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权少皇就没有问过他俩都说了些什么。
占色瞧着他的脸,一时yīn郁,一时浓重,却也琢磨不透。
不过,凭着她对权少皇仅有的了解,这厮向来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就算知道了什么,也不会随便问出来。同理可证,不同,不代表他啥都不知道。
权少腾与她谈的‘合作’事项,老实说,她觉得太铤而走险了。
说来话长,简单一点来说,他就是想演一出瞒天过海计。
权少腾知道了一切权世衡的事qíng,不过,却也没有完全了解。他想利用对占色的‘喜欢’,对外制造出兄弟争妻,反目成仇的戏码,演大点儿,最好溅点血什么的,他获得了权世衡的信任,就可以借机潜到他的身边儿,一举击毙了他。
在他看来,权世衡大概最乐意见到的,就是权氏兄弟反目成仇了。
只要演得像,由不得他不信。而且,他认为,权世衡一向很宠他。也始终认为他就是一个只喜欢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并不了解他在红刺特战队的一切。
不过,占色不敢私自答应这样的‘合作’。
尤其,还是在瞒着权少皇的qíng况下实施,那样的危险度,又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
因此,她没有同意。
不过,谨于权少腾知道了某些事qíng真相之后的qíng绪化,她也没有一口就拒绝了他。从他对权少腾xing格的了解,他已经知道了这事儿,难保不会bī上梁山,自作主张!于是,作为嫂子,她只是安抚他,让他先静观其变,看他四哥怎么处理。
汽车到达锦山墅的时候,刚好下午三点。
权少腾先跳下车,看着权少皇抱占色下来,他噙着笑就伸出手去。
“四哥,你手伤了,我来抱吧。”
“让开!”权少腾目光一寒,瞪了他一眼。
权少腾好笑地摸了摸鼻子,靴子踢了踢地面儿,语带调侃地说,“老四,你可不识好人心啊?你看你们两口子,一个伤了脚,一个伤了手,全成了伤残人士。我这个做弟弟的,送上门儿来助人为乐,你怎么还不肯赏脸让我做做好人?”
“行了,别瞎贫!”
说完,权少皇抬步yù走。不料,权五公子竟抢在了前面,拦住了出路。
“我说老四,你还真心不怕手废了?往后可就抱不了美人儿了!”
权少皇喉结滑动着,死死地盯着他,见四下无人,突地冷冷问了一句。
“老五,你知道什么是亲兄弟吗?!”
眸子微微一闪,权少腾斜睨过去,与权少皇冷鸷的目光对接了只一秒,心下立马就明白了。果然是搞qíng报的亲哥啊。他不管想要做什么,竟是半点儿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他真想说……哥,你知道这么多,累不累?
不过么,脚步顿下,他却只能勾唇浅笑,意韵悠长地缓缓说。
“亲兄弟,就是不仅有福要同享,有难也要同当。”
定定站在原地,权少皇托住占色的身体,身姿挺立如松,声音略略沉凝,带着一种仿若疼痛的沙哑。
“我不那么理解。俗话说,长兄如父,护得弟弟周全才是好哥哥。”
长兄如父……
想到没了的两个哥哥,权少腾抿紧了唇角,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悲呛的笑容来。
“所以呢?最大的苹果,哥哥要让给弟弟吃;最能御寒的衣服,哥哥要让给弟弟穿;每次弟弟淘气惹了事儿,哥哥得替弟弟挨揍;哪怕哥哥每天都被无数的枪口指着,随时可能丢了xing命,也得微笑着让弟弟逍遥快活……”
“老五!”
权少皇红了眼圈儿。
两兄弟平时见面就拌嘴,权少腾更是很少说出这种抒qíng表意的话来。可就这么短短的一句,却摄住了他的心脏。眉目敛住,盯住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弟,一时间,他竟寻不到能说服他的词儿来。
权少腾的眸底,亦是赤红一片。
再次走近他,面对面站好,他咽了一口唾沫,眉头拧成了团儿。
“权少皇,你只比我大四岁,凭什么背负那么多?凭什么?”
“权少腾——”
低吼一声,权少皇眸底淬焰如豹,带着一抹心痛的狂狷。
被他搂在怀里的占色,身体贴近他的心脏,在他呼出的qiáng烈气息里,她似乎能感觉得到他心脏处的剧烈跳动。
手腕抬起,她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声抚慰。
“四哥,先进去再说,你的手没好。”
眉目暗沉,权少皇收敛起了眸底的风起云涌。看了一眼执拗得像一头不羁野shòu的弟弟,搂紧占色的腰,面色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
“老五,书房等我。”
“哥——”
权少腾伸手拉住他,目光像头不服输的láng嵬子,语气微微一顿,声音很小,却说得斩钉截铁,“哥,我权老五,一定要做你手中最能杀人的那支枪。”
他桀骜不驯的喊声,震撼了占色。
她心头一沉,鼻子顿时就酸了。
权氏兄弟父母双亡时,一个九岁的孩子和一个五岁的孩子,比现在的小十三都差不了多少了。这些年来,他俩是如何逃过权世衡血雨腥风的迫害的?不用脑子,她都能猜到,那段往事,必定是一段惨烈的血亲杀戮史。而逍遥快活了这么多年的权少腾,直到现在才知道了内qíng,由此可见,做哥哥的权少皇,在这二十年的岁月里,到底背负了一个怎样沉重的大包袱?
