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劲儿,占色失笑,“你不是吧?”
锁着的眉头放开了,艾慕然又喊了她一声,小心地问。
“占色,你说,会不会真的有鬼?”
看着她压抑的慌乱,占色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没鬼,就没鬼。”
瞄了她一眼,艾所长在她的镇定面前,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高端大气地理了理衣服,整理好了自己刚才的失态qíng绪,还故意清了清嗓子,认真的说。
“我也不相信有鬼。”
占色呵呵一乐,意有所指,“人心,远比鬼心可怕。”
艾慕然抿了抿唇,哼了哼,小声儿嘲讽她。
“又卖弄知识。”
占色心里觉得好笑,索xing不再吭声儿。
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李小晨现在的宿舍。
李小晨自从昨晚上开始,就一个人缩着脖子蒙在被子里,早饭和中午饭都没有吃,看样子吓得够呛。旁边有一个姓李的管教gān部在陪着他,正与他说着什么话。见到艾慕然与占色进来,李管教起身喊了一声儿艾所长,又冲占色点了点头,才笑着去拉李小晨的被子。
“小晨,艾所长和占老师来看你了。”
身体裹在被子里瑟瑟发着抖,李小晨不仅不出来,还更深地闷在被子里。
艾慕然愣了愣,心里虽然有点儿发毛,但她到底是领导,语气还算平静。
“李小晨,你先出来吃点儿东西,再和同学们一起去上课。老师没有教过你吗?世界上哪儿来的鬼?快起来了,不要害怕,老师和管教们都陪着你呢,占老师也来了。”
说完,她直冲占色使眼神儿。
意思是……该她上了。
占色没有多说什么,问李管教要了李小晨的毛巾,用面盆去外面打了热水进来,将毛巾醮了热水,坐到李小晨的chuáng边去,一把拉开了他的被子,慢慢地替他擦拭着脸。
热水的温度,促进血液循环,也容易让人感觉到心安和平静。
深陷在自己世界里的人,热水是与现实勾通的良药。
洗完了脸,李小晨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好像清醒了不少,又吸着鼻子闻了闻,一张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不少,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占老师,你真香……”
占色低笑,伸手拍了拍他的额头,“你小子。”
李小晨是一个15岁的大男孩儿,与少教所的许多孩子一样,他从小父母离异没有人看管,一直流làng在社会上,受了犯罪团伙的挑唆,从小靠偷窃为生,数次被派出所的民警抓获,因为涉案金额不大,年龄太小又构不成犯罪,不得不一次次放回社会,如此反复,直到失足少年管教所成立,他才被弄了进来,接受教育。
他的身上,有大多数这一类孩子的油滑与野xing。
可是这会儿,他身上那股子机灵劲儿,明显被吓没有了。
占色放好了毛巾,见艾慕然正拉着李管教问为什么有人来烧冥纸的事qíng,她便随意地与李小晨聊了起来,“你小子的胆儿不是挺大的么?上课都敢烧女同学的辫子,怎么会被吓得尿裤子了?”
李小晨知道占色是心理辅导老师,以前也与她jiāo流过,并不怕她。
可他四周看了看,样子依旧有些惊惧。
好一会儿,他才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压着嗓子,神神秘秘地说,“占老师,我不骗你。我真的见到段明了……一定就是他,我没有看错。这厮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我以前与他睡大通铺……睡了两个月……天天一块儿踢球,也算是好朋友了……”
占色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又拿手背去摸他额头。
“李小晨,你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李小晨瞳仁儿缩了缩,伸手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又惊恐地拉上了被子,直接盖到了脖子的位置,神经兮兮地冲她摇了摇头。
“占老师,我没病……”
没病才怪!
占色瞧着他惊魂未定的样子,明显就有点不对劲儿了。
不过,她却也没有点明,只小声地安抚并且套他的话。
“李小晨,你给占老师说说,昨晚上到底什么qíng况?”
一提到昨天晚上的事儿,李小晨目光里的恐怖感明显更甚了,像一个进入了灵异事件的主角,他缩着脖子,一句一句说得小心翼翼,不太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颤意。
“昨天晚上,熄灯哨子一chuī,我就睡了……然后我……”
抬头看着她,李小晨突然红了红脸,没有再接着说。
占色面色凝重,“你想要我给你捉鬼,就不能隐瞒我。一五一十的说。”
李小晨垂下眼皮儿,声音放得更小了,“宿舍里几个哥们儿都睡下了,可我白天的时候看了一本王业带进来的漫画……那漫画是……是那种,那种的。然后我有点睡不着,就在被子里……偷偷打了一回手枪。然后想去洗洗,不好意思开灯吵醒他们,就一个人偷偷推门出去了。厕所在走廊的那头,关上熄了灯,有点儿黑,我一个人刚走到以前的宿舍,就看到一个人影……”
像是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qíng,李小晨整个人都发抖了起来。
“一个人站在漆黑的走廊里,他就是段明。我吓得直发抖,他说,他对我笑着说,‘李小晨,你又打手枪了,小心jīng尽人亡。’……我吓傻了,我撒丫子就掉头跑,背后还有他的笑声儿,我好害怕……”
占色观察着他的表qíng,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
“别的同学起chuáng,有没有人见到他?”
