刚张口叫他回来,谢亦清突然从楼拐角探出半个身子大声说:“小心点儿啊,晚安!”

  轰隆隆的声音,楼道里都是回音,好像突然间蹿出七八个人呜哩哇啦地讲话。我吓了一跳,脱口而出,“等一下!”

  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话一出口,我就觉得心脏嗵嗵嗵地狂跳。喘息了一会儿,我才憋出下一句话。而这时,谢亦清已经规规矩矩地站在我面前,好像待宰的羔羊。

  “我,我不知道水房在哪里。你能帮我打点儿水吗?”我耳朵边嗡嗡的,好像一个苍蝇军团在轮番轰炸,但我也非常佩服自己竟然还能找到这么一个得体的理由。

  谢亦清倒没多话,点点头,闪进屋里拿起脸盆,熟门熟路地钻进楼道的黑暗里。

  食色,xing也,无分男女!

  第三章

  失恋和留京指标谁说我没人要?谁说我不是事儿?谁说我那个啥啥啥?

  我坐在chuáng边,看着谢亦清进进出出像只小蚂蚁一样地忙活,心里有些茫然。书上不是说男生进门就讲鬼故事,然后女生就扑进怀里,关灯,省略号,over。

  为什么谢亦清忙活得像我妈一样?

  谢亦清打好水,让我洗完脸,又收拾gān净屋子,最后我看着他找出一个类似夜壶的东西时,终于无语了。真不愧是“妇女之友”!就算我自己,也未必记得找出这玩意儿。

  但是,这个东西是给我自己用,还是“共用”?

  我有点儿不纯洁地想着某种哗哗的声音,抬起脖子——窒息了!

  夜已经很深了,我觉得有些热,刚要打开窗户。谢亦清说:“别开了,这边不好开。”

  冷汗嗖地爬满后背,这算是鬼故事吗?我怎么听着跟真事儿似的!我全身都在抽抽儿,抽抽儿得骨头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了一个皮囊袋子,里面随着呼吸或多或少的有些空气。整个人完全架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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