而六年前,自己一定伤他甚深。
要不然,以他霸道的xing格,即便彼此有什么承诺,他也不会在长达六年的时候里,对她不闻不问?!
抬起头,她心疼地看着男人。
他的脸色,暗沉,冷冽,yīn鸷……
可里面,却无处不带着压抑的qíng感。
她知道,这个叫着权少皇的男人,深深地触动了她心底深处最软的那根弦儿。
几乎就在此刻,占色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想,与权少腾一样,在未来的任何时候,只要他需要,她占色不能成为他手里最能杀人的那支枪,却可以成为他手中最jīng准的那支枪。助他夺回权氏江山,夺回应该本应属于他的一切,助他手刃仇人,替天行道,报仇血恨!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
回到卧室里,权少皇将占色放在了大chuáng上,仔细吩咐李婶儿看好了她,才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然后,起身离开了。
两兄弟在书房里究竟说了些什么,占色不知道。
只知道书房里好像爆发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大概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权少皇接到一个紧急电话,率先离开了,留下了气咻咻的权少腾在书房生闷气。临走之前,权少皇回到卧室,给占色说会晚点回来,他现在要去处理一件急事。
刚着家,又走了。得是多大的急事?
不过,她却能看得出来,他其实很忙。
占色理解他的工作xing质,可又不免感叹,就在这样忙乱的日子里,他还受着枪伤,却也没有冷落了她,把她的衣食住行照顾得很好。试想想,这样的一个男人,他怎么可能接受权老五的建议?
一个人躺在chuáng上,占色吸了一口气,看着天花板儿,想着今天唐瑜发的那条短信,寻思着晚上回来,怎么与权少皇商量一下。
不一会儿,孙青敲门来了。
李婶儿扶着她过来的,撑着不太利索的腰身,她慢腾腾地坐在chuáng边上,与占色相视一笑,并询问起她的身体来。
两个人相处得久了,不需要说太多,就能明白那意思。因此,孙青没有问起她小产时的林林总总,只是东拉西扯的与她讲上了今儿看来的一期《快乐大本营》。
就在孙青打趣儿何老师的新发型时,占色却突地想起了一件事来。
“对了,孙青,你与何易哲咋样了?”
孙青顺着头发,隔了老半天,才笑着回答。
“就那样啊?”
“去!就那样是咋样?”
“嗯,他吧,被无qíng给揍得有点儿狠,现在还住院呢。每天都给我打电话,道歉啊解释啊什么的……可你想想吧,苍蝇不盯无fèng的蛋,男人把这种事儿qíng全推到一个女人头上,让我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前几天,他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无qíng派人给了送他了一笔医疗费,反正意思是他没有要无qíng的钱,也不打算告他什么的……还寻思着想跟我好。”
“你怎么想的?”
在占色关切的声音里,孙青愣了一下,不由苦笑。
“占色,你不知道,我都快要被家里人给烦死了。本来我这次受伤,老大给我批了工伤,我可以回家休养的。你说我为啥还住在锦山墅?不就是怕了我妈么?可就算这样儿,她也能一天十个小时的唠唠唠,在我面前替何易哲说话,反正不许我跟他分,真不知道到底谁是她亲生的。”
占色被她最后一句话逗乐了。
挑了挑眉,她就事论事,“感qíng的事儿,马虎不得,没结婚更得慎重。”
“哎,我知道……”
观察了一下孙青的表qíng,占色寻思着既然大家是朋友,有些话就有必要告诉她,虽然那只是她的一个怀疑。
“孙青,还记得手哥过生日的那天晚上么?在帝宫里。当时,我去找艾伦,路过一个包厢,听到一个女人在哭……”
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丝毫隐讳,占色将那天晚上在包厢外面听到的事qíng,全给孙青讲了。末了,她也没有直接指出来那个男人就是何易哲。是不是真事儿,由着孙青去判断了。
孙青表qíng略略惊讶,盯着她半晌儿没吭声儿。
社会上的男渣多了……可真是渣上还有渣啊?
占色见她表qíng没有什么太难过,心知她对何易哲的感qíng也没有多深。自然不会受到太多伤害。同时,她也知道,孙青是一个慧黠的姑娘,自己会拿捏分寸,也就不再多说了。
果然,孙青说得没错。
不到半个小时,孙青她老妈的电话又来了。
在新一轮的‘夺命连环call’里,占色看着孙青纠结的脸色,脑子里突然激灵了一下,眸子沉了下来。
她想到了一个特严重的问题。
当时她小产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只有艾伦和孙青在旁边。而锦山墅的其他人员,也都是权少皇用得放心的人,说来不容易出纰漏。可为什么,就在她送到医院这短短的时间里,蝙蝠那边儿就已经在路上设下了埋汰,狙击枪对准了权少皇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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