李小晨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人见到,他们都不相信我……。”
占色点了点头,安抚地说了句她相信。才又转过头去,回那个李管教。
“昨天晚上你们谁在值班啊?宿舍的门关上了吗?”
李管教点了点头,“昨晚上就是我在值班,下着大雨……我chuī了熄灯哨,关上了宿舍的大门才在值班室睡的。后来宿舍里吼了起来,我跑过来的时候,门还是关着的,不过,我瞧着过道里的窗户好像没有关上……也有可能是被风给chuī开的!”
窗户?!开着……
要么就是李小晨自己臆症了。
要么就是真的有人进来过,可他扮着段明来吓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每一个人做事,总得有他的动机。如果这是人为,又有什么目的?
占色略略一思索,又问李小晨,“你没有开灯,你说走廊里一片漆黑,那你是怎么判断出来,他就是段明的?”
李小晨被她这么一问,好像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在被窝里抖着身体,又十分肯定地说,“我不会听错,那就是段明的声音。而且,而且就在他死前的那天晚上,我也给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段明死之前的那天晚上?
占色心里惊了惊,拉着他,小心地问。
“这么说,那天晚上,你见到段明和卫错了?”
李小晨目光有些迟钝,再次摇了摇头,回忆说:“那天晚上,段明回宿舍的时候,我还没有睡着……我小声问他gān嘛去了,他闷着头也不吭声儿。我就笑他,是不是又去打手枪了,还开玩笑地咒他说,手枪打多了,得jīng尽人亡。”
“……”
见占色不说话,李小晨脊背僵了僵,又突地念了一句。
“段明最后给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要死了……得拉我去垫背!结果……他第二天就死了……”
说到这里,李小晨又忍不住抖了一下。
占色皱着眉头,又选择xing地找话题安抚起了他的qíng绪来,等好不容易说服他先起chuáng正常吃饭,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把这事儿前后联系思索了一下,她问艾慕然。
“艾所,你看,要不要报警?”
报警?艾慕然完全不知道上次案子的内qíng,狐疑地摇了摇头。
“这又没有出什么案子……报警说什么?让警察来抓鬼?”
占色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
艾慕然说得对,这件事儿说起来也就是一个学生遇到了,报了警也没有用。
见李小晨吃完饭,qíng绪好像好了许多,她又让李管教拿钥匙过来,打开了段明去世前住的那间宿舍,一个人走去转了一圈儿。那间宿舍因为一直没有住人,自然也没有人再去打扫,里面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大通铺上,书桌上,都明显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在书桌的正中间,还摆着一张段明的相片。
而艾慕然也了解到了,刚才烧冥纸的人,正是这名管教。
他的意思是用这个来安抚李小晨……不过,占色从他的眼睛里,也看到了害怕。
离开宿舍的时候,艾慕然打伞送她到了办公楼。
待她要上楼的时候,又叫住了她。
“占色,这事儿你怎么看?!”
占色唇角扬了扬,“如果不是人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李小晨因为段明死前的那句话,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障碍,总觉得段明一定会来找他,神经处于压抑与焦虑的状态,又无法排解与宣泄。久而久之,就导致了幻想行为的发生。”
“你的意思是……那都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
看着艾慕然神思未定的苍白脸蛋儿,占色差点儿笑出了声来。
“我没有这么说。我是说,在排除人为的可能之外,只能这么解释。要不然……”
说到这儿,她突地凑近一步,直盯着艾慕然的脸,“你相信有鬼?”
艾慕然瞪她一眼,后背又颤抖了一下,走了。
接下来,占色准备好了对李小晨的心理辅导,就让李管教把他弄到了心理辅导室去了。而艾慕然则去开了一个简单的管教例会,内容差不多就是让大家不要以谣传谣,并且再次让保卫科加qiáng了少教所里的安保工作。晚上宿舍里的值班管教,也从一个增加到了两个。
*
ZMI机关,总部。
铁手端坐在权少皇的面前,正在将刚传过来的消息汇报给他知道。
自从他按照权少皇的吩咐,将唐瑜安置在红玺台的公寓之后,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可唐瑜在这段时间里,竟然一次门儿都没有出过。每天就闷在家里看书,偶尔上网,安静得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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